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爬山
榮光其實不是很明白，為什么爬個山會讓大家這么痛苦？
大家都是職業球員，不至于連爬山的體力都沒有吧？
他決定在爬山的過程中問問隊友。
他很快就跑到了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的身邊，然后邊跑邊問：“為什么大家都這么畏懼爬山？不就是爬個山嗎？”
施魏因斯泰格扭頭看了一眼榮光，咧咧嘴：“你對‘魔鬼’還不熟悉啊，榮…”
“‘魔鬼’？”榮光沒聽明白。
施魏因斯泰格解釋道：“就是咱們的主教練，馬加特。我們私底下都管他叫‘魔鬼’。因為他的訓練真的…很魔鬼！”
“哦，沒錯，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合作。”聽了解釋，榮光點頭道。
“去年球隊在這里集訓，那是‘魔鬼’來這里執教的第一個賽季，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他就讓全隊去登沃貝格山。雖然球隊以前經常來羅塔赫埃根集訓，這座山誰都看得到，但是此前卻從來沒有爬過山。你知道那次我們花了多久爬到山頂的嗎？”施魏因斯泰格說道。
榮光搖頭。
“四個半小時。”施魏因斯泰格說道。
榮光吃驚地張大了嘴。
“這么難登？”榮光抬頭望了眼就在小鎮街道盡頭的那座山。
綠郁蔥蔥的大山配上湛藍的天空，還是挺美麗的，但是榮光并不覺得職業運動員爬座山會需要那么久。
“那山極陡。”施魏因斯泰格解釋道。“非常陡。海拔一千七百多米呢。而且當時大家才剛剛來到球隊報到，大家的身體都沒有恢復過來，就被拉去登山。老將們沒一個堅持下來的，紹爾甚至被用擔架抬下來了…”
榮光聽得直咧嘴——一堂訓練課而已，竟然能夠讓球員被用擔架抬出去…那確實夠可怕的了。
施魏因斯泰格又指了指身邊的拉姆：“對于‘魔鬼’，菲利普是最有發言權的了。”
拉姆點了點頭：“‘魔鬼’這個綽號其實就是我們在斯圖加特的時候給他起的…”
榮光聽到了兩位隊友對馬加特的描述之后，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施魏因斯泰格見榮光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跑，突然有些奇怪：“咦，榮，你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嗎？”
榮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問道：“有什么不對的？”
“你身上的訓練背心啊，你不覺得重嗎？”
施魏因斯泰格伸手敲了敲榮光的背心，梆梆作響。
“啊，被你這么一說，似乎是有點重呢…”榮光這才反應過來。
拉姆在旁邊捂臉——還要施魏因斯泰格提醒，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他完全沒覺得自己穿著一個很沉重的訓練背心在跑步嗎？
從訓練基地到山腳下的路其實很近，跑過這條街道就是了。
全體球員很快就開始爬山了。
一開始的路是很緩的，大家都沒覺得有什么吃力的。
隊伍中也很快就聽不到的哀嚎聲了，所有人都在很認真的爬山。
只有喘息聲清晰可聞。
馬加特和兩位教練跟在隊伍的最后面，在陪著球員們跑步。
榮光在這個過程中會偶爾回頭看一下。每次回頭都能夠看到馬加特。
他心想，如果小豬和拉姆說的都是對的，那么以馬加特的訓練強度，他的球員怎么可能不造反呢？
但是他在斯圖加特是干完了三個完整賽季的，然后來的拜仁慕尼黑接班。而且他在拜仁慕尼黑第一個賽季也沒聽到有什么球員們對主教練不滿的傳聞。
為什么呢？
榮光心想這可能和每次馬加特都會陪著大家一起練有關吧？
如果比大家年紀都大的主教練還這么身先士卒的話，其他人恐怕也不好說什么了…
榮光想的不錯，馬加特之所以他的那套魔鬼訓練還沒有引起球員們的激烈反彈，與他每次都會配球員們一起訓練有關系。一看到這位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都全程堅持了下來，球員們自然也沒臉說自己完成不了了…
在跑了半個小時之后，山路變得狹窄曲折陡峭。這才終于開始爬山了。
隨著山路變得難行，球員們之間的差距被逐漸拉開。
那些年紀大的球員們慢慢墜在隊伍的最后面，他們已經不是在跑，而是在走了。
不過馬加特并沒有催促他們加度，而只是會超過他們，然后過一會兒又見他跑了回來，看看大家是不是還在繼續前進。
“小豬”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以及榮光這幾個年輕球員則處于第一集團里。
他們在隊伍的最前面領跑。
