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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橫江暴擊】

  (感謝大盟!謝謝趙無恤2014、ufgw、光輝的憲章、情恨迷天、彘兒、佛祖不見了、ANDYzfh)

  馬悍來了!

  龍狼悍騎也從四面八方殺來了!

  雖然只有不足五百騎,但千余戰馬,奔騰如雷,悍騎兇猛,烈烈如火。所形成漫天煙塵及騎兵突陣特有的沉重威壓,令早已成驚弓之鳥的上萬袁軍士卒,毫無斗志,只顧爭相逃命。

  從高空俯視,但見原本聚集成蜂窩狀的萬余士卒,被龍狼悍騎捅一竿子,嗡地一下,向四面八方逸散。上萬軍卒,頓成螻蟻,鐵騎碾過,盡成塵泥。

  袁軍根本無法組織有效抵抗,這些好不容易逃到黃河邊的士卒,等待他們的下場,只有死或降。

  馬悍縱騎如飛,直沖河岸,絲毫不去理會沿途的袁軍士卒,甚至在亂軍中遇上一位老熟人――袁軍騎督韓莒子,馬悍都不撩一眼,他的眼里只有一個人。

  袁紹!

  鐵蹄碎泥,烈馬紅鬃,疾如風火,擋者披糜。雖只一人一騎,那沖天煞氣,沛莫能御。

  縱有滿船的大戟士,自袁紹以下所有幕僚,人人俱泛起強烈不安,有一種裸身在刀鋒下的極度不安全感。

  “開船!快開船!”袁紹脫口大叫。

  自沮授以下,河北諸君無不側目,驚詫莫名。主公如此失態,是什么情況?

  他們不知道,袁紹曾經被生俘,心理陰影面積難以估算;他們沒見過,馬悍曾于萬軍之前,一箭殺將,人墻難擋。可以說,整個河北,最清楚馬悍能耐的,就是袁紹這位主公。所以,袁紹急眼了。

  但雙層檻舸可不比一般渡船,船體大,吃水深,而且船首尾皆以粗如兒臂的巨纜系定于岸上木樁,無論是解開還是斬斷,都要費不少工夫。大船掉頭、啟航,更非一時半會能完成。

  可是那個赤焰煞星,已近里許。

  馬悍神射之名,早已傳遍塞上河北,血弓之威,也早經烏丸人與鮮卑人無限神話。而袁紹可是親眼目睹馬悍曾于兩軍陣前,二百步之外,一箭射殺團團護衛下的南匈奴左賢王劉豹。

  袁紹或許不怕呂布的戰神突擊,但對百步奪命,防不勝防的暗箭,卻心有余悸。就算有幾百大戟士重重防衛,他也有如不著片縷暴露于冰天雪地的顫栗感。

  “棄大檻,換小船。”袁紹很想說出這句心里話,但眾目睽睽之下,他真說不出口。

  就在這當口,馬悍已馳近二百步,猛勒韁繩,赤兔雙蹄高揚,人立而起,迎風長嘶。

  這時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赤兔馬的鞍前鞍后,懸掛了整整四個鼓鼓囊囊大箭袋,白色的尾羽密密麻麻,怕不有三四百矢之多。

  這,這是什么節奏?

  馬悍從弓囊里抽出那令胡人膜拜、北人顫栗的魔瞳弓,再抽出大把箭矢,握在手中,沖著檻舸樓臺上的袁紹大喝:“袁本初,這一次,我不需要俘虜,受死吧!”

  雙足一磕,戰馬沿著江岸,與檻舸平行奔馳,距離保持在二百步這個常規弓弩俱難以企及的遠距。箭扣弦上,弓弦箕張,滑輪轉動,弓張滿月,箭化流星。

  繃!咻!

  沒人能看清箭矢飛行的軌跡,更無從躲閃,既使眼力最好的人,也只看到一點白色毫光一閃而沒。

  嘭!噗!

  擋在袁紹身前的一名大戟士,手中革盾爆裂,鎧甲甲片破碎,壯碩的身軀被一箭洞穿,箭矢透背而出盈尺。如果袁紹與這大戟士距離再近三尺,直接變串燒。

  一箭之威如斯!

