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緊急狀態委員會
奧格瑞瑪的鋼鐵薔薇要塞，第四軍團總部中，一場小型的軍事會議正在召開中。當然了，這種規模的軍事會議開了很多次了，倒是沒人覺得有什么問題。
“綜上所述，這一次在東北方向，又有獸人族長聚兵數萬，打起了奧格瑞瑪的大旗呢。”第四軍團重編之后的第二任司令官伊蒙•維蘭巴特中將和言語色地對大家道。他本來就是一個長相和氣質都很有親和力的儒雅類型，又這么細聲細氣地說話，完全就是一個諄諄勸道的溫厚長者，確實和殺伐果斷令行禁止的將軍形象相距甚遠。
“說是數萬，但絕大多數都是地精和狗頭人吧？真正的獸人能有一千人就不錯了，而且估計老弱婦孺都有。”
“是啊，可是從從上個月開始，發動叛亂的獸人就一茬接著一茬了呢。真是一群剛烈的勇士啊！”
“是啊，我們不是最喜歡這樣的勇士嗎？他們跳得越歡快，我們便能殺人。斬首多了，才能立功升級嘛。可是，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呢。他們不敢來攻擊我們的要塞，連南邊十三軍團駐扎的凱旋領都不敢，卻老是要襲擊我們在外的屯田點和矮人的礦區，那就有點麻煩了。”
“拖唄。拖得越久，獸人們的反抗之心也總是會慢慢淡下去的。對一般人來說，天大地大不比吃飯大，就算是戰斗種族，也是得填報老婆孩子的肚子嘛。現在就連嗜血之王都已經隕落了，狂信徒又還能剩下幾個呢？”
沒辦法，自古以來，對另外一個民族固有領土的征服和消化，就會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拉鋸戰。除非真的能滅其軍、屠其國、毀其史，否則，就算是先進國家對落后地區的全面征服和殖民，也注定會在未來走向終結。當然，在此之前，能在這些新征服地區撈到多少，便只看各個國家的水平了。
“那么，還是按照老規矩，派兵剿滅吧。數萬人的規模還是挺難隱藏的，可這等規模的叛軍，放著不管便會如滾雪球一般的越來越大的。”司令官閣下用商量的語氣對大家道。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人做事的，便是陸希的鐵桿嫡系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也都姑且接受了這個和藹可親如長者一般的新司令官，只要和合理命令，也都樂意服從。
“那么，就由格瑞瑪準將帶領一萬精兵前去征討吧。我也會盡快給維吉亞和他國在附近的駐軍發去召回，請他們也出兵配合。”
“下官領命。”格瑞瑪點頭領命，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敵人目前盤踞在雷霆崖要塞以北，若是有問題，很有可能直接鉆進亞特拉斯山中。如此一來，這戰事怕就要拖長了。希望閣下能盡快讓國內發來足夠的兵糧補給呢。”
“呃，這你請盡管放心。我軍的補給都是由黑漫城和諾德人的五大湖區直接供應的，補給路線也全部都在盟友們的控制之下，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現在第四軍團上下一大半都是陸希的嫡系，格瑞瑪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會在補給上做文章。這家伙也不至于會腦殘到這個地步。讓這位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有些擔憂的，卻是別的問題。
“另外，也請閣下和諸位莫要放松麾下的作訓和戰備。這段時間，從黑漫城輸送過來的糧草，已經從十天一次變成三天一次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目前黑漫城的總督是薩雷恩•伊爾斯吧。我會去信詢問的。另外，將士們的操練絕不會有半分松懈。”維蘭巴特蹙眉鄭重地點了點頭，顯然是把對方的話聽進去了。
“另外，我也會再次向國內去信催促，讓他們趕緊把說好了配發給我們的一千頭角鷹，以及從奧克蘭購買的五千匹戰馬送過來！不過，從奧克蘭請過來的騎兵教官昨天就已經到了，從今天開始，騎兵部隊必須開始訓練。只有人等馬，沒有馬等人的道理！”
要在奧格瑞瑪維持治安戰，一支大規模的機動騎兵部隊是不可或缺的。于是陸希早早就向軍務部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并得到了批準。很顯然，即便是上一任留下的問題，維蘭巴特中將也在認真執行。在場的將領們都在心中點了個贊，覺得這位司令官閣下雖然貌似不像女神…啊不，陸希大人那樣能帶我們所向披靡，但也還是蠻可靠的。