施魏因斯泰格的體能本來就很好，而拉姆在斯圖加特的時候就已經被馬加特狠狠操練過了，所以他如今的身體素質也和剛到斯圖加特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除此之外，在第一集團里唯一一個年齡在三十歲以上的人是…杰里梅斯。
雖然已經三十一歲了，但杰里梅斯依然不愧是拜仁慕尼黑隊中體力最好的球員之一。
單論體能，他一點都不比那些年輕人差。
又跑了半個小時，路越發難走，只是一條在樹林中被人踩出來的小路而已。
拜仁慕尼黑的球員們在樹林中艱難穿行著。
有些地方不得不借助雙手，手腳并用地爬，才能夠通過…
榮光發現就連身邊的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的速度都開始慢了下來。
不過這段路確實很難走，因為坡度很陡。
在山下望的時候，也沒覺得這山有什么特殊的，現在榮光才知道必須進到山里才能夠知道真相啊…
馬加特和另外教練跑得很慢，所以他們的體能狀況還挺好的，而且他們可以隨時停下來休息。
現在三個人就站在路邊，看著拜仁慕尼黑的球員從他們眼前一個個經過。
通過他們面前的人明顯少了，速度也慢了。
“隊伍被拉得很長了…”助理教練亨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后扭頭往上看，在樹林中可以看到影影綽綽的球員身影。他們統一穿著亮黃色的訓練背心，辨識度很高。
“已經有兩分鐘了，老將們還沒通過。”體能教練洛伊特哈德拿著秒表說道。
“很正常，這是最難的一段路。”馬加特說道。“榮呢？”
他最關心的其實是這位剛剛加盟球隊的榮光。
“從一開始就在第一集團里。他的耐力和爆發力都讓人吃驚。”洛伊特哈德說道。
馬加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榮光突然發現自己身邊沒人了。因為他發現少了兩個很粗重的呼吸聲，他停下來扭回頭，才發現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都拉在了幾十米之后。
于是他轉過身，重新跑了回去。
“你們怎么這么慢？”
聽到榮光這句話，施魏因斯泰格真的很想翻個白眼，不過現在的他累得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拉姆稍微好點，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榮光說：“因為我們是人！”
榮光指著自己：“難道我不是人嗎？”
施魏因斯泰格終于有點力氣了，他搖搖頭。
拉姆也在搖頭：“不是。你不是。”
“那我是啥？”榮光反問。
拉姆上下打量著說話利索，氣息均勻的榮光，最后落在了他那身灌了鉛的訓練背心上。“你是怪物！”
他說道。
榮光咧了咧嘴。
他在心里想這算什么？我可是在老神仙的地獄特訓中堅持了一個月的呢！
和老神仙比起來，馬加特的訓練強度…也不過如此嘛！
回頭找到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的榮光，突然發現，在他們的后面十幾米的位置還有一個人，他正手腳并用很艱難的繼續往前爬著。
榮光一眼就認出他來了，那是之前一直都和他在第一集團的杰里梅斯！
在聽說杰里梅斯都三十一歲之后，榮光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體能。
對于自己來說，這趟爬山之路或許沒什么太難的，但是看看身邊的人，就知道為什么他們會這么畏懼了。
他現在正在爬的是一段非常非常陡的坡，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就是在這里敗下陣來的。
榮光看到杰里梅斯嘗試了幾次，手腳并用，都沒有力氣爬過這段其實很短的陡坡。
于是榮光繼續走下去，來到了杰里梅斯前，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杰里梅斯正手腳并用地在和地心引力較勁，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要幫忙嗎？”
他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雙腿成馬步狀蹬在斜坡上的榮光。
他看起來非常輕松，沒有像自己都快累趴下了。
這小子的…身體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
杰里梅斯真想把榮光綁在手術臺上，然后解剖了一探究竟！
他知道榮光這是出于好意，但是現在他并不打算接受榮光的這番好意。
因為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所以他搖搖頭：“不用，我自己能行。”
榮光看了看倔強的杰里梅斯，然后說道：“好，加油！”
說完，他起身去追趕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兩個人。
