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把榮光送上了飛往上海的飛機,就折返回去了。她并沒有跟著榮光一起回上海,因為在村子里還有修小學的事情,她手里拿著一半錢,她得留下來,直到學校建起來為止。
榮光返回上海之后,又在家中住了兩天,便獨自一人乘坐上海飛往德國慕尼黑的航班,告別了父母,再次踏上征程。
而在這個時候,全中國都掀起了一股“尋找榮光”的熱潮。
在《足球之夜的節目播出之后,球迷們對榮光的好奇不僅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雖然節目中摘取了巴西媒體對榮光的采訪片段。
但榮光接受媒體采訪的次數本來就少他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訓練了,自然沒時間在的媒體前拋頭露面。
所以其實大家對榮光的了解依然不夠。
媒體們四處打聽榮光的下落。
后來他們在一名上海申聯青年隊教練的口中,得知了榮光的下落。
但當他們趕去那所中學的時候,再也沒有看到榮光的下落。
還有一些記者另辟蹺徑,他們決定從榮光的家庭著手,調查榮光的家庭情況。
不過他們在這里遇到了麻煩。
因為大家發現,他們根本不知道榮光是哪兒的人…
巴西媒體也沒有給出什么有價值的情報來。
大家連他哪個省的都不知道,怎么找起?
那位名叫李永生的教練說榮光說話的口音聽起來有點像是西北那邊的。
但是中國的西北這么大,具體是哪個省的,就完全不清楚了。
這怎么找啊…
一群記者犯了難。
一群人在中國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榮光。
榮光就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直到德甲球隊的報名快到了,大家才反應過來他們真是笨——等拜仁慕尼黑集訓開始的時候,他們不就能夠找到榮光了嗎?
所以一群人又飛向了慕尼黑。
希望可以在拜仁慕尼黑的塞貝納訓練基地里,遇到這位神秘的中國球員。
拜仁慕尼黑也不給榮光搞一個轉會加盟的新聞發布會,讓他們都沒有場合用準備已久的問題來轟炸榮光了…
從上海到德國的慕尼黑,有直飛航班,飛行時間大約是十一個小時。
榮光上飛機之后,把行李放好,就躺在椅子上頭朝舷窗開始了睡覺。
他上飛機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鐘,這個時候也應該睡覺了。
他必須抓緊時間睡覺,到慕尼黑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清晨五點過。
他等于是在飛機上睡了一個晚上就到了 為了避免時差影響太大,榮光要抓緊一切世間調整時差。
時差調整好了,他才有精神訓練。
去了新球隊,榮光還是希望表現得更好一些。
很快他就這么歪著腦袋側身睡著了。
對于他身邊發生的一切,都渾然不覺。
他足足睡了十一個小時,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機艙廣播里正在用德語、英語和中文說著:“旅客們,再過半個小時,本次航班就要降落在慕尼黑機場,感謝您乘坐漢莎航空公司的…”
榮光伸了個懶腰,然后打開了舷窗的遮光板,空中,已經變得明亮。
陽光正從飛機的身后射來。
五點鐘的慕尼黑,已經要天亮了。
榮光在慕尼黑機場見到了自己的經紀人黛玻菈。
這個女孩子在這個夏天一直都在學習經紀人的課程,并且已經報名參加了下半年的國際足聯經紀人資格考試。
現在她只是名義上是榮光的經紀人而已 實際上他們倆沒有簽訂任何合同,因為黛玻菈還不是一個真正的經紀人,他們之間的合同沒有法律效力,所以簽不簽都一樣。
兩個人的關系現在看起來有些怪。
只是一個口頭的君子協定,就把兩個人綁在了一起。
萬一榮光突然把黛玻菈踹了,重新找個經紀人來,黛玻菈都沒處說理去。
因為兩個人目前的合作不受法律保護。
但黛玻菈似乎并沒有擔心過會發生這樣的。隋況。
在這個夏天,她和榮光分開之后,就埋頭鉆研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
她和榮光平均每四天通一次電話。
電話很簡單,雙方似乎都沒什么說的,榮光只是告訴黛玻菈自己這幾天做了些什么 而黛玻菈則告訴他未來的安排,比如哪天去慕尼黑,去了慕尼黑自己來接他,接他之后做什么…
說完這些事情,雙方就掛了電話。
不會有多余的寒暄和問候,更不可能扯閑話。
真是完全公事公辦的工作關系…
但是兩個人也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 對他們來說,或許這種冷冰冰的想出辦法才是他們最喜歡的吧——除了工作,其他事情都不要來煩我。
榮光推著行李車在出口很輕易就找到了黛玻菈。
黛玻菈并沒有傻乎乎地舉個寫著“xxx先生”的牌子,她就站在出口處接機的人群中 但榮光卻一眼就看到了她。
在人群中,黛玻菈顯得很突出。
榮光推著車子徑直上前。
“我們走吧。”黛玻菈見榮光來,也沒有任何問候和客氣寒暄,轉身就走,在前面領路。
榮光也沒有表示不滿和詫異,而是沉默地跟在黛玻菈的身后。
兩個人一前一后,向出口走去。
在他們的周圍,那些同樣接機的人們在看到自己等待的人之后,臉上都會露出欣喜的表情,張開雙臂,和對方相擁,甚至還有貼面禮什么的。隨后會在一起邊聊邊走,說到眉飛色舞的地方,還會揮舞著手臂。
榮光和黛玻菈在這些開心的人群中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但是也沒有人關心他們為何會這樣。
兩個人就這樣走出了航站樓,一直走到停車場,然后在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前面停了下來。
黛玻菈按鑰匙解鎖,車子的燈閃了一下 榮光很吃驚:“我以為是出租車…”
黛玻菈打開了后備箱的蓋子,簡單解釋道:“租的車。”
“哦…”榮光自己把行李一件件往后備箱里放。
做完這些,他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席上,黛玻菈已經坐在了駕駛席上,正在系安全帶。
“咦?”榮光發現是黛玻菈開車有些意外。
“我做你的司機,有什么問題嗎?”黛玻菈發動汽車。
“呃…你有駕照嗎?”
