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謝謝趙無恤2014、ufgw、仁爺、卡卡滴神、傾天一劍)
這是一個混亂之夜,整個壽春城已陷入追與逃、血與火、生與死的漩渦中。
正如戰死的曹昂之前的預感一樣,雖然全城皆戰,但真正的決定性戰斗,還是宮城前兩大BOSS的對決。
五百PK六千,曹操完敗。
對曹操而言,這場由他發起的戰爭就是一場豪賭,賭上錢、糧、將士的生命,未來的前程,或者還包括自己的性命。而這一次,他賭輸了。
十年努力,毀于一旦,成王敗寇,自古皆然。
這一夜,馬悍徹夜未眠。郭嘉、荀攸兩大軍師也熬夜忙碌。陳到與將軍衛隊也不顧大戰后的疲憊,堅持守衛壽春宮正殿——越是這樣混亂的局面,越是不能大意。
從子時開始,馬悍不斷接收各方傳來的戰報。
高順率陷陣營與壽春宮衛追殺曹操,曹操收拾殘兵,得二千眾,退守東門。由于夜色昏暗,視線不良,加上曹軍之前在東門做足了防御,一時之間,攻之不克。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局勢對曹軍越來越不利,相信天亮之后,勝利的天平會向高順傾斜。
甘寧、張合、高覽三將分別從前后夾擊韓浩。手握四千兵馬的韓浩苦苦支撐,直到傳來中軍大敗的消息,韓浩才最終放棄抵抗。由于被甘寧截斷通往東門的通道,韓浩無法與曹操會合,幾經沖殺無果,無奈之下,只得趁夜色與數十扈從潰圍而出,遁入民宅,不知所蹤。
四千曹軍,被殲近千,千余潰散,最后近二千人被俘。
隨后,甘寧與張合分兵掃蕩全城;高覽率三百陷陣營甲士與四百宮衛,從南門出城,繞到東門以東二十里的驛站,截斷曹操的退路。
城內戰局已明朗,城外的戰事,直到天亮后,才傳來鷹信。李典成功牽制了夏侯淵與朱靈。西曲陽的毛玠、當涂的曹丕則因手頭兵力太少,連守城都勉強,無法分兵支援。
天明時分,馬悍終于把頭從地圖上抬起來,用力搓搓臉皮,將炭筆一擲,身體往將軍椅一靠:“大局定矣。”
荀攸揉揉熬紅的眼睛:“曹操未成擒,大將軍未可大意。”
郭嘉則拍著案牘對門外侍從大叫:“快送飯食來,大將軍也不能差餓兵不是。”
馬悍大笑:“正是,悍疏忽了,該罰,罰多吃兩碗。”
但馬悍注定沒機會多吃兩碗,當他剛吃完一碗,正端起第二碗時,陳行匆匆送來一條緊急消息:凌晨時分,東門出現數百曹軍騎卒,猛烈沖擊高順軍陣,差點擊破。曹操得其接應,已脫身向西曲陽逃竄。
馬悍重重頓碗,拍案而起:“好一個夏侯淵,騎兵玩得挺順溜——給我披甲,我要親手逮住曹賊!”
很快,后續消息接踵而至。原來夏侯淵讓朱靈打著自己的旗號,自率三百騎卒,趁夜突入八公山,之后突然從東谷道殺出,襲擊駐驛站的高覽所部。高覽倉促迎敵,只有陷陣營素質頗高,在騎兵沖近之前,完成列陣,損失甚微;而壽春宮衛則因列陣不及慘遭屠戮。四百宮衛,竟一下被殺掉二百多,余部潰散,整支軍隊竟被打沒了。
夏侯淵親自沖鋒,連沖三次,都未能沖垮熬戰了大半夜的陷陣營,反造成數十騎損失。遂果斷放棄全殲高覽部的打算,按原計劃沖殺入城,接應曹操。
情況緊急,夏侯淵與曹洪俱勸曹操與騎卒同撤,將步卒留下,由曹洪斷后。
曹操堅決不允,垂淚道:“子廉一夜苦戰,身披數創,數度喋血,如今尚要為操斷后,身陷危局,操何忍棄之獨逃?”
