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
“定都閣”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大家一笑置之,誰也沒當回事。
一笑置之的原因有三:
其一,廖蓼是這頓飯局的東道主,“定都閣”這種小尷尬盡管無傷大雅,但無論出于禮貌還是出于對女士的尊重,都不好繼續多談。
其二,廖蓼在有道集團算得上“位高權重”,但論江湖地位,遠不夠攛今晚這個飯局,在座這些人能來,看的是孟家的面子,所以姿態都比較高。而且,就如剛才韓董事長所說,廖蓼這個“80后”還不到30歲,跟在座諸人子侄輩是一代人,長輩視角下,“定都閣”這種閱歷不足引發的小插曲自然笑笑就過了。
其三,廖蓼說的是“一個同學”。
盡管大家都知道廖蓼跟邊學道是同學,但誰也沒往邊學道身上聯想。因為剛才廖蓼話里說去定都山是“前不久”的事,在在座眾人心里,“前不久”智為微博正在美國上市,邊學道不可能有閑去定都山。
如果這些人知道“定都閣”是廖蓼從邊學道嘴里聽來的,肯定不會這么輕描淡寫地揭過去,就算嘴里不說,心里必然各種猜想,現在嘛,大家根本沒往心里去。
然而問題是…
別人不知道“同學”是誰,但廖蓼自己心里知道。
她隱隱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可一時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對。
飯局結束后,回到酒店房間,廖蓼第一時間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網搜索“定都山”和“定都閣”。
其實上次從定都山下來廖蓼就動過上網搜一搜的念頭,不過后來又是買靴子,又是吃飯,又是看電影,折騰一天累得夠嗆,回到酒店就把這茬給忘了。
結果,現在這么一搜——
“定都山”搜索出來的結果有1萬多個。
“定都峰”搜索出來的結果有10萬多個。
“定都閣”搜索出來的結果只有6個,仔細一看,還都是網絡小說里虛構的場景。
世上果然根本沒有定都閣!!!
對著電腦,廖蓼十分郁悶。
邊學道這小子坑得她在那些大佬面前出了好大一個糗。
本來因為年紀輕就不怎么鎮場子,這么一鬧,更讓人背后笑話了。
起身倒了一杯水,喝兩口,廖蓼坐回電腦前,換了幾個關鍵詞,又搜索了10多分鐘。
結果表明,地球上就一個定都山,不存在邊學道小時候去的是同名的別處,引發記憶混亂的可能。
這樣的話,問題就來了,邊學道為什么要信口胡謅?
站起身,廖蓼拿著水杯在房間里邊踱步邊思考:邊學道跟自己杜撰這個定都閣的目的是什么?意義是什么?有什么好處?
完全沒好處啊!
一不騙財,二不騙色,無論用語言撩撥,還是主動擁抱親吻,那家伙都跟個烏龜似的,把頭縮在殼里,不敢有一點動作和表示。
給他吃都不敢吃,更別說連蒙帶騙、處心積慮地秀淵博了。
如果沒有目的,那他為什么說見過定都閣?
站在窗前,仔細回想去定都山的路上邊學道在車里跟自己描述定都閣時的語氣和神態,再回想邊學道說“可能是被人拆了”時的樣子,廖蓼幾乎可以確定,邊學道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不像是開玩笑,又確實不存在,那問題出在哪了呢?
難道是自己感知出現偏差,當時邊學道就是在惡作劇?
邊學道怎么會那么沒正形?
做夢?幻覺?
難道是他工作太累精神出了問題?
不太像,見面時看他精氣神很足,思維敏捷,步伐矯健,身體好得不得了。
那怎么解釋這個莫名其妙的“定都閣”?
亂了,亂了,真的亂了!
各種念頭在廖蓼腦海里交鋒,聰明如,都毫無頭緒。
正想著,放在電腦旁的手機響了。
走過去看見來電顯示,廖蓼笑著拿起手機,接通,嗲聲嗲氣地說:“爸爸,想我了?”
同一時間,滬市,和櫻日式溫泉度假屋。
邊學道和集團幾個高管吃完飯,喝了茶,集體來到徐成功推薦的溫泉度假屋泡溫泉。
一定程度上,這也算是一種籠絡下屬的手段。
因為赤誠相見代表親近,能跟老板一起泡澡的員工肯定比跟老板一起吃飯的員工更受重視,當然,女員工除外。
不得不說,溫泉是個好東西。
溫泉池里,幾個大老爺們圍著浴巾泡在水里,全都一臉愜意。
其中吳定文身體最敏感,泡了沒3分鐘臉就紅了,如同喝了一斤白酒一樣。
事實證明,脫了衣服后,上下級的距離無形中縮短了一些,話題也更輕松了。
最先找到話題的是霍東風。
脫了衣服才發現,幾人中最年輕的邊學道身材最好,寬肩細腰,胸肌發達,腹肌清晰,壯得一塌糊涂,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邊學道之外,身材最好的是沈雅安。
這個一身學者氣質的高大男人肌肉不像邊學道那么夸張,但清晰有型,一看就是生活自律養出的好身材。
再看臉膛通紅的吳定文,霍東風問道:“吳哥,什么情況?第一次泡溫泉?”
