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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背面有字

  8月11日下午,松江多云小雨,空氣中有股夏雨的味道。

  城市還是老樣子,可是在邊學道眼里卻透著陌生。

  前世,一年365天,最少有350天他是在松江度過的。今世,一年365天,大概只有60天待在松江。

  松江,從定居地變成了一個“客棧”一樣的地方,邊學道心里清楚,再過一些年,這座城市也許連“客棧”都不是了。

  因為無論嚴寒氣候,還是愈演愈烈的霧霾污染,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不會讓父母繼續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更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里成長。

  長平機場。

  先邊學道一天回到松江的夏夜和唐根水早早就來到機場,他倆帶來了五輛車,16個骨干保安,其中6名保安手里持有特制的大號黑色雨傘。

  之所以帶了這么多人來,因為邊學道親自打電話給唐根水,明令他提高安保等級,更點名要騎士十五世接機,替換掉之前的奧迪a8。

  感覺到事態不同尋常,唐根水連夜聯系夏夜,兩人在電話里制定安保預案。

  又是人,又是車,這不是邊學道想裝逼,實在是他需要高等級的安全保護。

  這次出去,一走兩個月,非常“充實”的兩個月。

  兩個月里,他先是干掉了童云貴父子,得罪了童家和童云貴背后的勢力。接著是馬成德被殺,他在電話里跟祝天慶談崩,祝天慶親手給了祝育恭兩槍,然后讓人把子彈頭轉交給他。

  轉交子彈頭,這玩意跟寄刀片差不多。

  即便不算死亡威脅,也肯定是一種強烈警告。

  之前那些明里暗里的仇家全不算,現在只童家和祝家,已經足夠逼著他提高戒備等級了。

  想想童云貴是怎么死的?

  先撞車,然后槍擊!

  國內不比美國,猛禽f450之類的車很少見。在松江,能撞毀奧迪a8的車比比皆是,想撞毀騎士十五世,只有少數重卡和大型工程車才行。

  無論卡還是大型工程車在路上都很醒目,李兵開車時會留神注意,而且前后都有集團的車,能夠起到提前預警的作用。

  指定騎士十五世接機,另一個重要因素是這車防彈。

  雖說國內禁槍,可是連向斌都能弄到槍伏擊邊學道,更遑論童家和祝家。

  馬成德曾跟邊學道透露過,為了保證港口運營和航運船隊全球定位,祝家常年租用四顆衛星。另外,祝家在國外的港口和工廠,特別是在非洲和南美的一些工廠和礦山,擁有相當多的安保力量、私家武裝和雇傭兵。

  特別是在非洲,祝家的伐木場、加工廠里人人配槍,甚至設有小型軍火庫。所以,簡單地說,祝家有船、有飛機、有衛星,有錢、有人、有槍,甚至有炮。

  而所謂禁槍,是家族成員禁槍,不是不準使用武力。邊學道有一萬個理由相信,祝家有一百種方法弄死一個人。

  邊學道沒有孩子,邊媽說的“貴器無主”是他最大的軟肋,在這種情況下,他沒道理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腹黑一點想,祝海山已經死了,祝家其他人并不知道邊學道是什么人。一筆寫不出兩個祝字,姓祝的畢竟是一家人,萬一黃玉瓶和子彈頭是祝家人聯手麻痹他的手段,按照常規思維推斷,祝天慶的殺招近在眼前。

  這個時候,邊學道一定要回松江。

  一是離家太久了,得回家陪陪父母。

  二是盡管正在開奧運會的燕京整體安全系數非常高,但也僅僅占個“天時”,論“地利人和”終究不如大本營松江。

  別的不說,就算盧廣效調走了,邊學道和松江警方的關系依舊“很鐵”。

  因為他買的那架阿古斯塔a119直升機在四山參與完救援任務后,已經于一個月前飛到松江,由丁克棟出面,將飛機交付給了松江公安局。

  盡管這架a119“機緣巧合”地在四山遇到青木大地震,參與了救災,所以算不上飛機,但對空中力量為零的松江公安局來說,有人送這么一架“九成新”的飛機已經是天大喜事,就不挑是不是全新了。

  邊學道這次回松江,有一項工作就是跟松江公安局舉行一個“直升飛機鑰匙交接儀式”。

  這個儀式是象征性的,主要目的是做好事留個名,邀請媒體記者拍照發稿,讓松江市民知道天上飛的價值2000多萬的警用直升飛機是誰掏錢買的,刷一刷存在感。

  玩過《三國志》游戲的人都知道,隨著時間流逝,聲望度和好感度是會下降的,想要保證某個城池某個勢力始終對你保持好感,只有“做好事”和“送禮物”兩個辦法,沒有第三條路。

