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一種氣質叫神經質(上)
“我想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語氣中帶著躍躍欲試，蘇葉目光堅定自信。
正在與方毅商量的安旭紅視線也轉移了過去，眼中帶著詫異。而后定了定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像是要看出花來。
自信大多是源于實力，但試鏡現場的眾人真的想不透蘇葉的自信是從哪里來的。
就靠那鋼筆道具？
還是靠小白臉一樣的長相？不解、疑惑、愕然等等目光全部投射在蘇葉身上。
“反派試鏡就剩你一人了嗎？”安旭紅詢問。
“我前一位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如無意外就只剩我了。”蘇葉口中的那位大鼻試鏡者，還很配合的捂著肚子呻.吟了兩句，安旭紅掃了一眼沒有多說什么。
在場的人腦筋也都不傻，什么身體不適，全部是虛的，恐怕就是看了康騎與梁齊英的表演之后心生退意。
當然也不是被嚇著了如此夸張，僅僅是知曉自己潛意識的展現力，不想做無用功。
有的時候，兩個人可以相互鼓舞，打個比方那就是兩個熊孩紙的破壞力遠遠強過一個，讓安旭紅詫異的是，就蘇葉一個人竟然還能夠站出來表演。
由哈德曼推薦而來的蘇葉，自信與勇氣比想象中的還要強。
“齊英，人家信心滿滿的。”康騎如此道。
“康騎，這次我贏了。”梁齊英語氣略帶興奮。
康騎臉色有些難看，說實在的，剛才他的表現與梁齊英只能夠說不分上下，但梁齊英卻很好的將自己選擇的道具人揉入表演中，他卻沒能用到選擇的鐵鏈，這便是兩人最大的差距。
有的時候大反派也算是男二號，有的時候卻又被單獨剔出來。
《旺角江湖》的大反派實際上就是傳統意義上的男二號。
能夠在大制作中擔任這樣一個角色，對人氣的增長是非常有幫助的。勝過康騎一籌的梁齊英，將這個角色視作囊中之物。
而被梁齊英忽視的蘇葉，此時已經進入了試鏡室，一時間身邊景象變化萬千。
短巷短，煙云重，飛揚跋扈為誰雄。
長街長，紅塵碾，浴血江湖我為王。
“燁哥，人已經集合得差不多了。”一個殺馬特小弟恭敬的匯報道。
“嗯？集齊了多少人？”
蘇葉此時些許懶散蹲在街邊，身穿一身休閑裝，嘴角微微翹起，似輕蔑又似嘲諷，橫看豎看都不像一個大佬，更像一個模特。
蘇葉手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褲縫線，他選擇的那只鋼筆道具正揣在褲兜中。
屏蔽潛意識其實有些不好的地方，其余人進入試鏡室之后幾乎可以完成無縫隙的轉換，但蘇葉卻不可以，好在他腦筋轉得夠快，倒是看不出什么破綻。
這句話蘇葉是按照原劇本表演出來的，沒有梁齊英霸道蠻橫的氣勢，也沒有康騎的笑里藏刀，甚至還比不上之前那幾個試鏡演員的氣勢。
一句問話就像平日鄰居之間的問候一樣，蘇葉身上不見一點老大的氣勢。
“有很大勇氣，但可惜潛意識的展現與勇氣不成正比。”安旭紅輕聲評價，不過她沒想到就是，在數秒之后，蘇葉的表演會顛覆她的這個評價。
劇中殺馬特小弟也按照劇本，點頭哈腰，恭敬的回復：“雞仔沒有到，其他的兄弟差不多都到了。”
殺馬特小弟話語還未落下，只見蹲在馬路牙上的蘇葉瞬間爆發了，整個身體猶如裝上了彈簧猛地彈了起來。
“我問你集合了多少人。”蘇葉頭微微揚起，脖子似打了藥膏，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用脖子僵硬的帶動頭部，轉移視線，落到了殺馬特小弟身上。
期間，蘇葉眼珠沒有絲毫波動，詢問的語調也與上次差不多，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殺馬特小弟被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渾身哆嗦：“燁哥，我…熟悉的除了雞仔其余都來了。”
“我問你，集合了多少人。”蘇葉雙手忽然一推，殺馬特小弟猝不及防，跌后幾步。
普通人是怎么推打的？掌心向前，然后用掌心的力量，推打胸膛附近，這種方式是最常見，同樣也是最適合人類習慣的。
但，蘇葉卻完全不一樣，他剛才的方式是掌心斜放，就好像搓泥丸一樣，以搓動、摩擦的方式推打。
大多演員都會與加重語調從而彰顯氣勢，梁齊英是如此，就連笑里藏刀的康騎也同樣如此，但蘇葉接下來的舉動卻完全相反。
“我問你集合了多少人，集合了多少人，十個、還是一百個。”
“說說，十個還是一百個。”
“十個還是一百個。”
聲音更加的小，好像是沖著一個人絮叨，眼神依舊直勾勾的盯著，每說一段雙手就搓推，不僅這樣，搓推后蘇葉雙手反復的攤開，小動作不斷。
整套動作，還有那個語調，都與人們平時的習慣相悖。
殺馬特小弟都快哭了，林燁手下的小弟上百個，哪會有一個準確的數字啊，因而顫顫巍巍的道：“不不…知道，燁哥我不知…道。”
