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做夢呢。
手機忽然叫響。
張燁醒了,迷迷糊糊地到處亂摸,這才從褲子兜里找到手機,閉著眼打哈欠,一邊接通了電話,“喂,誰啊。”
“你說誰啊。”是老媽的嗓門。
他困倦道:“媽,有事兒?”
老媽道:“你怎么還不回家啊?都幾點了?”
張燁一怔,困意消了一點,“幾點了?”
“你說呢,都晚上七點多了,我跟你爸在家這還等著你吃飯呢,剛才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怎么茬兒?怎么還睡上覺了?不是參加領導生日去了么?”老媽有些來氣道:“吃不吃飯了?”
他道:“不吃了,你們甭等我。”
“行了知道了,你早點回家。”老媽囑咐。
他說道:“好,對了我脫口秀復播了啊,現在應該有資源了。”
老媽嗯道:“我跟你幾個妹妹說一聲,她們老嚷嚷等著看呢。”
手機一掛,張燁才顧上打量四周,好家伙,窗戶外面的天還真黑了。
在哪兒呢?
我這是跟哪兒啊?
張燁有點斷片兒,沒反應過來,感覺這一覺睡了好久。
月光也不太亮,周圍也看不清什么東西,就知道自己跟一張床上躺著呢,于是張燁趕快四處亂摸,總算找到了臺燈。
吧嗒。
燈開,照亮了周圍。
房間里有些花瓣的香氣。
張燁入眼就是一片華麗的裝修,這好像是個臥室,不過可不是普通樓房的那種小格局,因為這里得有三四十平的樣子,一間臥室竟比自己跟角門租的那間開間都要大,沙發,書桌,地上還有一塊毛茸茸的長毯子,毯子上擺著茶幾茶具,是一個中西結合的豪華裝修,主要還是偏中式風格一些,細到連臺燈都是那種類似孔明燈的小造型,還是鏤空有水墨畫的,整間屋子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特別的講究。
眼熟啊這是吳則卿的家?
張燁錘了錘腦門,終于回憶起來了,下午的時候吳則卿開車送自己回家,不過自己糊糊涂涂地也沒說清楚家里地址,車子就開回吳校長跟陶然亭的別墅了,而后,張燁爬上樓躺下就睡了,睡到了現在。
這事兒鬧的就那個老馮,老灌我酒 張燁趕忙從床上下來,自己的鞋子沒了,留在那里的只有一雙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女式棉拖鞋,還是新的。唉,穿吧。張燁踩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二樓走廊沒人,倒是能聽見樓下有些小動靜,但也聽得不太清楚。
樓下。
炒菜的香味飄來。
這邊有個開放式廚房,外圍被一個吧臺圍著,只有吳則卿正一個人忙活著,她中午宴會時穿得衣服已經脫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運動褲和運動服,掛著圍裙,腳下踩著一雙跟張燁一模一樣的拖鞋。
張燁尷尬道:“吳校長。”
油煙機聲音比較大,還沒聽到。
張燁只能又喊了一聲,“吳校長”
正炒菜的吳則卿一回頭,微笑道:“醒了?”然后抬手一點,把油煙機關掉,“睡得怎么樣?”
張燁訕笑,“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喝多了也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怎么還住您家了啊,太不合適了太不合適了。”
“不用客氣。”吳則卿回身繼續忙,“你坐著等等,飯馬上就好了,準備吃,你要是不醒我也正要去喊你呢。”
張燁假客氣地搓搓手,“這好意思嗎?”
她笑道:“別客氣了,呵呵,自己坐吧。”
張燁便道:“得嘞,我還真餓了,中午也沒怎么吃飯,凈被馮老師灌著我喝酒了。”揉了揉肚子。
幾分鐘后。
最后一道菜也炒好了。
張燁飛快去幫忙,“我來端。”
吳則卿溫和地將他伸來的手扒拉開,“不用你,你等著吃就成了。”自己把菜端上餐桌,隨手解開圍裙道:“還有一個湯,就沒了。”回頭瞥了眼,“得再熬一熬,咱倆先吃吧,吃完正好兒喝。”北方喝湯,一般都在飯后,不在飯前。
三菜一湯。
張燁贊嘆道:“太豐盛了,菜太多了。”
吳則卿坐下,“吃不了放冰箱,明天我接著吃。”
張燁訝然道:“您還吃剩菜啊?”
