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殘酷的真相
雖然格雷森很不爽，但是他一個人也代表不了整個記分牌的態度，所以在比賽后的第二天，記分牌的頭版上是榮光、卡卡和法比亞諾三個人的照片。
“圣保羅的三叉戟！”
這是他們使用的標題。
文章中詳細描寫了三叉戟在昨天的比賽中有什么表現。
當然了，這篇文章肯定不可能出自記分牌的名記格雷森之手，而是另外的記者操刀。
不僅僅是記分牌。
其他的圣保羅媒體也都在賽后報道中將“三叉戟”放在了最顯著的位置，向讀者們介紹。
“莊嚴德比”是本輪巴西全國錦標賽最受矚目的一場比賽。
所以不僅僅是圣保羅的媒體，不少外地的媒體也都爭相報道這場比賽。
圣保羅的三叉戟自然也成了大家矚目的焦點了。
榮光終于感受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關注。
但是他沒有閑心為這樣的事情感到高興了。
他要加緊訓練。
在昨天的比賽中，在圣保羅打進的第一個進球過程中，就是他突然沖開了包圍圈所策動的。
當時他面對兩個人的夾防，突然使出了一招，過掉了這兩個人。
自從開始，就一直有一個很奇妙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這種感覺讓他連覺都沒睡好。第二天早晨六點鐘他就醒了，在七點鐘來到了湖畔公園，進行訓練。
他想趁自己還沒有忘記那種感覺的時候，趕緊訓練，將這種感覺徹底在腦子中固定下來。
將一次倉促間誤打誤撞偶然使出來的東西真正變成自己的招數。
榮光很清楚，那個過人動作就是自己蒙出來的。
蒙出來這個到不稀奇，重要的是在蒙出來之后要好好想想，要找到這里面的原理，這樣才可能將一次偶然蒙出來的東西變成真正屬于自己的。
很多人都認為榮光在比賽中的不少精彩表現都是靠走狗屎運蒙出來的。
那是他們不了解榮光，如果他們對榮光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監視的話，他們就會發現他們錯的有多離譜。
榮光的每一個進步都絕不是走狗屎運走來的！
※※※
榮光仔細回想著昨天比賽中他是怎么過掉那兩個科林蒂安球員的。
比賽中的那一幕就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對方的第一名球員沖過來想要搶球，我的右腳就本能地把足球往左邊扣了。本來是想要左腳控球的，結果沒控住，足球反而又彈了出去，只是正好彈到了正前方…
于是就是這么誤打誤撞的沖出了包圍圈。
榮光睜開了眼睛。
他開始嘗試實際運用一下這個動作。
他右腳將足球扣向自己的左腳，但足球卻狠狠撞在了他的左腳上，他左腳完全沒來得及反應，足球就直接反彈開去，滾遠了。
不對。
榮光皺起了眉頭。
感覺完全不對。
自己在比賽中絕對不是這么做的。
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右腳扣球太用力了嗎？
還是左腳沒有及時跟上？
榮光又嘗試了幾次，發現都不成功。
于是他干脆不練了，而是坐在草地上開始重新回憶昨天比賽中的那一幕，希望在回憶中找到熟悉的感覺。
本來當時就是偶然使出來的，現在那種感覺也只是殘存于他的記憶中，再想要完美復制，就變得很困難。
所以想了一個上午，榮光也沒有能夠想出個頭緒來。
下午就是球隊訓練的時候了，榮光不得不結束自己在湖畔公園里的“冥想”，去布拉豐達訓練基地參加正常的訓練。
因為三天之后就是和帕爾梅拉斯的比賽，所以奧斯瓦爾多并沒有讓球員們休息一天，而是只放了半天假。
其他的隊友們都會趁著這半天時間睡懶覺，只有榮光在清晨六點鐘的時候就起床了…
※※※
“榮的情緒不是很高啊，真奇怪…”在訓練的時候，奧斯瓦爾多也會在間隙進行觀察，注意每一個球員的訓練狀態，這些都是他選擇誰能進十八人大名單，誰還能更進一步進入首發名單的重要依據。
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榮光的訓練不夠興奮積極，有些時候還會走神。
“發生了什么事情？”助理教練毛羅問道。
奧斯瓦爾多搖頭。
大家都很奇怪。
因為昨天的比賽榮光的表現是非常出色的，以他的性格，今天的訓練場上一定會隨時都響起他充滿了斗志的叫喊聲。
但是今天他卻很沉默。
這確實是很讓人懷疑。
不光是教練們，球員們都察覺到了異常。
他們不能夠在訓練中聊天，卻可以靠眼神來表達他們的疑惑。
大家都將充滿了疑問的目光投向了榮光。
就連卡卡都覺得奇怪。
就在更衣室的時候，他原本以為今天會看到一個因為表現出色而得意洋洋的榮光。
沒想到榮光進更衣室的時候卻是低垂著頭，顯得很沉默。只是一個低頭的動作就足夠讓大家驚訝了。因為榮光可是很少會有這種垂頭喪氣的樣子，或許是因為身高還不夠高的原因，他總是高昂著頭，就像是一只驕傲的小公雞。
昨天比賽結束的時候，他還很高興來著。
怎么一個晚上外加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變成做了這樣？
