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信息渠道角度看,手握智為微博、IDC數據中心和Kki的邊學道確實路子廣,這點毋庸置疑。
旁邊一堆人在候著合練,加上說的事無關痛癢,李裕也就沒繼續追問,看了一眼手表,領著邊學道往里走:“抓緊開始吧,大家都等著呢!”
走了幾步,李裕扭頭說:“哥,你不會過兩天又要換歌吧?這回真沒時間折騰了!”
“放心吧,不換了。”邊學道看著集體起立的樂隊樂手說。
合練開始。
李裕有一句話說對了:節目是錄播,大不了多錄幾遍。
確切地說不是多錄幾遍的問題,而是錄出完美效果為止。
因為邊學道在《中華好聲音》這種節目上唱歌,跟在集團年會上唱歌性質完全不同,就算是“助唱嘉賓”,就算是玩票,也不能唱的太離譜,這里面既有尊重觀眾因素,也有節目口碑和個人形象因素。
所以無論李裕和邊學道最終決定唱哪首歌,都一定要錄出完美效果,直白一點講,他倆沒有其他學員“只能錄一次”的壓力,這也是兩人頻繁任性換歌的原因。
這當然算是一種特權,只不過沒有學員抗議,也沒人表現出不滿,因為就算是頭豬,也知道在有道傳媒旗下的節目組里蜚議集團大BOSS會是什么后果。
況且稍微有點腦子的學員都看得出來,這一季《中華好聲音》能如此成功,能獲得如此大的關注,節目模式和品質固然是王牌,李裕和邊學道的“名人效應”同樣功不可沒,學員們都沾了大佬破天荒登臺獻唱的光,所以沒道理對兩人羨慕嫉妒恨。再者說,來參加節目都是想混娛樂圈的,若是人還沒火,先把有道集團大BOSS得罪了,那還混個蛋蛋?有些事,就算邊學道大人有大量不計較,有道傳媒的人也能把路全都堵死。
一個半小時后,合練暫停,全員休息。
專業團隊就是專業團隊,聽李裕和邊學道唱了幾遍,就大致確定了改編思路,于是音樂總監跟樂隊討論方案,邊學道和李裕坐在休息區休息。
喝了幾口水,李裕擰上瓶蓋,接著從隨身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從盒子里拿出一枚古錢,攥在手里把玩。
注意到李裕的動作,邊學道好奇地問:“什么東西?”
“古錢兒!”
“古錢?我看看!”邊學道伸手說。
把手里的古錢遞過來,李裕說:“小心點,這枚很稀有。”
邊學道聽了一樂,接過錢說:“你什么時候玩上這玩意了?”
李裕兩只眼睛緊緊盯著邊學道的手,看樣子好像生怕他把錢掉地上摔壞了:“我爸…去年聽說五常挖出好多古錢,他閑著無聊,就跟朋友開車去看,覺得好奇,花錢買了兩壇子回家。”
“買了兩壇子?”
“嗯,差不多有40斤。”
“真的假的?不會是騙子做舊的吧?”邊學道把手里掛著綠銹的古錢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看著邊學道手里的錢,李裕說:“你手里這枚不是那兩壇出的,自那次之后,我爸就迷上了開筒子。”
見邊學道眼露迷惑,李裕解釋說:“開筒子是圈里術語…古錢埋在地下,時間久了生銹粘在一起,像個圓形筒子。把古錢一個一個分開,就叫開筒子。”
雖然第一次聽說,不過邊學道一點就通,他看著手里的古錢說:“就是賭里面出稀有的古錢唄!”
說著話,他念出了手里這枚古錢上的字:“靖…康…通寶!?”
邊學道確定自己沒有念錯。
他手里這枚古錢上的字很清晰,字體似楷書又有一點隸書的意思,十分好認。
看著錢上的“靖康”兩字,邊學道抬頭說:“這是岳飛《滿江紅》里的‘靖康恥’?”
李裕點頭:“就是那個靖康。”
隨手把錢遞還給李裕,邊學道說:“你倒是帶個吉利點的啊!”
聽邊學道這樣說,李裕愣了一下。
他接過錢,摩挲錢上的字說:“玩古錢不看那個。錢到家(乾道嘉)多的是,沒人稀罕,這個…”
捏著靖康通寶,李裕接著說道:“物以稀為貴!這個前年市價8萬一枚,今年已經漲到35萬了,還是買方報價,基本沒人肯出手。圈里人預計再過幾年,這一枚能值百萬。”
時至今日,別說35萬,就是350萬邊學道也不會太吃驚,他問道:“你手里這個是買的還是開筒子開出來的?”
