第七百八十九章 朝聞道
就在方揚一愣神的工夫，他突然覺得一股大力拉扯，不由自主地一陣頭暈目眩，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完全換了一個環境，不再是身處熟悉的房間中。
這是一處巨大的球形空間，空間中彌漫著一絲絲淡青色的霧氣，而空間以外則是絕對的黑暗。這處空間無天無地，方揚就這么懸浮在了虛無當中。
饒是方揚膽識過人，也嚇得魂飛魄散。
“這…這是哪兒？”方揚下意識地就想要大叫出聲來。
可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叫不出來。準確地說，自己現在居然沒有身體，只是飄蕩在空間中的一股意識而已。
難道我死了？這里是陰曹地府嗎？方揚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來。
“小娃娃，什么死啊活的！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認識了？”一個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給我出來！”方揚忍不住“叫”了起來。
當然，他并沒有發出聲音來，只是通過意識在“說話”，這種狀態十分的玄妙。
隨著一聲輕笑響起，方揚“看”到一個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此人是個糟老頭子，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好像幾百年沒有洗過了，身上穿著一件臟兮兮的道袍，腰間還掛著一個湛清碧綠的酒葫蘆，腳下蹬著一雙草鞋，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
“你是誰？”方揚大聲問道，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一步，這時他突然發現剛才還只是一團意識的自己現在卻有了身體，只不過這身體顯然也是由意識虛擬出來的，一點兒都不凝實，仿佛一陣風吹來就會散掉一樣。
不過在這什么都沒有的一片虛無空間里，自然也不會有風的。
方揚感覺好了許多，不管怎么說，好歹是有個身體的樣子了。剛剛那樣還真是不習慣。
那邋遢道人沒有回答方揚的話，反而是盯著他上下打量了起來，直到方揚心里有些發毛，邋遢道人這才面露一絲驚容說道：
“我說當年的卦象怎么會那么晦暗不明呢！原來你是個死人…”
邋遢道人的話無異于一聲驚雷在方揚的心頭炸響，自己可不就是個“死人”嗎？如果不是因為莫名其妙重生了，自己早已死于那場軍機飛行事故了。可這是方揚最大的秘密，而且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必須守口如瓶的秘密，連他最親近的人都不能說的。
而這個邋遢道人只是看了自己幾眼，居然就一語道破。
方揚警惕地問道：
“你到底是誰？”
“小娃娃，你不用緊張。”邋遢道人大大咧咧地說道，“說起來我跟你還是有些淵源的，你應該就是當年那個小鬼的后人吧？”
小鬼？方揚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的心臟就劇烈跳動了起來，因為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姥爺韓長征。姥姥曾親口告訴自己，老爺子送給自己的那塊玉佩就是一位道士贈送的，難道說這個邋遢道人口中的“小鬼”就是姥爺韓長征？
雖然方揚很難將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革命家同“小鬼”聯系起來，但他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你…你說的是我姥爺嗎？”方揚試探著問道。
“你說呢？那塊玉佩就是我送給他的。”邋遢道人笑瞇瞇地說道。
方揚心中頓時泛起了滔天巨浪，這邋遢道人居然真的是當年贈送姥爺玉佩的那個道士，姥爺去世的時候都已經八十多了，這道人居然稱他為“小鬼”，那這道人得有多大年紀了？
就在方揚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邋遢道人笑了笑接著說道：
“當年我與你姥爺有緣，隨手救了他一命。后來分別時順便給他算了一卦，沒想到卻意外發現這混沌神珠重現人間竟然應在了他后人的身上，只是我竟然也只能算出個大概來，今日見了你，方才知道原因何在。你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的命運我自然無法算出！”
方揚對于邋遢道人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并沒有太驚訝，反而是他說的混沌神珠引起了方揚的注意，他忍不住問道：
“道長，請問那混沌神珠是什么東西？”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邋遢道人笑瞇瞇地吟了一句詩。
方揚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隨即滿臉驚容問道：
“您…您是說我現在就在混沌神珠當中？”
邋遢道人笑瞇瞇地點了點頭說道：
“千百載悠悠歲月，混沌神珠終于重現人間，能見證這一盛事，我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方揚心中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邋遢道人說的混沌神珠，該不會是剛才在自己丹田里形成的那個小圓珠吧？那小玻璃球一樣的東西居然是什么混沌神珠？而且自己現在還就在那小玻璃球里面？
