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底,燕京進入一年中最冷的季節,空氣干巴巴的,連光禿大樹旁邊的路燈都顯出幾分憔悴。
樊青雨比約定時間提前1小時10分鐘出門,然后提前25分鐘到餐廳。
約會故意遲到,是還未成熟小女孩愛玩的把戲,樊青雨今天不是來耍把戲的,而是來快刀斬亂麻的。
餐廳里,坐在預訂的位置,樊青雨沒點咖啡,沒點果汁,點了一杯蘇打水。
身為專業設計師,樊青雨對顏色以及氣味給人的心理暗示有一定研究,她知道咖啡的香氣和果汁的顏色會給對方“欲迎還拒”的錯覺,不想多費口舌,所以她點了透明無色的水。
“當機立斷”一直是樊青雨身上最大的優點之一,不然她也不會當著王慧的面毅然跳樓,而若不是當初那一跳,她不可能被邊學道認可并接受,會有打胎的經濟補償,但肯定不如現在這樣底氣十足、富貴悠長。
邊學道,這個男人似有一種魔力,讓樊青雨每次想起他都莫名歡喜,僅有的幾次肌膚相親,樊青雨視如珍寶反復回味,每次回味都讓她身如火燒,情難自已。
想完邊學道,樊青雨想到了眼前的兩個追求者。
平心而論,不跟邊學道比較的話,竇醫生和陳冠群都算得上優質男人。
如果是一年前相遇,這兩人都有七成以上的可能讓樊青雨答應跟他們交往,然后動結婚的心思。
可是…
沒法不跟邊學道比較。
而且如果是一年前,竇醫生不會主動追求她,陳冠群也不會對她感興趣,這一點樊青雨心如明鏡。說白了,是保時捷卡宴和一身名牌讓這兩個男人覺得樊青雨是個富婆,所以心動。本質上,這跟一些女人遇見富二代就玩命往上貼沒有區別。
然而樊青雨自己知道,兩套房子、一輛好車、幾件鉆石首飾和銀行里不到10萬的存款,是她全部財富。
并且她現在沒有工作,沒有任何進項。
這樣的條件不能說不好,可是肯定跟竇醫生和陳冠群的猜測有出入。
陳冠群就不說了,他之前找了個有錢的岳父岳母,肯定看不上樊家老兩口,真結婚了,發現不能從樊家得到一絲一毫的助力,反而卻要貼補樊家,兩邊矛盾一定會越來越大,直至不可收拾。而竇醫生呢,一看就是個處女座男人,一旦結婚,樊青雨沒有工作卻身家不菲這個疑點一定會成為有精神潔癖的竇醫生的心病,先是折磨自己,然后折磨樊青雨。
類似的家庭故事,樊青雨從之前的雇主和身邊的朋友身上看到太多了,當然也有例外,可樊青雨腦子壞掉了才會舍棄邊學道這棵乘涼的大樹,去豪賭一場九死一生的婚姻。
所以,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樊青雨可不想某天邊學道來找她,然后恰巧遇上竇醫生或者陳冠群手拿鮮花在自己家樓下按門鈴。而把見面的日子選在今天,因為樊青雨知道有道集團月底有一場重要酒會,這個時候邊學道八成在滬市,不會來燕京。
樊青雨坐下10分鐘后,竇醫生到了。
對一個惜時如金的處女座男醫生來說,約會早到15分鐘非常難得。
結果…
進門看見坐在座位上的樊青雨時,竇醫生意外得愣住了。
迅速調整表情,竇醫生走過來,在樊青雨對面坐下,歉意地說:“沒想到你來這么早,等多久了?”
樊青雨微笑著說:“怕堵車,提前了一點出門,也是剛到。”
兩人寒暄完,服務員走過來問竇醫生:“先生,現在點餐嗎?”
不等竇醫生接菜單,樊青雨搶先說:“我們有事要談,等會再點。”
竇醫生聽了,瞄一眼樊青雨面前的蘇打水,扭頭跟服務員說:“先給我上杯咖啡吧!”
等服務員離開,竇醫生看著樊青雨說:“耳環很漂亮!”