“我十八歲的時候就有了。”黛玻菈一邊回答榮光的問題一邊起步。
說完,她不再搭理榮光,沉默著駕車駛出了機場的停車場。
榮光在旁邊看她開車,發現這個女人的駕車技術確實很嫻熟。
他突然有些感慨。
在以前做在這個位置上給自己開車的人是戈多,如今則換成了他的女兒。
這父女倆都一樣,當經紀人都是先從司機干起啊…
想到戈多,榮光就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期待。
戈多,這可是我和你都夢寐以求的歐洲啊!
黛玻菈直接將車開進了一座電梯公寓的地下車庫。
這就是她在慕尼黑給榮光和自己租的一套房子。
一次交了一年的租金。
也就是說在未來一年里,她要和榮光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為什么不分開住呢?
因為分開住需要交兩套房子的租金,對于榮光和黛玻菈來說這都是不能接受的。
榮光一向摳門,而黛玻菈如今變得這么摳門也是有原因的。
她欠了一百萬的債,她要努力賺錢,靠做榮光經紀人的傭金,來把這一百萬還上。
而且還債過程中,她不可能不吃不喝吧?
扣除正常的生活花費,剩下的錢都要攢起來還債。
她不得不摳門一些。
她想要早曰還完債。
這樣自己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了。她再也不用和榮光住在一起,也不用給他做經紀人、司機、廚師和保姆。
她可以去繼續自己的學業,她可以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她甚至還可以去追求自己夢寐以求的愛情,重新開始一份新生活…
現在她委屈自己和榮光綁在一起,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盡快還完一百萬美元的巨額債務。
好在這套房子是兩居室的,所以不會出現兩個人共處一室的尷尬。
黛玻菈帶著榮光進了屋子,衛生已經打掃過了,家具都是現成的,添置的主要是床上用品——本著節約的精神,榮光和黛玻菈沒有更換家具。
不過這家房東也是很講究的人,所以家具并不陳舊破爛。
這也是黛玻菈挑選這套房子的原因——除了租金,他們自己在需要在房子上花的錢并不多。
黛玻菈在帶著榮光來慕尼黑做體檢之后,就沒有再回巴西了,這個半月時間她一直都在慕尼黑東奔西跑,做的就是這些很瑣碎但是都非常重要的工作。同時她還在自學德語和法律,以準備國際足聯經紀人資格考試 榮光很滿意——實際上他壓根兒不在乎住的怎么樣。只要有一張床睡覺就好了。
他放下行李開始收拾東西。
黛玻菈看了看,然后放棄了上來幫忙的打算——榮光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行李,她根本也不知道該怎么幫忙。
她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坐到書桌前準備溫習德語。
剛剛坐下來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她起身打開門,榮光站在外面,手里拿著一包黑色的塑料袋。
“吶。”榮光說著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黛玻菈。
“這是…”她有些意外。
“給你的。”再將東西塞給了黛玻菈之后,榮光轉身離開了。
黛玻菈低頭看著黑色塑料袋,很輕,幾乎感覺不到分量。
她伸手進去摸到的是有些冰涼的絲滑,她把里面的東西抽了出來。
就像是一道紅色的瀑布從天而降一樣,順著她的動作就從黑色的塑料袋里一瀉而下 沒有準備的黛玻菈差點沒抓住,一方紅色的絲巾就這么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絲巾很輕,在她眼前輕輕搖擺,就像是跳躍的火焰一樣。
絲巾很薄,陽光從窗戶外射進來,穿透絲巾,在地板上映出了一團淡淡的紅色影子 絲巾很涼,拿在手中,在這樣的夏天,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涼爽。
黛玻菈低頭看著手中的這方絲巾,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