“說起騎兵的話，瓦萊里烏斯上校才是我們的專家呢。只是他帶著所有空騎兵去追擊上次襲擊我們屯田點的飛龍，已經走了三天吧？有消息傳回來嗎？”
“有！瓦萊里烏斯上校的傳令兵剛剛帶著消息回來。確認敵人是一支超過兩百騎的雙足飛龍騎兵，乃是嗜血之王的血旗教軍的殘余，卻都是精銳。若放著不管，他們很可能聚攏被打散的獸人氏族各部，掀起大規模的叛亂。上校決定窮追不舍斬盡殺絕，現在已經勝了一場…哦，還繳獲了教軍的血旗圖騰。只是，還有大量的敵人在逃竄中。我軍正在繼續追擊。”
“哎呀，又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啊！轉告上校，辛苦他了，并且務必小心。”
“明白！”
目前整個聯邦最能打的軍團就這樣繼續進行著他們在奧格瑞瑪始終如一的“日常”。可在同一天，遠在數千里外的聯邦首都伊萊夏爾，市民們正在體會著他們已經百余年沒有體會過的混亂了。
聯邦一直以來的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納摩亞山的剿匪，辰海航道的保護，和赫納斯亡靈的拉鋸戰和小規模沖突，當然，以及最近幾年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的大戰。這么算起來，并不怎么善戰的聯邦其實很好戰，而通常來說，不善戰卻極為好戰，戰了以后還拿不到什么好處的國家，其統治階級不是蠢就是壞，或者更有可能是又蠢又壞。所謂的奧法門閥們大約就是這么一種貨色吧。
可是，這么一個極為好戰的國度，國內的局勢其實還算是穩定的…雖然有欺男霸女，有謀財害命，有以權謀私，有官商勾結，有民不聊生，有逼民為奴，但國內的普通平民卻也是好多年未聞刀兵了。這可能是因為身處天上浮島，敵人很難將戰火燒到聯邦的國土上吧。
至于伊萊夏爾，近百年來更是連稍微大一點的動亂暴動都沒有了。這里有一百五十萬市民和將近五十萬連戶籍檔案都沒有的奴隸，聽起來似乎像是個大火藥桶，但這里也是聯邦的門面。各大門閥，除了自己的家族領地外，都在這里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和人力，但凡是有火星稍微濺起來那么一點點，怕是連柴堆都沒碰到便被徹底撲滅了。
然而，這今天，承平日久的伊萊夏爾普通市民們，確實體會到了動亂之中，人不如狗的恐懼了。雖然僅僅只是持續了一個上午，卻也足夠成為他們一生中最縈繞不去的噩夢吧。
蔚藍宮被boom，委員長閣下當街遇刺，中央廣場和元首官邸附近整條街區都被爆炸波及，不少市民甚至是在睡夢中大禍臨頭，死于非命。而據后來統計，僅僅是當場死于蔚藍宮爆炸的人便超過兩百人，其中大多數是蔚藍宮的工作人員，卻也包括了十一名早到的眾議員和兩名元老院參議員。
隨后，熱鬧的南城商業街同樣也受到了爆炸的侵害。雖然這一次爆炸威力遠比不上蔚藍宮的那次，但畢竟是在繁華的鬧市區，瞬間也有三家店鋪被夷為平地，上百名無辜市民傷亡。這還是在大清早，人流沒那么密集的情況下。
爆炸、恐慌、混亂以及失序，自然也就會伴隨著各種天生反社會分子的打砸搶了。說白了，這樣的人其實并不在少數，只是以往都被秩序（甭管是邪惡的還是公正的）的力量牢牢地壓制著。可一旦鉆到了空子，他們所能突然展現出來的殘暴和瘋狂，怕是連自己都意想不到呢。
再加上憲兵入城，忙著控制重要設施，還順便和元首官邸的衛隊發生了小規模沖突，瞬間便給了不少圍觀市民們一種“風雨欲來”的沖擊感，并迅速化作了各種各樣的傳言向全城擴散。傳言醞釀成了謠言，謠言又化作了恐慌，恐慌再次加劇著動亂。負責平日治安的警備隊們得不到上峰命令，一時間也茫然無措。
伊萊夏爾仿佛真的陷入了混沌之中，向著毀滅的深淵不斷跌落。
好在，這樣的動亂也就只持續了幾個小時。等到憲兵部隊，警備隊，各家門閥私兵組成的“義勇軍”開始進行有指揮的平亂、救災和戒嚴之后，整個市區也開始漸漸恢復了平靜。市民們戰戰兢兢，驚魂未定地看著周圍，仿佛已經不認識自己身處的世界了。他們就像是一群被嚇破了膽子的牲畜，只能茫然地等待命運的宣判。
他們畢竟沒有等待太久。很快的，伊萊夏爾中央廣場的碎石便被清理一空，一座臨時的講臺被搭了起來，就擺放在蔚藍宮的廢墟之前。代表聯邦名義和立法權的最高長官，參議員首席元老兼話事人，特納•維蘭巴特議長閣下準時于下午6點的時候登上了講臺。他并沒有穿傳統議員的白色（不代表任何階級和身份）的長袍，而是一身色彩偏暗，顯得有幾分肅穆和莊重的高級軍官制式法袍。
此時的議長閣下也一臉寒霜。他本來便是一個長相很是犀利而極富魄力的人，此時立于講臺上，如蒼鷹般的視線掃過了全場，煞氣逼人。在他的身后，是蔚藍宮殘破的廢墟，在更遠的天空之中，黃昏已至，殘陽如血。
