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六百四十五章 該死的立場

　　陳曦看了一眼李優，最后沒說什么，他其實理解諸葛亮的想法，但這個想法讓陳曦非常的為難。

　　哪怕諸葛亮的目標并非是自己前往坎大哈代替曹操勢力，但當這個玩意兒擺在局面上的時候，就總是會給人一種感覺，對于陳曦而言，他根本不需要諸葛亮前往坎大哈，他需要諸葛亮坐鎮在長安，坎大哈那個地方，只要不作，慢慢來，遲早會有結果，根本不需要諸葛亮前去。

　　“行吧，那就這樣。”陳曦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覺得還是沒必要糾纏了，放空大腦，直接同意了李優的提議，這玩意兒就這樣吧，至于結果什么的，以后再說吧，并不重要。

　　“文和，擬訂一下回復，由太尉和公主殿下審定之后，就張貼吧。”陳曦想了想開口說道，“坎大哈那邊由曹昂暫代，以觀后效。”

　　諸葛亮聞言面上的激動瞬間散去，他也沒有想去坎大哈的意思，如果是之前阿爾達希爾才去喀布爾，需要主動進攻的時候，他還有去坎大哈代替曹操的想法，現在的話，北貴那個地形，阿爾達希爾死守的話，誰去都只能慢慢的磨，哪怕他給出了方案，那個方案本質上也是在慢慢磨。

　　“這事就此打住了，之后將不會在這一方面進行糾纏了，孔明你可以給予幫助，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人要活在當下。”陳曦嘆了口氣對諸葛亮說道，他也不知道諸葛亮這一世在這件事上為什么執念很深，大概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有報仇的力量，而且從一開始就將話說死了吧。

　　本來到諸葛亮這種程度，很多東西是能看開的，或者國家的大局會讓諸葛亮將不少的事情放下，然而陳曦總覺得諸葛亮有越陷越深的意思。

　　“我倒是能活在當下啊。”諸葛亮很是沉穩的回答道，沒有絲毫一點之前的咄咄逼人，顯得異常平靜，從這一點說的話，也能看得出來諸葛亮其實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問題是這個事情是必須要有一個徐州人站出來處理的，難不成靠那些普通的徐州百姓？”諸葛亮帶著幾分感慨說道。

　　“徐州屠殺死了大概幾十萬人，導致的結果就是活下來的徐州人和曹司空基本都有仇，然而這上百萬和曹司空有仇的人，能到現在還記得這份仇恨，還有意識的去報仇的有多少？”諸葛亮靜靜的看著陳曦。

　　“百不足一吧。”陳曦想了想說道，仇恨是原動力，但為了仇恨放下周圍的人，冒著生死危險去復仇的人其實并不多。

　　“是啊，百不足一。”諸葛亮嘆了口氣說道，“哪怕是在有公羊大義的情況下，愿意去復仇的人也只有這么點，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愿意復仇的人也在變少，甚至在曹司空本身不出錯的情況下，基本報不了仇。”

　　曹操如果自己不出現問題的話，那些徐州老兵還真就沒有一點點的指望，華犇和高翼這種級別，在漢室已經算是最高等的老兵了，實力能強過高翼的絕對不超過一百人，然而這樣的人在曹操自身不犯錯的情況下，甚至都找不到刺殺的機會。

　　刺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人物的安保體系在那里擺著，縱然是頂尖老兵，刺殺大人物的時候，成功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微渺的。

　　這也是為什么周瑜被刺殺之后，全世界所有的勢力都覺得簡直是在搞笑的原因，因為按照周瑜的級別，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被刺殺的，哪怕貴霜的公主黨組建的隊伍非常夸張，但周瑜自己不放松警惕，不撤除防衛體系，這點人根本不夠周瑜安保系統收拾的。

　　在恒河的時候，前去刺殺周瑜的北貴老兵更多，但別說傷到周瑜了，大多數連見到周瑜都做不到，這就是事實。

　　從理論上講，這種情況下，只要拖得時間夠長，到最后來刺殺的人會寥寥無幾，畢竟刺殺也是要消耗時間精力，更重要是放棄工作跑這么遠也是要花錢的，徐州99.99的家庭做不到高翼這種一年不工作也有飯吃。