而杰里梅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之后，又繼續低著頭和這段陡坡較勁了。
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脖子都憋紅了，額頭上鼓出青筋。
絕對不能夠輸給那小子！
因為沒有扔下拉姆和施魏因斯泰格兩個人，榮光的速度也不快，他跟著兩個朋友跑跑停停。
而杰里梅斯和他們的距離則在慢慢拉遠，拉開。
到最后他只能夠隱約看到三個人的身影了。
但就這樣，他也已經很費勁了。
如果不是心中有個信念在支撐著他，他才不可能保持這樣的速度呢。
但盡管如此，他也還是會在追趕榮光的路上感到絕望。
完全不是一個位面的…
到最后，榮光和拉姆、施魏因斯泰格三個人是第一批達到終點的拜仁慕尼黑球員，他們耗時三小時二十分鐘。
拉姆和施魏因斯泰格兩個人一上來，就躺在地上一動不想動。
榮光則還有閑心觀察周遭的環境，他驚呼出來：“這里真的有咖啡館啊！”
看來馬加特沒有騙他們，這里真的可以喝咖啡吃蛋糕啊…
他指著索道終點站旁邊的那間咖啡館。
而他的兩位隊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旁邊一直在此等候的拜仁慕尼黑隊醫們則沖上去給拉姆和施魏因斯泰格兩個人檢查身體。
馬加特將根據球員們的身體狀況，隨時調整自己的訓練計劃。
所以在魔鬼訓練的背后，其實是嚴謹的科學。
看起來他的許梿非常不人道，實際上馬加特和他的教練團隊已經將訓練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另外一人則站在了榮光面前。
“榮？”那人問道。
“是我。”榮光點點頭，說著話的時候都沒有喘著粗氣，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子。
對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說：“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狀況。”
榮光沒意見：“好啊。”
“呃…”對方卻并沒有馬上動手。
榮光覺得奇怪：“怎么了？”
“首先，你得把這件背心脫下來…”對方說道。
“哦？哦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哈！”榮光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摘下了背心，然后扔在了地上。
結果他忘了這是灌了鉛的背心，沉重的背心砸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大響。
驚得躺在地上的施魏因斯泰格和拉姆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
兩位正蹲在地上給他們檢查的隊醫也嚇得站了起來，并且扭頭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
“呃…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榮光攤開手，一臉抱歉。
大家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就在榮光他們抵達山頂的十五分鐘之后，杰里梅斯也爬上來了——真的是在爬，最后他是手腳并用出現在大家面前的。
爬到重點之后，杰里梅斯一眼就看到了站著的榮光，因為他是全場除了隊醫之外唯一站著的人，簡直…鶴立雞群！
這小子應該是第一個跑到終點的…但是看樣子他還有余力啊！
簡直不是人…
杰里梅斯看著高高在上的榮光，終于支撐不住，翻身躺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看著黃昏的天空。藍色正在消退，橘黃色成了主流。
他甚至還能夠看到天空中那一輪白色的月亮。
晝夜交替，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四季輪回，一年就這么過去了。
新老交替，一個時代…就這么過去了。
雖然我才三十一歲，但…或許，真的，屬于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ps，這次去北京是接受央視的一個采訪，為了能夠以一個比較好的精神狀態出現在鏡頭前，不得不忍痛割愛，不看今天的兩場比賽。
這真的是讓我猶豫了很久，作為一個球迷，一個足球小說作者，世界杯四分之一決賽這樣的比賽看不了，確實是太遺憾了！
這一章也是自動更新的，我也不知道我猜對沒有。
祝大家看球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