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校學習很平靜,邊學道是輕車熟路,李裕是游刃有余。
邊學道吸取了前世不送禮總吃虧的教訓,第一時間給教練送了條好煙,讓他照顧一下自己和李裕,后來教練發現這兩個都是熟手,根本不用自己照顧,于是對兩人的態度就非常客氣。
半個月后,邊學道這組轉來兩個女學員,直接跟著他們組的進度練,其中一個女的,邊學道覺得有點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她。
李裕跟教練關系熟,從教練那兒得知,這兩個女的原本是另一個教練帶的,小姑娘長得太漂亮,原先那個教練好這一口,一上車指導就特別黏糊,借機挨挨碰碰的,其中一個忍了,另一個直接給了教練一耳光。
打人的女學員隨后下車打了一個電話,過了一會兒,駕校經理打電話把挨打的教練一頓臭罵,然后把兩個女的送到這個好錢不好色教練的組里。
組里塞人,干啥都要排隊,本來大家是不愿意的,可兩個小姑娘長得秀色可餐,其中一個還明顯脾氣硬有背景,大家也就沒說什么。
一天,兩女中的一個在練車,李裕和邊學道在邊上抽煙。
李裕指著移動中的車說:“就這個打的教練,我在咱教練那兒看到名單了,叫廖蓼,這名牛吧?也怪我語文沒學好,倆字都是回家查字典才念準的。年輕漂亮女人來學車,不是親爹有錢就是干爹有錢,反正有一個有錢的。”
“你爸也有錢,說人家?”邊學道逗李裕。
“靠!我是男的。”李裕接著說:“等我和李薰有了孩子,女孩就認邊嫂當干媽,男孩就讓你當干爹。”
“有區別?”邊學道問。
“女孩有干爹,聽著就不舒服,我女兒只有干媽,沒有干爹。”李裕一本正經地說。
“滾蛋!別找我老婆,找寡婦認干媽去。”邊學道剛伸腳,李裕就跑開了。
廖蓼走下車,遠遠看到邊學道和李裕蹲在一棵樹下說話。
廖蓼第一天換到這組,就認出了邊學道。
那個去年在冰場撞倒自己的男生,今年在體育場一腳球差點砸到自己的男生,現在在駕校還能遇見他,若不是自己偶然換到這組,若不是邊學道和李裕看她的眼神都很從容,廖蓼簡直懷疑這個男生和左亨一樣是來追自己的。
男生的眼神告訴廖蓼,他并不記得她。
廖蓼沒有其他女生常有的矛盾心理,怕別人糾纏又恨別人無視,廖蓼最喜歡別人無視她,不干擾她既定的生活計劃。
這個階段的廖蓼,不排斥男人也不接納男人,看見順眼的可以做朋友,對,朋友,在她眼里只有同性朋友,沒有異性朋友,如果做了朋友,異性也是同性。
想玩曖昧,想從友情攀向愛情,沒門!
大一一年兩次考試,廖蓼都是全系第一。
廖蓼的目標是4年都要保持第一,要當一個24K金的學霸。
廖蓼是學霸,溫師哥是黑客。
溫師哥是個黑客,邊學道最近才知道。
其實邊學道現在也算黑客,不過他是純賺錢型的黑客,而溫師哥是攻擊型的黑客。
前陣子,邊學道放外掛的論壇被攻擊了,邊學道郁悶得不行,這么個小論壇,誰吃飽了撐的攻擊自己干嘛?
邊學道手忙腳亂地應付了一陣,發現不是對手,就關了服務器。
于今和李裕分析,八成是傳奇外掛的競爭者干的,邊學道想想很有可能。
他們這個小團隊,邊學道是技術核心,他都搞不定,別人更不行。
沒辦法,邊學道想到了工大的王文凱,給王文凱打電話說了下情況,問他能不能應付,或者能不能找到熟悉黑客攻擊的同學?
過了一會兒,沒等到王文凱的電話,等到了溫師哥的電話。
溫師哥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問清邊學道住的位置,說他打車過來,一會兒就到。
李裕和于今已經在屋里了,見邊學道又領了一個人來,沈教授有點不高興,但沒說出來,邊學道心里很抱歉,但現在也顧不得了,耽誤一天要少不少收入呢。
打開服務器,溫師哥看了看情況,從包里拿出一個移動硬盤,剛要連接電腦,停住了,扭頭問邊學道:“可以吧?”
邊學道知道溫師哥指的是什么,但用人不疑,他肯定地點頭。
通過反跟蹤,溫師哥很快找到了攻擊源頭,跟著尋找對方的弱口令,然后開始攻擊。
有些地方邊學道能看懂,有些看不懂,他現在不求弄懂,只求弄死對方。
黑客之間有一些獨特的信息傳遞方式,過了一會兒,溫師哥抬頭說:“對方認輸了,還繼續嗎?”
邊學道搖頭,說:“就這樣吧。”
和解是最明智的選擇。
對方怕的不是邊學道,是溫師哥。
黑客這個群體,性格大多有點奇怪,要是因為一時意氣把對方弄急了,以后天天守著邊學道使壞,又不能每次都找溫師哥,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自己學?哪還有精力啊!