在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嗎？
※※※
雖然榮光偶爾走神，并沒有影響到他的訓練，但是今天他如此沉默，實在是讓人太奇怪了。
不少隊友老是朝他投去目光，這就影響到了他們的訓練。
而且榮光突然這么沉默，訓練場都比平常安靜了不少，大家著實不是很適應。
奧斯瓦爾多受不了了，他做出了決定，讓助理教練毛羅上去問個究竟。
榮光是毛羅決定招入球隊的，在和榮光溝通的時候，他的話也更有效果。
隨著一聲哨響，這一堂訓練課結束，球員們可以獲得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這就是訓練的間歇期。
因為榮光在訓練中表現得太異常了，隊長切尼準備上去關心一下榮光是否遇到了什么不好解決的問題，要不然一向開朗樂觀，甚至有些沒心沒肺的他為什么也會如此煩惱的樣子呢？
但就在他打算這么做的時候，助理教練毛羅已經將在訓練場上將榮光攔住了。
“你怎么了，榮？”毛羅的表情很嚴肅。
看到助理教練這表情，大家就都知道榮光要倒霉了——毛羅作為球隊的助理教練，對紀律的要求是很嚴格的。
榮光在訓練中老走神，肯定要找來教練的訓斥了。
雖然知道這種訓斥不會對榮光的位置構成什么太大的威脅，但雷納爾多還是很高興，幸災樂禍地抱著雙臂站在場邊看戲。他現在已經不奢求榮光丟掉主力位置了，只要能夠讓榮光心里頭不舒服一下，他都很滿足了。
“呃…教練，我在找感覺。”面對助理教練毛羅，榮光果然很老實。
“感覺？什么感覺？”
“就是…那個過人的感覺…”
“什么過人的感覺？”
于是榮光便將自己考慮了一上午的問題和盤托出。
毛羅聽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你就問了這么個小事兒煩惱到現在？”
榮光眼睛一瞪：“怎么能夠是小問題呢？如果我掌握了這一招的話，我不就有更厲害了嗎？對我來說，這個問題很重要啊，教練！”
毛羅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你說的這個動作叫‘油炸丸子’…”
“油炸丸子？還能吃？”榮光一聽到有關吃的詞就來勁，他在聽到“油炸丸子”的時候，他眼睛瞬間就亮了。
“想哪兒去了？”毛羅一看榮光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想歪了，于是把眼睛一鼓瞪著榮光。“這是那個過人的名字，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簡單的過人動作，不是什么很高深的技巧。”
榮光聽說只是一個很簡單普通的過人動作，頓時有些失望——我冥思苦想了一上午的動作竟然是一個很普通簡單的動作？
他不能接受，嘴硬道：“可為什么我很少在比賽中看到有人用呢？”
“笨蛋，因為太普通簡單了，所以才沒人用！在巴西，過人動作不夠花哨都沒有人愿意用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毛羅喝道。
但他說的事實。在巴西，大家都拼了命追求各種花哨的過人動作，有不少球員以發明獨特的過人動作為樂。踩單車這種簡單的過人動作到了巴西人腳下都要玩出花來不可。桑托斯的那個羅比尼奧就以擅長踩單車，而且踩得多出名。
“油炸丸子”這樣就是簡單的雙腳控球過人動作，確實不怎么能夠入巴西球員的眼…
倒是在歐洲，這個動作相對更受歡迎一些。
因為更簡單實用吧…
榮光在巴西呆了這么幾個月，自然很清楚巴西球員的尿性，知道毛羅說得對。
但他還是不想就這認輸承認自己自作多情白費勁了。
看他臉上倔強的表情，毛羅就知道這小子還不死心，于是他朝在旁邊能休息的球員人群勾了勾手：“卡卡！”
被叫到名字的卡卡就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出來：“您叫我，教練？”
毛羅點點頭：“你來給他做個‘油炸丸子’。”
雷納爾多頓時來勁了，比卡卡都還來勁，他在人群中喊道：“加油，卡卡！”
不過他并沒有得到支持，沒有人符合他，甚至還有人扭頭看他，眼神很奇怪。
他攤開手裝無辜：“怎么了？”
※※※
卡卡沒有表示反對，走上了訓練場。
毛羅和榮光在場上聊了幾句之后，就勾手把榮光的對頭卡卡叫了上去，場邊不管是球員還是教練，都很好奇地盯著他們。
毛羅把足球踢給了卡卡，然后向卡卡撲過來：“過我！”
當毛羅逼近卡卡的時候，他右腳將足球輕輕往左側一撥，左腳再迅速跟上，將足球磕向了前方，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輕輕搖擺，就這么從毛羅的身邊繞了過去。
“嘖嘖！真不愧是卡卡！多漂亮的動作！”雷納爾多在人群中高聲贊揚著卡卡。
其他的隊友對他這種專門針對榮光的舉動有些反感，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剛才卡卡的這個過人動作做的非常輕巧瀟灑，整個身體都非常協調流暢，就好像是流水一樣，自然好看。