樊青雨淡淡地說:“謝謝。”
竇醫生換了個坐姿,坦誠地說:“我沒什么約會的經驗,所以我就直說了,經過前段時間在醫院的接觸,我對你很有好感,我聽伯母說你也單身,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以結婚為目的…交往一下。”
這時,咖啡送來了。
服務員離開后,竇醫生接著說道:“我是金陵人,父母都在金陵,有個妹妹,媽媽已經退休了,爸爸…”
“竇醫生…”見對方開始詳細介紹家庭成員,樊青雨輕聲打斷道:“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跟你說我們不合適,所以,不要在彼此身上浪費時間了。”
怔了幾秒,竇醫生試探著說:“真的不能試著相處一段時間?也許…”
樊青雨堅決地搖頭:“我們真的不合適。”
幾秒鐘后,竇醫生點頭說:“我明白了,謝謝你今天抽時間來見我,盡管做不成男女朋友,普通朋友還是可以做的,以后伯父伯母再來醫院,可以找我,我幫你聯系其他醫生。”
樊青雨微笑著說:“謝謝你。”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竇醫生溫和地說:“那就這樣吧,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說完,他招手道:“服務員,買單。”
目視略顯失落的竇醫生走出餐廳,樊青雨招呼服務員過來收走咖啡杯,然后面無表情地拿起水杯,小口喝水。
綜合來看,這個竇醫生是樊青雨近10年遇到的最適合結婚的一個男人,可惜,相逢恨晚,當然,相逢早了也不見會擦出火花。
過了不到10分鐘,陳冠群到了。
看見氣宇不凡的陳冠群坐在竇醫生剛剛坐過的椅子上,餐廳的服務員立刻明白原來是那位看上去年齡不小的大姐在“批量相親”,就是不知道是家里介紹的,還是相親中介聯系的。
如果是相親中介聯系的,那這位大姐的運氣真不錯,這兩位男士的外形和氣質都很好,看著實在不像找不到老婆的人,當然也不排除是中介找來充數的,條件好是好,可是一句“男方沒看上女方”,就把合同約定的安排相親次數湊滿了。
桌前,有意思的一幕發生了。
服務員走過來問:“先生,現在點餐嗎?”
看了樊青雨一眼,陳冠群說:“等會兒再點,先給我來杯咖啡吧!”
相比竇醫生,跟樊青雨牽過手、逛過街、說過情話的陳冠群要放松熱切得多,服務員離開后,他仔細打量了樊青雨幾眼,笑著說:“耳環很漂亮!”
同樣一句話,竇醫生說出來的感覺是贊賞,陳冠群說出來的感覺是夸獎,其中差別很細微,但還是被樊青雨捕捉到了——竇醫生是平視,陳冠群是俯視。
換言之,陳冠群的姿態里還有大學時兩人關系的慣性,含有一絲“穩吃定”的意味。
此時此地,陳冠群的這個態度讓樊青雨十分抗拒,就算這種姿態是事業滑坡的陳冠群下意識開啟的“自尊保護模式”,仍然是樊青雨不能接受的,因為陳冠群的這個態度讓樊青雨回想起了天真的學生時代,那并不是讓樊青雨覺得特別愉快的幾年。
所以,樊青雨開門見山地說:“以后請不要給我打電話,也不要給我發短信,最好是把我的號碼從你的通訊錄里刪除。”
饒是陳冠群甚有城府,還是被樊青雨這當頭一棍打了個措手不及,半晌,他使出招牌式的深情目光看著樊青雨,輕聲說道:“青雨…”
如果是10年前,樊青雨或許會吃陳冠群這一套,現在,這番作態只會讓她覺得可笑,既覺得陳冠群這10多年來泡妞手法毫無長進可笑,也覺得10多年前被這種男人所迷的自己可笑。
拿起手包,從里面掏出車鑰匙,樊青雨看著陳冠群說:“不要叫我青雨,可以這么叫我的男人不是你,請你像同學會之前那樣,就當我不存在。”
看見樊青雨起身要走,陳冠群探身一把抓住樊青雨的胳膊說:“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懷念咱倆在一起的那些天,那是我這…”
抽出胳膊,樊青雨用譏笑的眼神看著陳冠群:“跟你離婚一定是那個女人這輩子最明智的決定。”
說完,樊青雨轉身就走。
心有不甘的陳冠群大步追上去,拉著樊青雨的胳膊說:“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么?你告訴我是誰。”
樊青雨停住腳步,看著陳冠群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說:“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有男人,他若知道你這么拉扯我,會不高興的,他若不高興了,你會倒很大的霉。”
陳冠群聽了,臉色變幻,不肯松手。
樊青雨微笑了一下,拿著保時捷卡宴車鑰匙在陳冠群眼前晃了晃說:“我這么說是好意,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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