曹洪最后說了一句十年前討董失敗,身陷重圍,獻馬使曹操渡水脫身時所說的那句話:“天下可無洪,不可無君。”
曹操執住曹洪之手,動容道:“子廉數次拚死相救,孤必不負汝。”
曹操與夏侯淵終于突圍而去,面對來去如風的騎兵,高覽雖有一流的重步兵,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連馬尾掃出的灰塵都吃不上。
馬悍留下所有重甲衛休整,并護衛壽春宮,反正追殺騎兵,重甲騎速度并無優勢。自率所有輕騎與弓騎,飛馳至東門。
這時高順已加強攻勢,同時甘寧與張合也已控制全城,基本肅清殘敵,開始向東門集結。
辰時初刻,馬悍、甘寧、張合俱出現于東門。這里已堆滿各種路障,有些還在燃燒,青煙裊裊。鹿砦上、道路旁、房屋頂,到處插著箭矢,到處是尸體。有曹卒,有龍狼軍士,也有被殃及的平民。
二百步外,東門城頭上,現出曹洪的身影,他身前圍著三重持盾甲士,只露出一張臉。望著那代表著馬悍親至的赤瞳狼頭大纛,曹洪大喝:“馬驚龍,吾侄曹子修如何?”
昨夜太過混亂,雖有不少曹卒聲稱曹昂已戰死,但未親眼所見,且未經證實,曹洪依然不死心,先前不也有傳言他沒于亂軍之中么?
二百步遠,聲音不易聽清,馬悍與一眾悍騎馳近百步,方舉頭淡然道:“很遺憾,我未能二次生擒曹大公子,他已被我麾下勇士阿蘇斬殺。”
連為誰為所殺都有名有姓,這下不會錯了。曹洪仰首閉目,喉頭滾動,好一會,才平復情緒,啞聲道:“馬驚龍,此次是你贏了,但你休要得意太早,天下間只要有孟德在,必教汝寢食難安。”
馬悍居然頷首:“說得不錯,今日之戰,我馬悍與曹操已是不共戴天,曹操一日尚存,我必不會安然;所以,曹操一日不亡,我一日不會還師雒陽——現在,就從你開始。”
曹洪哈哈大笑:“馬驚龍,你一箭都射不死我,還想有機會射第二箭么?我告訴你,休想!”
馬悍毫不動氣,振聲問道:“曹洪,目下是什么時辰?”
曹洪不明所以,但還是詢問了扈從,然后做答:“辰時初刻,如何?”
馬悍抬手遙遙一指,擲地有聲:“巳時之前,我必殺你!曹洪,受死吧!”
曹洪仰天爆笑,上氣不接下氣,喘氣不止:“好…好…我、我曹洪就站在這里,你來啊!來個一箭穿三甲啊!”
馬悍手指點了點曹洪,兜馬而還,從高順身邊經過時,向他一點頭。
高順令旗一揮:“登城。”
三百陷陣死士與三百山越兵出陣,跟在扛梯的輔卒身后,向東門沖去。
東門內城本有兩條登城的運兵階梯,但已被曹軍摧毀,所以要登城只能架梯子。之前高順已多次率軍沖城,卻屢屢被曹操與曹洪利用堅固的防御優勢擊退。
這一次,登城方式依舊,但又有許多不同:龍狼軍援兵已至、曹軍士卒士氣低落,最重要的是,馬悍與他的龍狼弓騎衛到了。
進攻戰鼓一響,一百龍狼弓騎就跳下戰馬,攜弓負箭,紛紛尋找狙擊位置。有的上屋頂,有的爬樹枝,有的登糧車。選定位置后,引弓搭箭,對準城頭。
當陷陣死士與山越兵沖到城下,開始攀登時,曹卒紛紛反擊,有的張弓搭箭,有的抬起沸釜,有的扛起滾木,有的舉起石塊…
咻咻咻咻咻咻咻!