“油炸丸子”這么簡單的動作在他腳下，仿佛都變成了一個很優雅的動作一樣。
這就是卡卡和榮光的差距啊…
※※※
一開始聽說要卡卡來給自己示范，榮光很不服氣的。
但是當他看到了卡卡是怎么過掉毛羅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自己冥思苦想了一上午都還沒結果的事情，卻讓卡卡這么輕易做到了。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非常簡單不值一提的過人動作嗎？
他當初是真的以為自己無意間又發明出了一個新過人動作呢…
原來只是白高興一場嗎？
看來我果然是自作多情…
但可惡！
榮光有些不甘心。
※※※
榮光的失望表情就直接寫在了他的臉上，任何人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來。
看到他這樣子，毛羅突然擔心自己是不是打擊到他了？
菜鳥有進步的欲望總歸是好的，怎么能打擊了他的積極性呢？
于是想到這里，毛羅說道：“雖然是一個很簡單的過人動作，但是如果你能夠把它練習的很熟練，在比賽中發揮的淋漓盡致的話，也還是很厲害的，小子。”
聽到毛羅的話，榮光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真的嗎？”語氣中透著希冀。
“當然。”毛羅點頭說道。“就像你的速度一樣，榮。速度很簡單，拼命跑，跑得比別人都快就行了。但是你把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你就比別人都厲害。在足球場上速度快的人總是占便宜的。”
一說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上，榮光就好理解了。
對哦，把一件簡單的事情做到極致，不也很了不起，很不簡單，很厲害了嗎？
哎呀，我怎么沒想到呢？何必糾結與是不是自己獨創的呢？之前那個變向過人不也不是自己獨創的嗎，但自己一樣靠這個過人！為什么那個什么四喜丸子就不行呢？我一定要練會他！卡卡用得好又怎么樣？我是要打敗他的人，以后就連丸子也會比他炸的好…吃！這簡直是毋庸置疑的嘛！哈哈哈！
毛羅看到他的雙眼開始放射出微光，隨后這光芒越來越盛，到最后他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映出了整片星河——全是閃爍的星光！
顯然，自己一番話又讓這小子重新恢復了希望和斗志，他一定是打算真的照著自己所說的那么做吧？
真是一個單純的菜鳥…
他在心中搖了搖頭。
※※※
在和助理教練毛交談過之后，榮光在訓練中終于不再走神了。
看到他可以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訓練中，毛羅也松了口氣——真是一個單純的少年。
當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宣布訓練結束之后，大家都開始向場外走去。但榮光卻叫住了球隊的進攻教練羅查。
“教練，你可以教我炸丸子嗎？”
榮光站在羅查的面前，態度誠懇地說道。
對于他的要求，羅查有些吃驚。
他的這話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本來準備離場的球員們都紛紛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榮光。
助理教練毛羅倒是并不吃驚，從看到榮光的眼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榮光絕對不會放棄學會油炸丸子的，羅查是球隊的進攻教練，還曾經教過榮光射門，所以榮光找他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羅查在最初的吃驚之后，也明白了榮光的決心，對他來說這不是什么難事兒，雖然會讓自己下班的時間推遲一些，但是作為曾經親自教過榮光，親眼見證了榮光有多努力，進步有多快的人，他對榮光還是挺有好感的。
看到榮光一天天進步，他作為榮光的教練，很有成就感。
就在他準備答應下來的時候，主教練奧斯瓦爾多卻先開口了。
“很抱歉，榮。羅查教練還有事情要做，所以他不能教你。”
聽到主教練的話，榮光有些失望，但是他沒有質疑自己的主教練是否在撒謊。
羅查有些奇怪地看了奧斯瓦爾多一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事情要做？
奧斯瓦爾多微笑著繼續說：“但是我想有一個人更合適教你油炸丸子。”
說完他指了指圍觀人群中的卡卡。
“卡卡，我想請你教榮光學油炸丸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