邊學道把溫師哥送下樓,溫師哥說:“這是第二次來你們學校,上一次沒仔細看,陪我轉轉?”
邊學道知道溫師哥有話要跟他說,就說:“行,我帶你走走。”
走了好長一段路,溫師哥問:“你做外掛?”
邊學道知道只要讓溫師哥看了論壇,八成就瞞不住他。
“是。”
“做多久了?”
“第一次找文凱和你買電腦就開始籌備了,今年才走上軌道。”
溫師哥聽了,不置可否。
“做外掛是你們誰的主意?我指包括剛才屋里那兩個。”
“我的主意。”
“誰是技術?”
“我!”
“你不是國貿的嗎?”
“自學了幾本編程書。”
“厲害啊!”
邊學道笑呵呵的,沒說話。
靠在雙杠上,看著體育場,溫師哥說:“我認識不少技術不錯的,不是在燕京的IT公司給人打工,就是東一下西一下的四處炫技,還有的整天泡在幾個論壇里裝神弄鬼,這么大一個市場,讓你一個學國貿的先發現還干成了,難道學經濟的特別有賺錢天賦?”
說到這兒溫師哥自己都笑了。
“我先走了,回去想一想,有思路了再找你,對了,剛才那些人要是再使壞,你告訴我。”溫師哥說完,向校門口走去。
本來邊學道身上揣了2000塊錢,但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不能把錢拿出來,真要是拿出來,溫師哥八成會翻臉走人。
論壇恢復了,于今就回去通知他的銷售團隊了。
看著李裕聚精會神地忙活論壇,邊學道從柜子里數出3000,加上兜里的2000,湊成5000,放在李裕手邊。
“干啥?”李裕問。
“給你的辛苦費,再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得戴眼鏡了,拿去買點魚肝油。”邊學道說。
“什么魚肝油這么貴?不要,你留著吧。”
“拿著,給李薰買幾件衣服。”邊學道說。
李裕放下鼠標,問:“真給?”
“真給。”
“不要不行?”
“不要不行。”
李裕拿起錢數了一下,想了一會兒,跟邊學道說:“走,跟我去個地方。”
李裕開車,邊學道坐副駕駛,兜兜轉轉,進了一個胡同。
敲門進院,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正坐在凳子上,彎腰撿簸箕里的黃豆,整個院子冷冷清清的,除了黃豆粒碰在一起的聲音,沒有一點聲響。
李裕數出1000,放在老太太手里,四下看了一眼,把幾個裝著煤核的編織袋子堆在一起歸攏好,帶著邊學道出了門。
第二家…
第三家…
第四家…
第五家…
第五家是個老頭,老伴去世多年,兩個孩子,一個病逝,一個意外。
老頭一個人住在一間20多米的老樓里,靠微薄的退休金和每天出去揀點垃圾賣錢維持生活。
老頭精神很好,而且顯然認識李裕,見李裕進門就大聲地跟他說話。
這時邊學道發現,老人的耳朵應該不是太好,李裕很大聲地跟他交談。
前四家都是1000,在這兒李裕留下了1張,把900交到老人手里。
老人握著李裕的手,把錢塞回給李裕,用力推著,大聲說:“謝謝孩子,謝謝孩子,來看看我就行,不用錢,真的,我夠花,不能每次都要你的錢。”
李裕終歸把錢留給了老人。
出門時,老人站在家門口看著李裕和邊學道下樓,不停跟他倆揮手,邊學道回頭的時候發現,老人的笑容特別滿足,特別純真。
在學校附近,李裕下車進了一家藥店,不一會兒拎著個袋走出來。
上車,把袋扔給邊學道:“真貴,真貴,一瓶魚肝油都24了,100塊錢才夠買4瓶,這才能吃幾天啊?”
發動車,拐進學校后門的停車場,李裕扭頭對邊學道說:“邊老板,下次工資啥時候發?”
回到紅樓,邊學道寫程序,李裕維護論壇。李裕邊吃香蕉,邊問邊學道:“幾個說話有點出格的帖子怎么處理?”
邊學道讓李裕把帖子念一段,李裕念了,邊學道說:“單帖鎖死,扣分警告”。
李裕說:“得令,邊老板!”
李裕又念了一段,邊學道說:“刪除,拉入黑名單。”
李裕說:“得令,邊老板!”
邊學道說:“再不好好說話,扣工資!”
李裕說:“得令,邊老板!”
邊學道不說話了。
邊學道建論壇是為了拉人氣,推銷自己的各類免費腳本和外掛,他可不想成為一些人發表不當言論的陣地,無論那些人真的是憂國憂民還是別有居心,一律拉黑,如果惡意注冊,就鎖死IP。
李裕對這種決定別人“生死存亡”的感覺很是癡迷,邊學道說李裕:“你要是當官了一準是個酷吏。”
李裕辯駁說:“我宅心仁厚著呢!”
晚上,邊學道給董雪發了條短信:在哪呢?
董雪回:在海南。
邊學道:注意安全,早點休息。
董雪:嗯,你也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