方揚并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忘記了現在自己只是意識體，用嘴巴說出來和在腦子里想，效果是完全一樣的。
邋遢道人眼珠子一瞪，說道：
“什么小玻璃球？小娃娃不懂不要亂說，混沌神珠是鴻蒙初開時自然孕育的寶物，它的神奇豈是你這娃娃可以知曉的？”
方揚沒好氣地說道：
“什么鴻蒙寶物？我看就是一個騙子！我修煉了好幾個月的熱流，全被它給吃了，連一點殘渣都不給我剩下！”
邋遢道人楞了一下，苦笑道：
“熱流？你居然把天地間最最寶貴的混沌靈氣叫成‘熱流’？”
“原來那熱流叫混沌靈氣啊？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方揚撇嘴說道，“不過再好聽有啥用？都被這珠子給吞了！”
一想起這事兒，方揚就很不甘心。他滿心期待著將所有的熱流，不，是混沌靈氣轉化到自己體內，以為今天會迎來嶄新的變化，沒想到卻全部便宜了這個什么混沌神珠。
邋遢道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
“真是童言無忌！尋常人要是有你這般逆天好運，都要樂得合不攏嘴了，你卻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哈哈哈…”
方揚聞言，忍不住問道：
“道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罷了，三言兩語跟你解釋不清楚。”邋遢道人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一會兒你自然就知道了！”
“過一會兒？”方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忍不住重復了一句。
這時，他看到眼前的邋遢道人似乎晃了晃，而且他的身子漸漸地變得更加虛幻，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邋遢道人嘆道：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在這萬丈紅塵沉浮數百年，終于也要塵歸塵土歸土了…”
“道長，您怎么了？”方揚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問道。
邋遢道人沒有回答方揚的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含笑說道：
“小娃娃，臨別之前送你一句話：常懷悲天憫人之心，常做替天行道之事！”
說完，邋遢道人哈哈大笑道：
“佛亦是道，儒亦是道，道可道，非常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笑聲中，邋遢道人的身體愈發虛幻，猛然間，他化作了一道流光溢彩的精芒，如流星一般直射方揚的眉心。這道精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方揚根本毫無反應，眼睜睜地就看著它直接鉆進了自己的額頭里。
緊接著，方揚就感覺到一股龐大的信息瘋狂地灌注到了他的腦子里，在他重生的時候已經體驗過一次這樣直接的方式，但這次的信息量卻比重生時多了十倍不止，他感覺自己的腦子仿佛要炸裂了一般，雖然咬牙承受著，但很快方揚還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揚悠悠醒轉，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臥室的床上。剛才發生的一切就仿佛一個真實的夢境一般。
不過方揚知道那并不是夢。
因為現在他腦子里已經憑空多了許多信息出來，這些信息都是邋遢道人在最后時候留給方揚的。
方揚了解到，這個邋遢道人法號玄陽子，竟然是明朝年間人，一心追求仙道的他偶然得到了一本名為《混沌訣》的功法，與功法一起的還有三樣玉制品，分別時一塊玉佩、一個佛珠與一個孔子造型的玉飾。
根據《混沌訣》的說明，這三樣東西里都蘊含了珍貴無比的混沌靈氣，它們都來自鴻蒙初開時自然誕生的奇寶混沌神珠。
修煉了《混沌訣》的玄陽子進步神速，很快就成就了金丹大道，但是他經過了無數次的嘗試，甚至按照《混沌決》的提示，分別花了一百年的時間修習佛法與儒術，成功地成為了那個年代的大德高僧與當世大儒，但佛道儒三家兼修的玄陽子依然無法將三者合并為混沌神珠，也無法動用里面混沌靈氣的一分一毫。
直到玄陽子遇到了韓長征，精通卜算之法的玄陽子在給韓長征卜了一卦之后，竟然意外發現混沌神珠的現世竟然要應在韓長征的后人身上，而且自己可能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沒有混沌神珠和混沌靈氣的輔助，玄陽子修煉《混沌決》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此生就已經止于金丹期了。
于是玄陽子按照卦象的隱晦指示，將二龍戲珠玉佩贈與韓長征，并且附上了自己的一縷分神識。幾十年后玄陽子陽壽耗盡，臨終前他如法炮制將分神識附著在了佛珠與玉飾之上。
冥冥中似乎有無形的手在操控一切，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三樣東西竟然真的如當年玄陽子所算，都匯集到了方揚身上，而且陰差陽錯之下，玄陽子一輩子無法窺探門徑的事情，方揚竟然在短短幾個月內就完成了。
混沌神珠也再次現世，而玄陽子的三縷分神識合而為一，也具有一定的神通，就將方揚的意識強行拉進了混沌神珠之中去。
了解了這一切之后，方揚也不禁嘖嘖稱奇，他隱隱感到，自己跟那混沌神珠之間已經建立起了一絲神秘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