  一路太平,家門在望。

  知道邊學道今天回家,邊家人早早結束外面的營生和應酬,聚在江北別墅等他。

  這大半年,邊學道的“創業扶持資金”讓邊氏家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總結下來就是,男人的肚子大了腰圍漲了,女人的頭發燙了皮膚白了,小孩子看人的眼神不再躲閃,說話時也不往父母身后躲了。

  一切一切都因為邊家人富了。

  不僅僅是經濟上的富裕,擁有事業后,自信心的提升和眼界的開闊,讓邊家人的精氣神煥然一新,由內而外地自信起來。

  沒有理由不自信。

  之前邊家兄弟在春山,只知道邊學道發財了,交了不少官面上的朋友,僅此而已。

  等他們搬到松江,投身社會開始創業后,才真正發現自家這個兄弟在松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真正發現邊學道在松江有多威風。

  最近這半年多,“邊學道堂兄弟”的頭銜簡直就是通行證,松江黑白兩道,無人敢為難他們,無人敢招惹他們。

  到這時,邊家兄弟終于明白老祖宗用家譜起名的“大智慧”——邊學仁、邊學義、邊學道、邊學德,仁義道德,稍稍一聯系,就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兄弟。

  當年覺得自己名字不咋地的邊學德,現在是怎么念怎么聽自己的名字都順耳。

  為啥?

  相對于“仁義道德”,“道德”這個詞更常見常用,所以,相對于邊學仁,邊學德更容易被人聯想他跟邊學道有關系,也就更容易讓他引出跟邊學道兄弟關系的話題。

  因此,盡管最近大半年邊學道較少在松江露面,但邊家三兄弟填補了這個“空缺”,松江很多圈子都知道邊學道的幾個堂兄弟和堂姐堂姐夫搬到松江做生意,這讓邊學道以另一種方式活躍在松江各界。

  于是,想跟邊學道套交情的,承受不住邊學道怒火的,無不對邊家兄弟的生意大開綠燈。

  其實也不算開綠燈,只不過是在審批時提了提速度,然后沒“吃拿卡要”,沒故意折騰人,而這,在松江基本屬于“超國民待遇”了,屬于千中無一的特例。

  此外,邊家兄弟加盟的kfc店開在龍蛇混雜的火車站,從選址到裝修到正式營業,超乎尋常地太平,沒有一個不開眼的敢去收保護費、惹事、吃白食。

  原因無他,邊學道曾親手在松江火車站前暴揍一個混混,江湖傳言邊學道的搏擊水平非常高,差點打得對方生活不能自理。

  而事后呢?

  松江市政府和公安局針對火車站來了一次持續一個月的“站前嚴打”,站前附近的黑車團伙、黑店團伙、流氓團伙被打得氣焰全失。最倒霉的,要算是站前派出所的王所長和兩個輔警,辭退的辭退,調離的調離,怎么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硬是從肥得流油的站前派出所調到了偏僻的鄉鎮派出所。

  在火車站這一片,邊學道威名赫赫,知道是邊家人開店,腦子有水才來招惹,作死也不是這么個作法。

  黑白兩道全退避,店的位置又非常好,所以邊家兄弟投資的幾個生意效益都不錯。

  拿kfc來說,只要位置好人流量大,根本不存在虧錢的可能。而修車是邊學德的本行,他也算走過南闖過北,有眼力,有資金,有背景,再加上懂行,更沒理由虧本。

  所以,2008年邊家人集體翻身了。

  邊家幾兄弟也許算不上經商天才,但相對于他們曾經的工作,現在做的事情無疑更能發揮他們的才能。

  人就是這樣,很多看上去庸碌的人,其實只是入錯了行,放錯了位置,受環境限制,不能發揮出天賦之才,而只要有人替他們打開一扇門,他們就能爆發出五倍、十倍甚至百倍的光芒。

  今天,邊家的頂梁柱回來了,對所有邊家人來說,這是頭號大事。

  晚餐很豐盛。

  邊學道的兩個嫂子、一個弟妹、幾個堂姐齊上陣,每人做了一個拿手菜,包括一直傳說做菜好吃但極少下廚的邊學義,都擼袖子做了一個香菇炒肉。

  真真是好大一家子。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一桌,熱鬧得不得了。

  邊學道本來胃口一般,可是兄嫂們盛意拳拳,他只好每樣都嘗幾口,然后裝出饒有興趣的樣子聽大家說開店的收獲、心得和門道。

  已經不是村夫村婦了,大家看得出邊學道臉上的疲色,吃完飯幫著收拾完,就都告辭了。

  保姆回自己房間后,客廳里只剩一家三口。

  人一散,邊學道靠在沙發上,一臉疲色。

  邊媽看著邊學道,心疼地說:“看你好像很累。”

