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芬是個很奇葩的女人,她脾氣暴躁,想法偏執,活了大半輩子,從來只挑事不壓事。
一進家門,蔡芬就把布兜扔在地上,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關上房門,王志成走進廚房倒了杯水,端出來遞給蔡芬:“媽,別生氣了,事都過去了,喝點水。”
蔡芬扭頭說:“不喝。”
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王志成哄蔡芬:“晚上不做飯了,你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吃。”
蔡芬硬邦邦地說:“不去。”
王志成問:“為啥不去?”
蔡芬說:“丟了這么大人,沒臉出門見人。”
王志成蹲下,笑嘻嘻地說:“道個歉而已,怎么就丟人了?再說了,古人都說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就算是圣人賢人,能保證他們一輩子一點錯都不犯?”
看著王志成,蔡芬說:“我拍照也是想幫你出口氣,沒想到徐家人這么不是東西。”
王志成直起身,說:“怎么還提徐家?剛才那些人跟徐家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瞪了兒子一眼,蔡芬提高聲音:“你也以為我在撒謊?以為我故意想拉徐家下水?你沒看見上午那陣仗,來了六輛車,這是炫給誰看呢?上次徐家那個沒禮貌的小丫頭下樓,喊這伙人的頭頭‘姐夫’,喊的那親熱勁兒,熟得不得了,怎么看都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徐家真是欺人太甚,自己家姑娘明明早就有男朋友了,還逗著咱家,擺明了想看咱娘倆笑話。”
王志成一愣:“姐夫?”
蔡芬指著自己眼睛說:“我親眼看見徐家姑娘跟男人上車走了,留下三輛車在這兒沒動。我拍車牌,是想等你回來查一查這伙人什么來頭,干什么的。不然你以為我腦袋被驢踢了去拍他們的車?我為啥要偷偷摸摸的拍?那伙人一看就不是善類,我當然要小心點。”
王志成有點無語,心說:你要是大大方方地拍,估計反而啥事都沒有,對方頂多提醒不要拍了,不會鬧到搶相機扣人。偏偏就是這么鬼鬼祟祟地拍,讓對方覺得你別有居心,才一定要鬧到見警察,在警方那里留案底,為以后出什么事留線索。
可是另一方面,老娘的另外幾句話讓王志成心里很不舒服。
剛才那三輛車竟然是徐尚秀男朋友的!
那個看上去云淡風輕、高不可攀的女人原來也是個拜金女人!
老媽出這么大的丑,說到底是因為上次在徐家受辱心有不甘,不甘心“被耍”。
蔡芬畢竟50多歲的人了,剛才在樓下連吵帶鬧折騰一個多小時,回到家后乏得厲害,臉都沒洗,就進臥室睡覺去了。
衛生間里。
王志成洗了把臉,沒用毛巾擦,他定定看著鏡子里一臉水珠的自己,足足看了一分多鐘,然后小聲自言自語:“就這么算了?就這么放過徐家?”
站在陽臺上,王志成靜靜望著那輛挺在小區南角的那輛buick林蔭大道。
剛才在樓下時王志成就注意到了這輛車,他知道這是徐家親戚的車。
原本他還疑惑這輛車怎么會在,現在明白了,徐家親戚是來見徐尚秀男朋友的。
正在這時,徐家人出現了,一共5人,全上了buick林蔭大道。
果然,除了徐尚秀徐家人都在家,剛才一直在樓上看笑話。
王志成咬著牙:好你個徐康遠!!
小戶人家,最怕牽扯進矛盾糾紛,只求平平安安。
可是蔡芬剛才在樓下這么一鬧,盡管被李正陽和徐婉拉住了沒露面,徐康遠李秀珍夫婦心里依然很不踏實。
邊學道之前送了一堆貴重禮物,今天又送來一箱子金條,價值幾百萬的東西本來就壓得老兩口有點忐忑,被蔡芬這么一喊,兩人徹底慌了。
默默無聞時還好,沒人會注意到。經過今天這么一檔子事,萬一真有人打徐家的主意,那損失可就大了,所以,徐康遠和李秀珍都覺得把黃金放在家里太不安全。
警察在樓下調解時,徐家十分安靜。
徐康遠幾次想上陽臺看看樓下的情況,都被李碧婷推了回來:“舅,說你怎么就不聽呢?對面樓陽臺上全是人,讓他們看見你在家不好。”
徐婉見了,勸哥哥:“樓下那些人都是邊學道帶來的,能被他帶在身邊,肯定能應付這種場面,你不用太擔心。”
徐康遠坐回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問李正陽:“你上次說的陽光花園小區的房子還在嗎?”