“剩菜怎么了?”吳則卿優雅道:“能不浪費就不浪費。”
張燁笑道:“肯定浪費不了,吃不了我就打包帶走。”說著,他也不假模假樣了,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燒茄子,嚼了嚼后咽下去,張燁當時就嘿了一聲,“您放心吧,肯定剩不了了,我絕對都吃了”
吳則卿問,“還行嗎?”
“太行了”他驚嘆道:“您廚藝這么好啊?”
吳則卿笑道:“我這么多年都一個人過日子,廚藝自然就練出來了,不過啊,跟專業的可不能比。”
“不,絕對能比”張燁開吃了。
吳則卿不像他那么狼吞虎咽,吃的比較溫和。
不是捧,吳則卿的廚藝是真的太好了,張燁老媽的手藝還湊合,只是有特定的兩道菜炒得極好,房東阿姨的手藝是張燁吃過最地道的,什么菜房東阿姨都很拿手,但饒愛敏炒菜大都不太注重外形,只是味道特別棒,而吳則卿炒的菜,是賣相最出色,其次才是味道,也符合她搞藝術的身份。相對來說張燁還是更喜歡吳則卿的手藝,因為老吳連盤子都不讓自己碰啊,而想吃房東阿姨一頓菜?那可得被饒愛敏使喚的跟孫子一樣呀,哪兒會有這么悠閑。
“鞋子小點吧?”
“啊,還行。”
“你皮鞋我放鞋柜了,我家一般也不來人,沒準備男士的鞋子,就給你拿了一雙我的,新鞋,沒開封過。”
“哎呦,我鞋您扔那里就成了,怎么好意思讓您…”
“我這里啊,沒那么多規矩,來,嘗嘗這個菜。”
“噯,謝謝。”
突然,張燁冷不丁抬頭瞥見了一幅字,正是自己的《木蘭詩》,此刻已經裝裱好了,就在客廳里掛著呢,“誒,您都掛上了?”
吳則卿回回身子,“嗯,我家正好有一幅其他的字,跟《木蘭詩》的尺寸差不離,我正想換一個幅呢,就把那幅字撤了換了這個,這頓飯啊,也是要謝謝你,這篇詩文我是真的太喜歡了,等等晚上吧,我把它挪臥室里去找個地方看看能不能掛上,好看的話,就在臥室放著了。”
張燁挺樂呵,“您喜歡就行,感謝什么的真不用,我這人別的什么也拿不出手,也就這么點本事了。”
吳則卿笑笑,“何止是這么點本事?你肚子里的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說其他的,就說你這手書法功底,當個書法老師都沒有一點問題,我寫了這么多年書法,在行楷上,都不敢說能比你強。”
張燁立即道:“別介,我看過您的字,您的技藝比我高多了,我也就是取個巧,行楷寫的比較特別一點。”
菜吃完了。
真的被張燁吃的于于凈凈。
吳則卿看上去挺滿意,“還能吃嗎?”
“能,有多少吃多少。”張燁道:“太香了。”
“還有湯,我給你盛一碗。”吳則卿邁著柔和的步伐過去廚房拿湯勺嘗了嘗,點點頭,關了火盛湯。
張燁“哐當哐當”地喝了一整碗,“呼,這回真飽了”
吳則卿吹吹氣,小口喝湯,隨口問,“過年以后準備怎么著?還繼續做你的主持人?走娛樂圈?就沒想過于別的 張燁擦擦嘴,道:“其實跟您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的目標也不算娛樂圈,我說出來您別笑話我啊,我的理想就是在這個世界上做個最有名氣的明星,我走過來的路,真要算起來也不是傳統娛樂圈的路,人家都是成名后寫書,我是指望寫書成名,跟人家都是反著來的,不過我這條件,我這長相,走常規路線我也走不了多遠啊,只能從其他地方找機會,寫詩能給我帶來名氣,那我就多寫點,跟北大講課能給我多點關注度和曝光率,那我就好好講,當然了,為了孩子們我肯定也會盡我最大的本事去講好,不會糊弄事兒的,只不過里面有我一點私心罷了,所以我現在也看開了,不局限什么娛樂圈不娛樂圈了,明星靠的是人氣,只要有人氣,我做什么行業都成,寫書?寫字?寫歌?我都干,反正就先朝著世界舞臺努力吧。”
吳則卿沒說話,聽著。
張燁自嘲一笑,“嗨,這些話我連我爸媽都沒掏心挖肺地說過,我知道我這個目標不太現實…”
吳則卿卻反問,“為什么不現實?”