似乎說這個不知道用盡了他全身力氣，殺馬特小弟已經做好了被揍一頓的準備了，雙眼緊閉，但半響拳頭一直沒有落下來，耳邊傳來了蘇葉的一聲“哦”就沒有下文了。
舉目偷偷觀望，蘇葉那種直勾勾的眼神也消失了，似乎風平浪靜了。
老大好像沒有生氣？殺馬特小弟松了一口氣。
可就當他心情放松之際，猝然感覺肩部一疼，垂頭一瞧，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只黑色的鋼筆，如利刃一般，刺進了他右肩，而執筆的人就是已經風平浪靜的蘇葉。
殺馬特小弟目光之中透露著詫異，不明白為什么會忽然向他動手。
“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特意提雞仔的名字？”
肩上是清晰的疼痛，殺馬特小弟額頭豆大的冷汗懸掛著，勉強解釋：“我認識的兄弟，就只有雞仔沒到…”
“為什么特意提雞仔的名字，告訴我為什么。”蘇葉徑直打斷殺馬特小弟的話。
“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快告訴我為什么，我想知道為什么。”
一連串的為什么，語速極快，聲音并不高，就好像求知欲很強的小孩在追問大人。
但對于殺馬特小弟來說，那每一個為什么，就好像是一塊磚，重重的敲擊于心，原本就已經慘白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肩部的疼痛，以及那源自心底的壓力，讓殺馬特小弟雙腿顫抖，口齒最終吐露。
“我無意的…老大我是無意的。”
蘇葉又“哦”了一聲，整個人的狀態又恢復正常。
但這個殺馬特小弟不僅沒有放松心情，反而更加的緊張，身體緊繃的就像即將拉斷的弓身。
蘇葉笑了笑，似乎對于這個回答很滿意，但手上卻將鋼筆從殺馬特小弟身上抽離。
“啊！！”
登時，那血窟窿鮮血如柱，殺馬特小弟一聲哀嚎，捂著血窟窿，癱坐在地上，加上之前蘇葉話語帶來的壓力，慘白的臉上充斥著痛楚和慌亂。
鋼筆菱形的筆頭染了個血紅，這可不是紅墨水，此時筆頭上的紅色可是貨真價實的鮮血，蘇葉手捏著鋼筆末端，在空中甩了甩。
筆尖“血衣”褪下，只剩下幾顆嫣紅血珠，蓋上鋼筆蓋，那動作，那酸爽。
“古惑仔刀尖舔血，一個無意就可以丟了性命，下次可不要這樣。”蘇葉還關切的囑咐。
“謝謝老大提點。”殺馬特小弟只能忍著疼，連連點頭。
觀看臺。
“這演員，潛意識是神經病嗎？”一個試鏡者徹底看呆了。
“這叫神經質吧，這才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上一秒可能還是風平浪靜，下一秒立馬就是驚濤駭浪，這泥煤比大海還要大海。”
諸多試鏡者竊竊私語。
大鼻子也怔了怔，顯然沒料到被他認定為執拗，非要跑去撞南墻的家伙，潛意識展現如此之強。
“這個蘇葉，他的動作還有重復的提問，真的和普通人，真的…太不一樣了。”方毅張了張嘴，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可最后也只能總結成太不一樣四個字。
安旭紅同意，這段表演的確可以說給了她一個驚喜。
她道：“蘇葉的表演沒有康騎的那種不怒自威，笑瞇瞇就能鎮住場面的氣勢，更加沒有梁齊英往那一坐，什么話都不用說，什么動作都不用做的震懾力，但卻更加的讓人恐懼，你看看劇中的那些馬仔都怕成什么樣了。”
什么樣的人最令人恐懼，恐怕每個人心中的答案都不一樣，但有一類人一定是讓人懼怕的。
不按常理，完全看不清下一步的，這樣的人無疑是讓人害怕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爆發，又會怎么爆發。
“第一次忽然神經質的詢問，第二次直接用鋼筆刺了過去，短短幾分鐘蘇葉就突然性的爆發了兩次。”
這種爆發在劇本之中是沒有的。殺馬特小弟特意說出雞仔的名字，完全有理由相信是想在林燁面前打壓雞仔，蘇葉的爆發是合理的，凸顯出了林燁多疑，這才是最重要，最讓安旭紅吃驚的點。
“喲喲，沒想到這哥們的實力如此強。”康騎挪揄，此時他很開心，這種心理大抵就是我得不到，那么你也不要想得到。
梁齊英凝重的盯前方，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雞仔遲到之后林燁對其的懲罰，以及在酒吧與大哈談判，這才是試鏡的兩個重點，雖然蘇葉開場驚艷，但如果這兩個點沒有表現好，那么贏的還是他。
觀看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蘇葉身上，看他接下來如何表演…
ps：吳鎮宇的經典動作，僵著脖子，慢慢扭動，用脖子帶動一動不動的眼珠。不知道筆者有沒有寫出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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