李正陽聽了,扭頭笑著說:“怎么?想搬家了?”
徐婉瞪著李正陽:“你還笑得出來?”
李正陽詫異地問:“秀秀不聲不響地俘虜了一個超級富豪回來,為什么不笑?你說樓下啊…樓下那還算個事兒?”
一直沒說話的李秀珍開口說:“幾個月前就想換房子,今天發生這樣的事,這里確實不能住了。不然那對母子天天在眼前晃,心里別扭,也不安全。”
聽嫂子這么說,李正陽說:“陽光花園那套房子應該還沒賣。那套房子是我一個朋友的,小區開發時他包了一項工程,開發商拿房子抵工錢。另外幾套都賣了,他留了一套樓層、朝向和格局最好的準備自己住,墻刷了,地板鋪了,廚衛全弄完了,卻突然要搬去松江。”
徐康遠聽了,說:“正陽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問你那個朋友房子賣了沒。”
李正陽笑呵呵地看著徐康遠:“如果是半個月前,這個電話我肯定打,但是現在,我覺得沒有必要。”
李秀珍問:“為什么?”
李正陽說:“今天這事瞞不住你們的準女婿,直覺告訴我,他不會讓你們繼續留在天河了。”
李秀珍:“…”
buick林蔭大道的目的地是李家。
李正陽家所住的小區叫“御翠園”,是天河有數的高檔小區。
進門喝了口水,徐康遠拉著李正陽說:“陪我出去一趟。”
李正陽問:“去哪?”
徐康遠說:“去銀行,把金條存了。”
李正陽笑著問:“怎么存?”
徐康遠一愣,問:“跟存錢不一樣?”
徐婉走出衛生間,一邊擦手一邊說:“不一樣的。去年我一個女同學也想把家里的兩根金條存銀行,結果跑了好幾家都沒存成。”
李秀珍走過來問:“為什么?”
徐婉說:“就是不給存。銀行說,只有在他們本銀行買的金條,他們才可以免費代保管。從外面拿去的金條,只能租銀行的保險箱,銀行要收取保管費。”
徐康遠說:“收保管費也行,放銀行總比放在家里安全。”
徐婉苦笑著說:“銀行職員說,天河的幾家銀行都沒開通保險箱業務,想要存,得去松江的大銀行。”
徐康遠:“…”
李秀珍聽了,遲疑地說:“老徐,要不讓邊學道把金條帶回去吧。”
徐康遠蹙著眼眉:“竟說胡話!這是邊學道第一次登門送的見面禮,上午收了,下午讓人家帶回去,你什么意思?人家會怎么想?”
李秀珍被丈夫說得臉上微微一紅。
徐婉拉著嫂子坐到沙發上,看著徐康遠說:“哥,好好說話,我嫂子也就是那么一說。”
徐康遠不答,扭頭問李正陽:“你家是不是有個保險箱?”
李正陽點頭說:“有一個,我買回來裝合同文件的。”
徐康遠眼睛一亮:“銀行存不了,先存你這兒吧。”
“這…”李正陽有心拒絕,又怕大舅哥不高興,只好扭頭看向妻子。
徐婉見了,婉轉地說:“正陽總不在家,婷婷一開學,家里就我自己…你這一箱子值好幾百萬,責任太重大了。”
徐康遠說:“你先幫我保管一陣子,等搬了家,我也買個保險箱。”
見推不掉,徐婉跟丈夫對視一眼,說:“那好吧,明天讓正陽去找工人,在門口再安一道鐵門。”
家里一下多了幾百萬,李秀珍有了底氣,她看著李正陽說:“正陽,你跟你那個朋友聯系一下,陽光花園那套房子如果還在,我和你哥去看一眼,只要沒大毛病,我們就要了。”
回想王志成那冷冷的眼神,徐康遠堅決地說:“現在那個小區不能繼續住了。按正陽剛才說的,陽光花園那房子基本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添點家具就能入住,正適合我和你嫂子著急搬家的需求,至于說以后,就算離開天河,倒手再賣就是了。”
李碧婷聽了,機靈地挽著徐康遠的胳膊說:“舅,要不讓我姐住我家吧,她來了,我也有個伴。”
徐康遠想了想,點頭說:“行,今晚就讓秀秀住你家,明天我把她的東西送過來。”
幾人正說著話,邊學道和徐尚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