  邊學道笑嘻嘻地說:“我也很奇怪,在外面生龍活虎的,一回到家就又困又疲。”

  邊爸放下手里的遙控器說:“累了就早點睡,回到家就什么也別想了,休息第一。”

  又聊了幾句,耐不住父母催他休息,加上確實累了,邊學道起身上樓。

  等樓上傳來關門聲,邊媽小聲問邊爸:“學道這孩子,該不是被女人纏住了吧,你這當爸的找機會勸勸他。”

  邊爸看著邊媽說:“竟胡思亂想。”

  邊媽反駁:“你沒看學道眼圈有點發黑?”

  邊爸說:“還不都是東奔西跑勞心費神累的。”

  邊媽放低聲音說:“我們一起做義工的老吳和老王跟我說,現在外面的年輕女人,但凡有點姿色的,十個里有七個想拿青春換衣食無憂,那真是…只要男人有錢,她們什么臉皮都舍得。學道見天這么在外面跑,家里沒人拴著,身邊沒人照顧,血氣方剛的年紀,太容易被狐貍精鉆空子。”

  邊爸擺手說:“行了,行了,擔心這些純粹多余,你有這精力,不如祈禱他別在外面做過線的事。”

  “過線的事?”邊媽聽了一激靈:“咱家學道不會吧,他從小就是個老實孩子…”

  邊爸關掉電視:“咱們這一大家子能有現在的風光日子,說到底還不是有學道在外面擋風遮雨?風雨也就罷了,如果有人拿刀想要搶錢,你說該怎么辦?人在沒選擇的時候,再不喜歡做的事情也得做。”

  天河,徐家。

  徐尚秀洗漱完,躺在床上,正拿著手機猶豫打電話給邊學道說些什么,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徐尚秀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是邊學道的電話。

  “喂!”

  “是我,干嗎呢?”

  “看書呢。”徐尚秀不好意思說自己正在措辭給邊學道打電話,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邊學道沒像之前幾次那樣接著問徐尚秀在看什么書,他問:“你們幾號開學?”

  徐尚秀說:“8月29號。”

  邊學道說:“哦,那來得及。”

  徐尚秀問:“什么來得及?”

  邊學道說:“過幾天你來松江,見見我父母。”

  徐尚秀:“…”

  邊學道笑著問:“怎么了?”

  徐尚秀小聲說:“我有點…害怕。”

  邊學道說:“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父母都是普通人,他們又不會吃人,而且我早就答應他們帶你回家見見了。”

  猶豫幾秒,徐尚秀輕聲說:“那好吧,我聽你的。”

  聽徐尚秀答應了,心情大好的邊學道笑出了聲,剛要說話,傳來敲門聲,邊媽在門外問:“學道,睡了嗎?”

  把手機拿離耳旁,邊學道沖門口說:“沒睡,進來吧。”

  邊媽推開門:“學義來了,說有事跟你說。”

  邊學義?

  邊學道心念電轉:有事要說?剛才吃飯時不說,大家都散了,出了門又折回來,想說什么事?

  把手機拿回耳旁,邊學道跟徐尚秀說:“我堂哥來了,我先下樓去見他,等會再打給你。”

  電話這頭,徐尚秀聽見了邊學道和邊媽的對話,說:“你去吧。”

  樓下客廳。

  邊學義、張倩夫妻和孩子坐在沙發上跟邊爸說話,看見邊學道下來,邊學義起身,笑著跟邊學道說:“帶了個東西想給你,吃飯時忙活忘了,都出門了才想起來,沒想到你睡這么早,就折回來了。”

  邊學道說:“我沒睡,在樓上看書呢。”

  在張倩的注視下,邊學義打開手包,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邊學道。

  接過信封,邊學道好奇地問:“什么東西?”

  邊學義說:“最近幾個月你嫂子琢磨開店干買賣的事,整天滿松江逛,說是考察項目。她在條石大街一家糕點店里看見了這張照片,打電話讓我過去。我琢磨著一旦這張照片被別人或媒體發現了會拿你炒作,就偷偷給了營業員500塊錢,把照片拿了回來。”

  邊學義說完,一旁的邊爸邊媽聽迷糊了,但邊學道卻聽懂了,因為他想起了邊學義說的那家糕點店和手里這張照片的由來。

  打開信封,抽出照片一看…

  果然是他和徐尚秀合照的那張照片。

  見邊學道只盯著照片看,邊學義小聲提醒:“背面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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