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學仁平時不愛說話,但遇事一點不慫,站在最前面問兩個青皮:“你們找邊學義干什么?”
邊學義上前一步說:“我是邊學義,誰讓你們來的?”
邊學義說:“今天過年,我放你仨走,我記著你們了。”
見兩個青皮一路小跑跑遠了,邊學道問邊學義:“誰是呂大波?”
邊學義說:“村里一個惡霸,從小打爹罵娘,踹寡婦門,他哥娶媳婦后,他總偷看嫂子上廁所,他哥跟他吵,他把他哥打殘廢了,沒用上一個月,有人看見她嫂子衣衫不整從家里跑出來,第二天就喝藥死了。”
“后來因為借錢不還,惡意傷人,判了幾年,去年剛放出來,不知道誰給他出的主意,瞄上村長的位置了。他知道我也想爭這個村長,最近總來找事兒,這三個就是來惡心我的。”
邊學德說:“還有這種賤人?三哥,怎么辦?”
邊學德知道邊學道手底下養著一票打手,這種時候不用,啥時候用?
邊學道跟邊學義說:“先回屋吧。村長一定要爭,需要啥咱們再研究。姓呂這個人渣,他再來嘚瑟,你打我電話。”
邊學德一聽,興奮極了,跟在邊學道身后說:“三哥,別等了,這幾天就把事兒辦了吧。”
邊學道看著邊學義說:“這兩天有時間,你帶我看看這個姓呂的住在哪。”
邊學義看看邊學德,又看看邊學道,心說怎么說話比我還像混子?
因為長時間通話,手機已經發熱了。
好幾個人問“學道去哪了?”
邊學德和林琳告訴他們:三哥在小屋打電話呢。
包括邊爸邊媽,都不能理解邊學道怎么這么多電話。
邊學道也很郁悶,有心關機,又怕耽誤重要的電話。
尚動的、敢為的、智為的、松江的、北京的、成都的、寢室的、生活中認識的,只要來了電話,最少是三五分鐘。
趁著嗓子還清亮,邊學道把該拜年的電話都打了。
這時他算理解了,為什么大官有秘書,巨富有助理,這他媽都是幫接電話用的。
王家榆昨天出去摔了一下,當時感覺沒啥事,隔天除夕就開始疼了。
大家看她疼得直咬嘴唇,問她要不要去醫院,王家榆不肯去,說貼個膏藥就行。
大伯家地方是大,可是人來的也多,數來數去,就邊學道打電話的小屋沒人。
王家敏讓邊學道出來一會兒,她扶著妹妹進去,把膏藥貼在腰椎附近。
然后王家敏一臉歉意地走出來跟邊學道說:“學道啊,讓家榆在小屋躺一會兒,她腰疼得厲害,前面幾個孩子跑來跑去的,不肅靜。”
邊學道一百個不想別人聽他打電話,可是沒辦法。
就算他不怕冷,想出去打也不行了,手機早沒電了,都是插著充電器用呢。
能咋辦?
自己說話注意點吧。
王家榆似乎也知道邊學道肯定不想別人聽他打電話,蓋著被躺在炕上,頭發蓋著耳朵,看樣子已經睡著了一樣。
剛掛斷李裕的電話,楊浩的電話到了。
楊浩對著電話第一句就是:“老邊,你救了我一命。”
回家冷靜了幾天,楊浩想明白了,要不是邊學道找人攔著他,他這輩子就完了。
到后來,邊學道都有點麻木了。讓他清醒過來的,是徐尚秀回復了他上午發過去的拜年短信。
徐尚秀的短信只有幾個字:新年好,萬事通。
看了短信,邊學道立刻精神抖擻地給徐尚秀撥了過去。響了六七聲后,徐尚秀接電話了。
“在家?”
“嗯。”
“伯父伯母都挺好的?”
“嗯。”
“春節出去玩嗎?”
“沒打算。”
“你腰不好,別總坐著,看一會兒電視就站起來。”
“嗯…嗯?”
“過節少吃油膩的,多吃青菜。”
聽到這,一直沒睡著的王家榆都有點受不了了,對面是誰?這邊學道怎么這么雞婆?他女朋友?
晚上。
看見電視里沈馥出場了,單嬈撥通了邊學道的手機。
“喂,嬈嬈。”
單嬈問:“看春晚呢嗎?”
邊學道說:“沒有,有點累,休息呢。”
單嬈說:“你搭檔上春晚了,不去看看?”
邊學道說:“人家是專業的,我是玩票的。”
說到這一句,單嬈知道自己不能再咄咄逼人了,一改語氣說:“怎么樣,在家玩的高興嗎?我感覺我最近好像有點兒胖了。”
邊學道說:“胖?前陣子看你還那樣啊,沒胖啊!”