百箭齊發,箭箭奪命,城頭上血花飛濺,驚呼慘叫一片。弓箭手的箭射上天;沸釜打翻燙得自個哇哇叫;滾木脫手,沒滾中敵人,倒把自個從頭到腳滾了一遍;而舉起的石塊…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曹卒被射慘了,更被嚇傻了。歷來攻城,攻方的弓箭支援只能維持到登城作戰為止,否則很容易造成誤傷。因為弓箭手都是覆蓋射擊,沒有準頭可言,這是常規攻城的常態。誰知打哪鉆出這些變態的家伙,竟然一個個都是百步穿揚的神射手,足有上百人之多,居然精準的點殺、狙擊,完全封鎖城頭,專殺敵,不傷己。
壓制,完全的壓制!從陷陣死士與山越兵沖鋒、到登梯、到登城,整整數十息,城頭的曹軍竟無法反擊一矢一石,反而被放倒一大片,連搶救傷員的役夫、醫工,自個也成為被搶救對象。
“殺——”
陷陣死士與山越兵紛紛登頂,氣勢爆棚。曹卒根本無法還擊,滿城頭亂竄。
已經兩次見識了龍狼弓騎射技的曹洪終于明白馬悍的底氣何在了,還能怎么辦?逃唄,反正只要逃回西曲陽,不讓馬悍抓到就成了。
辰時二刻,從壽春到西曲陽的官道上,兩支人馬一逃一追,相距數里。逃者只有寥寥十余騎,而追者竟有數百騎之多,實力如此懸殊,毫無疑問,一旦被追上,必死無疑。
幸好,前方數里,就是西曲陽。
追兵中一騎火龍駒四蹄翻飛,迅如疾風,遠遠將同伴甩在身后。
赤騎越追越近,當西曲陽城近在眼前時,赤騎已追及百步。
摘弓、引弦、迅射、連珠。
逃騎一個接一個摔下戰馬,翻翻滾滾,激起一溜溜煙塵。
西曲陽城頭上,毛玠急吼吼下令:“是曹校尉,快放吊橋,開城門!”
當最后一個扈從騎士被一箭射離馬鞍,噗嗵摔入護城河時,曹洪已伏鞍拚命沖過吊橋、沖進城門,城門旋即轟然關閉。
剛沖入城門洞,戰馬嘴吐白沫,哀鳴撲倒。
曹洪飛躍而下,渾身涌起大難不死的狂喜,手按胸創,轉身指著緊閉的厚實包鐵城門,狂笑不絕:“馬悍啊馬悍,你有赤兔神駒又怎么樣?你能千步神射又怎么樣?還不是讓曹爺逃了?辰時末刻到了,你能怎么樣?哈哈哈哈哈!”歇斯底里的狂笑聲在城門洞嗡嗡回響。
笑聲未歇,城門突然隆隆作響,包鐵鉚釘的城門,竟向內凹陷,仿佛被一頭犀牛撞擊。
曹洪懵了,城門的曹卒都懵了,這是什么情況?
如果曹洪站上城頭,與毛玠他們站在城頭往下望,準保嚇尿——馬悍竟單人匹馬沖上吊橋,飛躍下馬,舉起右臂,并掌如刀,一下一下鑿擊城門。每一擊,城門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破裂。前后不過數息,就鑿出一個可容一人直立通過的圓圈。
馬悍抬手一撥拉,一塊巨大的圓形鐵皮咣當墜地,然后縮臂、握拳、狂猛擊出——
轟!四分五裂,碎木激飛,城門破開一個大洞。
一個雄健身影出現,完全將曹洪籠罩在陰影里,聲音平靜得不象追殺數十里的樣子:“曹洪,我辰時說要殺你,不會留你到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