張燁一愣,“您覺得可行?”
吳則卿看著他,“你這個想法我覺得很好,咱們國內走常規娛樂圈的明星,有幾個登上國際舞臺了?少之又少,而且這少之又少的人里面,就算進了國際舞臺,也都是配角,永遠無法和那些歐美明星相提并論,因為文化格局和社會格局等等多方面因素影響造成的,你若按照國內其他明星的路走,到了最頂頭,也頂多是走到跟他們一樣的高度,想到國際一線?甚至是國際超一線的明星?永遠也不可能,你選擇另一條路,別人可能會看不起你的劍走偏鋒,但你離世界一線的舞臺卻比他們所有人都要近,誰規定只有唱歌跳舞拍電影的才能當明星?誰規定相貌一般就不能走上國際舞臺了?別在乎別人怎么說,別在乎外界怎么評價你,你覺得對,那就行了。”
張燁心頭微跳,“您真這么想?”
“我不但這么想,而且我覺得…”吳則卿頓了下,“你可以。”
張燁鄭重道:“謝謝了吳校長,您是第一個這么跟我說的,我現在又有信心了,我也覺得…我能試試”
吳則卿笑道:“別的明星是一條腿走路,要不然唱歌,要不然演戲,可你是十條腿走路,你能創作小說,寫的了書法,會作詞作曲,精通歷史文學,擅長現代文學,演講水平高超,主持能力優秀,策劃也是在業內出色的水平,我前陣子偶然間還看了一部武俠電影,你在里面還出演過,還能演武戲,我想問問你,你說是你走路穩,還是他們那些明星走路穩?大雜燴又如何?”
張燁一拍桌子道:“甭管黑貓還是白貓,能抓耗子的就是好貓”把偉人的名言也脫口而出了。
“這話說得對。”吳則卿評價道:“你人氣雖說不如唱歌演戲的那些人漲得快,但你比他們的根基反而打的穩,以后你的路,比他們更寬,舞臺也會更大,他們能做到的,你都能做到,可你能做到的事,他們卻都做不到,所以不要因為自己和別人與眾不同就少了信心,創造歷史的,永遠不是那些隨大溜兒的人”
說的太對了看看人家老吳說話,多有水平啊他本來早都堅定了這條路了,早都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了,那還管什么考慮這個猶豫那個有什么用?閉著眼一路走到黑吧誰說非得唱歌跳舞才能登上世界舞臺了?我他媽還就不信了我就唱著歌跳著舞演著電影寫著書罵著人作著詩講著課能于的我都于用這些人氣把我推上國際舞臺你們咬我啊哥們兒多才多藝不行啊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重拾了自己的路線,張燁心頭一片豁然開朗,也特別感謝吳則卿,老吳這人真是太貼心了,從自己來了北大之后,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吳則卿都從來沒有任何質疑,自始至終在他,非常信任他,這是張燁從沒感受過的,他的那些虛無縹緲的夢想之類的話,不管跟誰說,對方肯定也會覺得他吹牛-逼啊眼高手低的,但吳則卿卻不是,這個女人真的太特別了 身居高位。
長得漂亮。
身材也棒。
賢惠體貼。
三十多歲…嗨,其實也不大嘛。
呃,除了喜歡曬裸-照這方面有點那啥,這簡直是賢妻良母中的賢妻良母啊張燁第一次生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沖動的想到:自己要是能把吳則卿娶回家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