臉上露出一絲小得意,李裕說:“開出來的,我跟我爸一起開出來的。我就跟他一起開了一次,就開出了唯一的一枚品相上好的真書靖康,這個已經算是一級文物了。”
“然后你爸就把錢給你了?”
“嗯!”
“挺舍得啊!”邊學道笑著說。
“當然舍得,我爸這兩年癡迷開筒子,差不多一半經費都是我出的,他還指望我繼續給他錢買筒子呢!”
“都開出靖康了,還不知足?”
“沒有知足一說!”李裕打開盒子說:“那么多王朝,那么多年號…字體、鑄造局、坑口、銹色、字口…能追求的東西太多了,幾乎沒有止境。”
看著李裕小心翼翼地把錢放回盒子里,邊學道說:“你這么擺弄,不會破壞品相嗎?”
“會!”李裕干脆地說。
“那你還帶在身邊?”
“喜歡唄!”蓋上盒蓋,李裕眨眼說:“好多事都要克制自己,總得挑一件任性一下。”
收好盒子,李裕扭頭看著邊學道問:“我一直沒太想明白,一個經濟文化高度繁榮,人口過億的王朝怎么就在冷兵器時代被幾萬敵人弄得滅國了?還落得個‘恥’字,比土木堡之變都不如。”
靠在椅子上,邊學道輕拍扶手說:“仨字兒——軟骨頭!土木堡是軍事戰敗,從本質上說,屬于我打不過你,但我不服你,不讓對方從自己這里白白占便宜,并且努力打回去。靖康那兩位,則屬于明明戰略上有贏面,卻打都不敢打,不戰而降直接認慫,還慫到無底線。朱家子孫雖然不怎么著調,各種沒腦子作死,但至少骨頭都還是硬的,敢打,要臉。再看宋朝趙家,從趙二往下數,那一幫子沒一個有血性有骨頭的。宋朝從上到下沒血性,這點從唐詩和柳詞之間的差距就能看出來,相比之下,柳詞就是靡靡之音。”
“而且…這玩意其實跟人一樣,一個有錢的二愣子,別人就算算計你,多少會留點余地,因為他怕你犯渾冷不丁一刀捅死他。而若是一個有錢的軟骨頭,人家知道你打完左臉遞右臉,打完右臉送女人,送完女人送金銀,送完金銀送祖宅,送完祖宅送菊花,那就肯定沒完沒了吃干榨凈,渣都不會留一點。”
邊學道洋洋灑灑說了一通,李裕聽完,再看向手里盒子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嘆了口氣,把盒子塞回包里,李裕說:“跟你說實話吧,我本來想把它送你的,沒想到你第一句評價居然是不吉利。”
邊學道聽了哈哈一笑:“送我?這個我還真不怎么喜歡。你要是真想送,送點別的。”
“你想要哪個年號的,想好了回頭告訴我,我讓我爸去弄。”
“不用想,現在就告訴你。”
“啊?”
“別的我不要,遇上開國皇帝鑄造的錢,給我留點…走吧,開工了。”邊學道看著朝兩人這邊走來的音樂總監說。
又練了一個半小時,當天合練結束。
坐進車里,等車啟動后,李裕忽然問邊學道:“咱們現在弄的是不是也是靡靡之音?”
扭頭看著李裕,邊學道說:“咱們弄的這叫精神文明。”
李裕:“…”
“還沒跟你們說…”停頓了一下,邊學道正色說:“這次去美國,我跟NBC談妥了,他們引進《中華好聲音》模式,更名《美國之聲》。”
“啥?”
李裕吃驚地睜大眼睛:“美國之聲?定了?”
邊學道點頭:“定了。”
“臥槽!!”李裕打了邊學道一拳:“為什么不早說?我還當你去美國泡妞去了呢!”
見邊學道只是笑,李裕冷靜下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你打算什么時候對外公布?”
收起笑容,邊學道平靜地說:“合適的時候。”
回到酒店。
邊學道剛要換衣服,傳來一陣門鈴聲。
確認門外是酒店大堂經理,邊學道打開門。
看見邊學道,大堂經理滿臉堆笑:“邊總,有人把這個送到前臺,讓我們轉交給你。”
看著大堂經理手里的包裝袋,邊學道問:“什么東西?”
“說是香水。”
大堂經理補充說:“送的人說一說香水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