  所有人都駭呆了,但接下來還有更瘋狂的事――那沿岸來回奔馳的火影,如施放魔法一般,弦化幻影,箭似連珠,以一人之力生生射出百人才有的狂暴矢雨。

  一瞬間,檻舸樓臺之上,仿佛遭到雹災一般,噼哩啪啦,板裂甲碎,木屑四濺,血霧噴灑,人影奔突,驚呼慘叫,不絕于耳。

  檻舸下層,不少大戟士也紛紛摘弓抄弩還擊,但二百步的距離,足以令九成士卒望而興嘆,射出的箭矢,連給赤兔馬撓癢都做不到。間或有極少持大黃力弩的甲士,射程倒是夠了,但赤兔馬奔速何等之快,想精準命中,何其難也。

  如果這近千大戟士于岸上列陣而戰,或許還能保衛袁紹周全,但眼下全擠上檻舸,分布于船頭船尾船舷,上下兩層,一線排開,這簡直就是給馬悍當靶子啊。

  不少目睹這驚人一幕的烏丸、鮮卑戰士,紛紛棄弓叩拜,口稱“昆勃圖魯”。沒人相信世間會有人具有這樣的狂暴閃擊,他們認為,只有昆勃圖魯附身,才會有如此神跡。他們跪的不是馬悍,而是神。

  胡人的伏拜,令同樣信奉怪力亂神的大戟士們驚恐萬狀,最后恐慌蔓延,意志瓦解。

  時隔六載,馬悍再度上演一騎破千。這一次,萬眾矚目,揚威黃河,與當年藉藉無名的百丈崖生死絕殺不可同日而語。

  袁紹的預感證實了,縱然有近千大戟士護衛,在可怕的人肉機關槍打擊下,所有屏障俱如空氣。他這位河北霸主,宛若赤身果體,暴露于鋒矢之前。

  一輪狂暴肆虐過后,樓臺上已成修羅場,尸橫遍地,血流成溪,到處是殘破的革盾、甲片、頭盔…最慘的是那些被射中四肢,一時未死的甲士,發出慘叫聲即使捂住耳朵也一個勁往里鉆,足以令人發狂。

  袁紹、沮授、郭圖、陳琳都很幸運,他們在重重甲士的肉墻掩護下,雖然個個臉色灰敗,好歹沒缺胳膊少腿。只有荀諶倒霉點,被一片長尺半的鋒利木茬扎入大腿,血流如注,臉色蒼白若死。若非被郭援架著,只怕半步都邁不動。

  “這樣不行,上小船,快找小船。”沮授終于將袁紹的心里話說出來了。

  郭援一得提醒,立即率二十名大戟士,順踏板沖上一條小船,刀盾齊下,將所有士卒驅趕下水。有人死死抱住船舷不放,結果亂刀斬下,十指俱落,慘嚎沉江。

  這會馬悍已掉轉馬頭,繞了一個大弧,回到原處,血弓一振,箭矢在手,只朝檻舸上斜一眼,許多原本擠樓臺上大戟士便紛紛逃下船艙,再不敢跟那“災星”袁紹呆在一起了。

  馬悍深吸一口氣,舉弓、扣箭,又一輪肆虐開始了。

  這一次,連袁紹、沮授、郭圖、陳琳這些人,都撿起地上的破盾抵擋。但是,能暫時擋住這幾乎拆了檻舸的雹矢,只有肉身,只有犧牲…

  馬悍從發射到結束,時間很短,也就奔馳百步的時間,以赤兔之速,整個過程不足十秒,以連珠速射,最多射五十箭。

  就這十秒,對袁紹、沮授、郭圖、陳琳、荀諶等人而言簡直如同十天一樣難捱。沒有人知道下一秒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充盈耳膜的,只有尖銳的呼嘯,瀕死的哀嚎,利矢貫體的可怕異響,還有一股股潑灑得滿臉滿身的血漿…

  第二輪暴擊過去,河北諸君面面相覷,看到的,都是一個個只露出兩只黑白眼珠子的血人。

  “郭子經呢?郭子經怎么還沒來!”郭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幾乎扯破嗓子。

  袁紹卻看得清楚,郭援與那群大戟士同樣也被壓得抬不起頭,根本無法上樓臺。

  荀諶則慘然道:“下一輪,我等必死無疑。”

  諸人四下環顧,臉色慘白,荀諶說得沒錯,下一輪,他們難逃大劫,因為肉盾沒了!

  大戟士是袁紹的宿衛,忠誠自不待言,也的確不泛甘愿以身殉主者,但在這生死考驗面前,有此覺悟者,畢竟還是少數。八百大戟士,有一百個人肉盾牌就算袁紹收買人心很成功了。

  馬悍兩輪暴擊過后,死忠人肉盾牌全死絕了,第三輪靠什么來擋?滿地的破爛盾牌?

  這時沮授突然大叫:“他不是左右馳射之士!快!快上小船!”