單嬈問:“我要是胖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邊學道深知,這個時候,這個問題,堅決不能動搖,也不能進圈套,他用堅定的口吻說:“你胖瘦我都喜歡。”
屋子里的王家榆徹底迷糊了。
這個是女朋友?剛才又是誰?邊老三這人夠亂的啊!
12點的鐘聲即將敲響,邊學道電話又響了。
董雪在電話里大聲跟他說:“哈嘍,你在哪呢?”
“春山。”
“我在香港呢,馬上開始除夕倒數煙火匯演了,人好多,特好玩!”
邊學道問:“跟家人一起去的?”
“啊!我們過來三天了…”
“當!當!當…”新年的鐘聲敲響了。
然后電話里的董雪大聲叫了起來:“啊…你看你看…那邊…好漂亮…”
董雪的聲音太大,邊學道身邊的人都聽到了。
拿著電話離耳朵遠一點,等董雪說完了,邊學道說:“小姐,我又不是沒見過放煙花,這么大聲干嗎?”
董雪依舊很大聲:“啊?我怕你聽不見…”
見邊學道收起電話,二姐邊靜坐過來問他:“女朋友?”
邊學道說:“不是,一個同學。”
邊靜剛要說話,邊學道電話又響了,是單嬈。
邊學道這次得出去說了,拿著電話起身向外走去。
院子里,邊學義、邊學德和幾個姐夫,一起給孩子們放禮花,整個邊家大院,燈火通明,一片歡聲笑語。
過了初五,傳來消息,大伯同意去北京看病。
邊學德不能去香港了,他得回北京給大伯看病打前站。
好在去年邊學道把港澳通行證給辦了。
從春山回到松江,第二天邊學道就帶著唐琢飛香港,到證券公司開戶。
本來唐琢在家過年過的好好的,誰喊也不出來,邊學道一個電話把他叫出來了。
說起來,還是邊學道給百度老板打電話那一次給唐琢的震撼太大,他覺得這人辦事的門路很特別,所以他想跟在邊學道身邊摸摸底。
好奇心嘛,男人也是有的。
邊學道到香港時,董雪已經回松江了。
跟唐琢在香港待了一周,馬不停蹄返回松江。
俱樂部已經開業好幾天了,好多事要邊學道處理。
疲憊地回到紅樓,沈馥在家,沈老師的氣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吃飯的時候,沈馥帶著喜色和一點小得意跟邊學道說:“我媽在電視上看到我了。”
邊學道夾了口菜說:“高興吧!”
沈馥吃了一小口飯:“嗯,高興!蔡姐除夕后半夜給我電話,說老太太在電視上看見我,可高興了。”
邊學道說:“老人都希望兒女有個好前程,就算不大富大貴,也能衣食無憂、平平安安。沈老師在春晚上看到你,知道你又站起來了,心情肯定好,心情好,沒準病情也能緩解。”
沈馥點頭說:“是這樣的,謝謝你。”
邊學道起身去廚房又盛了一碗飯,回來坐下說:“你還是多想想下一步怎么包裝自己,怎么應付媒體,怎么跟新的圈子打好交道吧。”
沈馥放下碗筷說:“已經有商演和廣告意向找到工作室了。”
邊學道說:“這是好事,你現在必須保持曝光度,把這股熱度保持一段時間,什么頒獎禮啊、晚會啊、代言啊,只要能露臉,能上都上,累肯定是累,對了…”
邊學道說:“你有沒有要好的朋友啥的,你現在需要一個貼身助理,可靠的、機靈的、懂規矩的…”
邊學道還在整理思路,沈馥忽然說:“我要搬走了。”
邊學道看著沈馥說:“哦,地方找好了嗎?”
沈馥說:“找好了,離學校不遠。”
邊學道問:“上春晚也沒錢,你手頭寬裕嗎?”
沈馥說:“比以前強多了,而且我覺得,我再住在這里,不太方便了。”
邊學道覺得也好,單嬈在北京,他在松江,要是讓單嬈知道自己房子里還住著個女的,雖說歲數大了一點,還有婚史,可這玩意實在說不清。
既然沈馥主動提出,邊學道也算對得起她們母女了,就沒有挽留。
在邊學道心里,還有一個想法。
沈馥已經成名了,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跟男搭檔住在一個屋檐下,如果被挖出來,這對沈馥來說是致命的。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挽留。
沈馥新租的房子,離學校不遠,小區環境安保都不錯。
讓尚動開來一輛別克幫著沈馥搬家,邊學道才知道,沈馥在春晚登臺,久無聯系的沈家親戚出現了。
當初落難時,沈馥不好意思求人家,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現在成名了,親戚找上來,沈馥對親戚態度都還好。
看著沈馥和顏悅色地迎來送往,邊學道在心里感慨: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終于在心理上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