“今天，就在今天！我們勤勞的同胞，我們安寧的生活，我們引以為傲的民主和自由，遭到了一系列有預謀的、慘無人道的恐怖襲擊。”
他開始說話了。數個用魔法凝結而成的水晶幕墻漂浮在中央廣場的上空，將維蘭巴特議長講話的映像映在了其上。整個中央廣場聚集的人群，乃至周圍數個街區的市民，只能抬頭便能他慷慨激昂的形象記在心底。
而在更遠的地方，大范圍的擴音法陣和聲音傳遞法陣已經勾勒好，可以確定整個首都都能聽到議長閣下的即時演講。而在更偏遠的天區和行省，錄音石也將隨后送到。嗯，在貝爾馬可尼特斯拉…啊不，在我們的主角還沒用搞出導力原理下的遠程通信手段，這也就聊勝于無了吧。
“許許多多無辜的生命因此而遇難，他們有父親和母親，有妻子和丈夫，也有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還沒有來得及享受人生的孩子。他們有普通市民，有軍人和政府工作人員，也有議員！甚至，連剛剛率領我們，徹底蕩平了赫納斯和奧格瑞瑪，為秩序和幸福的文明世界鏟除了千年死敵的委員長閣下，我們敬愛的拉瑟爾•克萊門特大師，也這個無恥而卑劣的襲擊中遇難！”
大多數的市民也是這時候才得到了消息，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很多人不知所措，茫然麻木，他們根本了解不了國家元首的死亡對他們有什么影響；但也有不少人嚼泣了起來。拉瑟爾上臺一段時間，在伊萊夏爾也推行了一些惠民政策，譬如說強行推過了民生法案，決定了城市合法勞工的最低工資，決定了食品和基礎日用品的物價上限等等。不少普通市民確實是得了不少實惠，也確實是對他抱有感激和敬意。
議長閣下沉默了一下，繼續道。
“代表我們光榮信念的蔚藍宮坍塌了；我們的領袖，我們的英雄逝去了；我們無辜同胞遭到了無差別的戕害。我們無法相信這一畫面。此時此刻，我和諸君同樣，心中充滿了極度的悲痛和無言的、無法妥協的憤怒！
是的，這次大規模屠殺行為目的是為了恐嚇我們的國家，使以天空女神為名的偉大國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可是，這些卑劣的暴徒、骯臟的罪人、至污的魔神爪牙和余孽，卻已經失敗了。從你們眼中，我看到了痛苦，悲哀，但是卻絕沒有絕望和恐懼！我們的國家非常強大，我們偉大的人民已經行動起來，勇敢保衛我們偉大的祖國！”
“卑劣的魔神爪牙們能夠摧毀我們最輝煌的蔚藍宮，但卻動搖不了美國人民堅定的信念。這些恐怖活動能夠破壞鋼鐵大廈，但卻摧毀不了美國人民鋼鐵般的堅強意志。新的蔚藍宮將會重新建起，而我們，我們偉大的聯邦公民們，在世界上高舉自由和理想的火炬，任何的邪惡都不可能將這一火炬熄滅！”
“從今日開始，我們的政府依然將保持正常運轉，絕不會中斷。伊萊夏爾的一些政府設施會暫時疏散，但重要的工作都將于今天晚上恢復工作，而整個政府機構也將于明天全面正常辦公。受傷和遇難人員的救援工作正在展開，我們會竭盡所能，絕不會讓任何一個受到戕害的聯邦市民無家可歸！
他停頓了一下，掃視了一下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似乎是在確定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聆聽自己的發言：“為了應付這樣一個危險的局面，兩院通過表決，已經決定成立一個特殊的臨時機構，為緊急狀態委員會，在下一次大選之前，履行國家元首的所有權利和義務。現在，委員會已經下令所有情報及司法部門全力協作，找出應為此事負責的邪惡爪牙。我們將窮盡一切代價，必然將他們繩之以法，予以正義的審判和凈化！絕無姑息，絕無寬恕。從今日開始，緊急狀態委員會的決意，便是國家最高意志的代表，毋容置疑！”
議長閣下那么抑揚頓挫激昂地說了一大堆，其實只有這句話才是最重要的吧？只不過大多數人卻是聽不出這種言外之音的，而能聽得懂的，絕大多數卻都已經徹底跪了。否則這個緊急狀態委員會又是如何通過兩院表決的呢？
…什么，你說沒有蔚藍宮怎么表決？喂喂喂！議員們可是市民們選出來的，國家最有良知、責任感和能力的一批精英啊！他們在任何時候都是可以投票的。至于他們的投票，是不是因為蔚藍宮被boom委員長閣下也boom了，外加上被一群親切的人親切的問候之后，精神結構不太穩定的情況下做出的投票，那只是不用太在意的細節問題。
反正議員們就是經過了一次合法投票表決，而且已經錄入國家歷史檔案了。你沒得洗！
反正由議員表決通過的結構就是合法的，所以緊急狀態委員會便就是合法機構了。你依然沒得洗！
反正緊急狀態委員會就是可以合法執行聯邦所有的軍政大權了。你總之就是沒得洗！
好在，就在這中央廣場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