  馬悍的缺陷終于被沮授發現了。

  沒錯,馬悍只能是從西往東奔馳時,才能以右勢,即肉臂撐弓,鐵臂扣弦發射;而往回跑時,即從東往西兜回時,無法射擊。這就形成了一個空隙,給了袁紹等人逃生的良機。

  但沮授所言既對也不對。馬悍其實左右皆可馳射,精準度都差不多,但速度與力度有差距,尤其是這種暴雨梨花似地打擊,他無法使用肉臂來頻繁拉放弦。所以馬悍兜馬回轉時,箭矢風暴出現了一個短暫的間隙。

  袁紹、沮授、郭援及十余甲士便趁此機會,紛紛跳上小船。

  郭圖本是第三個上船的,但他眼珠一轉,哎喲一聲,“失足”落水。卻在身體入水的瞬間,緊緊抱住檻舸的纜繩。而第四個上船的陳琳也為其所累,失足墜河――陳琳是真的失足,被急流卷沖,掙扎沉浮。

  郭圖死死抱住粗纜,涕淚沾須,號啕著:“主公快走,不必管我!”其實他心里在大叫“快走快走,遼東狼要殺的是你,誰跟在你身邊誰倒霉,老夫恕不受這池魚之殃。”

  船終于動了,似慢實快向對岸駛去。這一刻,袁紹幾乎想向滿天神佛跪謝。但是且慢,他聽到檻舸與河岸傳來無數人的驚叫聲。猛回首,他以及所有袁軍士卒,都看到了畢生難忘的驚人一幕。

  那火紅色的騎影,竟然直沖黃河――不,是沖向檻舸!

  火影跳躍,漸近河岸,毫不停留,縱躍而起,騰空十丈。轟然大響聲中,竟一躍而上檻舸樓臺。赤兔雙腿繃直,向前滑行數步,堪堪滑到船舷邊緣,穩穩定住。一人一馬,凜凜神威,震驚萬軍。

  滿船大戟士,如仰望天神一般,呆若木雞,沒有人敢動一下。

  馬悍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冒險躍馬黃河的心悸,取出久已不用的紅外線激光發射器,安裝到魔瞳弓弓臂護弦桿上端。紅外線激光發射器是馬悍早年作為一名騎射新手,為保障射擊精度而使用的一個小小作弊器,這使得他在“眼瞄”的初級階段達到極高的精準度。但自從馬悍進入“手瞄”的中級境界后,紅外線激光發射器作用微乎其微,已被取下不再使用。

  但紅外線激光發射器還有最后一個功能,那就是遠狙精確瞄準,便如此刻。

  馬悍重裝紅外線激光發射器后,再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特制的超長超粗、箭鏃呈螺紋狀的四翼螺紋遠狙箭。這是從當年千步狙擊夏侯的箭矢的改進版,雖然依舊無法達到千步精確狙擊,但卻是目前馬悍所能達到的最遠狙擊距離。

  “袁紹,你的生或死,一半看我,一半看天意吧。”

  馬悍開弓,搭箭,引弦,張滿。

  這一刻,整個黃河南岸都靜下來,屏息望著那天神般的身影,以及陽光下閃著十字星芒的箭鏃。

  箭鏃所指,五十丈外,小舟倉皇急劃。舟頭舟尾,是重重甲士,窄仄的舟艙處,郭援舉盾在前,沮授隱于其后,再后面,就是袁紹。

  郭援手持的是一面鐵盾,盾體為硬木,內里襯革皮,表面則是半分厚的鐵皮。他正是靠著這面鐵盾,擋住了前兩輪暴擊,盾面插滿了箭矢。郭援有信心,憑著這面鐵盾,再擋那殺神最后一箭。

  鐵盾、重甲、雙重肉墻。

  如何破局?

  馬悍雙眼微瞇,尋找破局之機。驀然一道光線閃瞳,馬悍雙眼一瞇,眼角漾出笑紋。

  或許郭援自個也沒留意,他的鐵盾正中偏上,有一個箭洞。夕陽從西北照來,光線透過,明亮而清晰,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紅外線瞄準點。

  破綻找到了,但馬悍并未急于出手,他在等,等待一個三人重疊成一線的時機。黃河浪急,舟船行駛毫無規律,與岸上固定狙擊完全不同,難度極大,加上四面皆敵,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刻會不會有敵人撲上來。

  他只有一箭的機會。

  屏息,再屏息。

  等待,再等待。

  舟行將至河心,突然一個急浪打來,舟船一顛,船體打橫。

  就是現在!

  毫光一閃,陡然炸開一個音爆。

  郭援、沮授、袁紹應聲而倒。

  馬悍振弓長嘯,赤兔長嘶相和。

  騎影如剪,長河日落,獵獵秋風,殘陽如血。

  鏘啷啷!從檻舸到黃河南岸,到處響起兵器墜地的連響。

  吭吭吭!無數膝蓋砸地,黑壓壓的人頭垂首。

  一箭之威,三軍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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