吳定文一邊往肩膀上撩水一邊說:“泡過,之前也是,下水臉就紅。”
霍東風好奇地問:“那去澡堂呢?也紅?”
吳定文靠在池壁上說:“唉呀,澡堂可有些年沒去過了,記憶里去大澡堂,還是小時候,跟我爺爺去的。”
捋了捋頭發,霍東風一臉回憶神色地說:“我第一次去澡堂,是跟我媽去廠區的家屬澡堂,可惜H當時太單純,全程跟一個小姐姐玩水,啥都沒注意看。”
洪誠夫聽了,哈哈一笑,打趣霍東風說:“后來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霍東風一臉嚴肅地說:“后來我努力回憶過,結果只記得小姐姐跟我一樣平的胸。”
沈雅安抹了把臉,問霍東風:“國企?”
霍東風點頭:“那時候都是國企,我爸當年是工程師,副科級待遇,但年底發臺歷,工程師沒有,副科長有,就為這件事,我爸后來逼著我考公務員。”
章曉龍接話問:“考了?”
霍東風嘆了口氣說:“考了,第一年不熟悉套路,沒考上,第二年考上了。”
章曉龍平時話很少,不過霍東風是邊學道派去接觸章曉龍的先鋒官,兩人相對更熟,話自然也就多了。
“那你這?”
“干了一年半,辭職了。實在不喜歡那份工作,整天報告總結講話稿,沉悶無趣。因為我辭職,我爸三年沒跟我說話。”
“現在呢?”
“已經緩和了。我現在一年賺的,頂之前十年賺的還多。父母再怎么生氣,初衷也是為了孩子生活得更好,我現在的收入水平在同學圈里不說頂尖,也算第一梯隊,老家不少親戚朋友都羨慕得不行,我爸也就轉過這個彎了。”
聊了一會兒,話題回到了工作上。
邊學道扭頭問主抓投資的武思捷:“上次你說的那三個投資項目,考察得怎么樣了?”
武思捷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Aho的人均營收與利潤創造排名并不高,但它的人均利潤排名比人均營收要高,說明Aho的盈利性在同等規模公司里相當不錯。”
“愛旅的人均營收與同程持平,但在人均利潤上差了一大截,可看出愛旅的人效是比較低的,也就是說,同程與愛旅的員工創造出同一筆收入,愛旅員工是用更大成本拿下的單子。”
邊學道聽了,沉吟幾秒,接著問道:“我聽說還有資本對Aho感興趣,這么前沿的公司這么受關注,讓我很意外。”
武思捷點頭說:“通常情況下,資本對前景不明朗的項目是有一個觀望期的,現在既然拿錢入場,不管是為了什么,肯定是符合他們利益的。”
洪誠夫接過話頭說:“在投資領域,有一個心理,叫‘先機恐懼’。當企業資本達到一定規模后,大家都擔心失去某個新生領域的先機之后,會對自身的生態造成致命傷害,出于這種恐懼,大多會拿錢進來摻一腳,砸錢燒錢搶市場,不管未來怎么樣,先占個坑,進可攻退可守。”
“這樣的新生領域,如果是大資本對小資本還好說,碾壓而過就可以。但如果在資本層面勢均力敵,就會出現半斤八兩誰也壓不死誰的局面,到最后,還是得走競合的路子,幾家分蛋糕,這塊我讓給你,那塊你讓給我,劃分之前真金白銀培育出來的客戶群。”
說到這兒,洪誠夫看向章曉龍:“Kki就是這種產品,我建議集團加快移動端布局,一定要搶占先機。”
邊學道笑著點頭說:“過了元旦,大家開個會碰一下,正式將推出Kki提上日程。暫定給Kki三個月的市場發酵期,然后再做綜合評測。”
過了幾秒鐘,邊學道鏗鏘地說:“Kki只是第一步,我們最終要做的,是用有道智為的產品將用戶包圍,讓有道智為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希望我們能走到那一天。”
12月29日中午,廖蓼從燕京飛抵滬市。
下午2點15分,廖蓼在外灘茂悅大酒店頂層總統套房里,跟邊學道匯報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進展,以及昨晚燕京飯局上的溝通情況。
看著坐在對面的邊學道,廖蓼嘴里說著工作,腦子里盤旋飛舞的卻是“定都閣”。
她真的很想問問邊學道,上次他說的“定都閣”,是不是真跟她惡作劇。
廖蓼是個眼睛會說話的女人,所以盡管她沒問出口,但邊學道已經察覺到了廖蓼目光里的異樣,于是他打斷工作匯報,笑著說:“你別這么看我,我心里沒底。”
被邊學道這么一打岔,廖蓼無語了好幾秒,運了運氣說:“沒底什么?怕我撲過去吃了你?”
“怕!”
邊學道不接招,廖蓼怎么撩都沒用。
而關于“定都閣”的事,廖蓼最終沒有問出口,因為她覺得這事實在有點無厘頭。
這次邊學道算是逃過一關,不過等定都閣開工建設,等幾年后定都山上,一座跟邊學道描述的一模一樣的定都閣拔地而起時,那樂子可就大了。
好吧…
邊學道現在沒精力管幾年后的樂子,他開始忙著招待各路重量級來賓,其中就包括29號晚乘坐私人飛機飛機滬市的埃隆馬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