　　這種沒事就來探查的情況看著簡單，但這種才是真正阻隔普通人和大人物之間的鴻溝，畢竟活人是需要吃飯的！

　　“再拖下去，這一代人就沒了，普通人之間的仇恨，愿意主動延續到下一代的很少很少，哪怕是徐州那些愿意花費時間精力翻山越嶺前往坎大哈的精銳老兵也不太愿意將自己的仇恨交給子嗣去解決。”諸葛亮帶著幾分嘆息開口說道，“人總得有一個交代啊，既然說了，就得去做。”

　　“孔明！”李優低喝道，這話是不能說的。

　　“沒事，孔明說的其實是對的。”陳曦嘆了口氣說道，“上百萬有仇的人，在制度下能復仇的只有幾百，愿意不遠萬里去復仇的只有幾十，真正執行了的只有十幾，國家不給交代，只靠個體，很難對抗組織的，曹司空在任時，如此，不在任的時候，亦是如此？”

　　“你不能下場。”李優拽著諸葛亮說道，“曹操可以死，但你不能下場，他已經沒有前途了，如此行徑更像是為曹子脩鋪路，用自己的一切來了斷因果，你根本沒必要下場，給自己留下一個污點。”

　　“我只是攔著他進入長安罷了，其他的我不會管的。”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只要不進入長安，他去什么地方都行。”

　　“好，那就這樣吧。”陳曦從賈詡手上接過對方寫好的公文，大致閱覽了一遍，然后直接蓋上自己的印信，準備讓人呈送給劉備和劉桐。

　　“只要你不親自下場，其他的都無所謂。”陳曦將公文遞給諸葛亮，神色平淡的開口說道，“就算有所出格，但只要不留實證就行。”

　　曹阿瞞的時代結束了，陳曦倒是想要給對方一個體面，但在諸葛亮的要求下，考慮到規則，以及諸葛亮的抗拒，陳曦選擇放棄曹操，但上面那個話也是底線要求，諸葛亮可以出格，但不要留下實證。

　　“實證”李優一挑眉看向陳曦，“做事的去做事就行了，交代自己的問題，胡亂攀咬什么？”

　　陳曦聞言直接一愣，這他媽的是直接不裝了是吧，你丫的直接下場給你兒子解決問題，要點臉吧，下臺的曹司空被刺殺了，確定是徐州人干的，那么沒什么好說的，但你這話是不是有些過分。

　　“不能這么干。”陳曦搖了搖頭，很是認真的看著李優，他很清楚李優的意思，這貨是真的準備親自下場給整出個結果了。

　　“又沒有收回曹氏的地盤，只是走了正規的程序，有什么問題？”李優看著陳曦反問道，“就如我知道我自己肯定斷子絕孫一樣，要不曹操活著，任三公，曹氏斷子絕孫？”

　　“李文儒！”陳曦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話不是這么講的，哪怕這確實是事實，就跟李優至今未續弦，也沒有子嗣的情況一樣，是不能嗎，屁，李優的身體素質起碼還能再續快十年，真想要，前十年咋都要了，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不就是李優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無后是最佳的選擇！

　　老子連后代都沒有，根本沒有顧慮，也沒有軟肋，要戰就戰。

　　這也是陳曦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地方，李優這情況最后要是選擇大清算，陳曦還真就攔不住，老年大帝奮死一搏，拼著灰飛煙滅，你連報復對象都沒有，說個屁！

　　“子川，折中對于我們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李優神色坦然的看著陳曦，而周圍人也都屏氣看著這一幕，陳曦和李優的這次交流肯定要出一個結果，這個結果代表著某些事情以后的處理方案。

　　“殺曹操，不外乎以后我死，三傻死，有什么不可？”李優平淡的說道，“我橫豎都會死，早十年我都應該在長安自殺了，活到現在我一點都不虧了，能見到現在的盛世，我已經活的足夠了，死又何妨！”

　　李傕三人在這個地方根本不配拉出來講，所以李優也就沒說。

　　“報仇報仇報仇？他媽的，你們是不是極端主義入腦了，到現在來找曹操報仇的有幾個？”陳曦帶著震怒看著李優怒斥道，“百萬的徐州百姓，真正跑到坎大哈想要復仇的不超過30個，高翼和華犇從退伍組織到現在，甚至有陶商他們在后面出錢，到現在愿意去的人也越來越少！只要我把持著社會發展的方向，不斷地向前向好發展，時間會逐步磨平一切！”

　　“果然，子川你什么都知道，甚至都知道那些人背后是誰組織的。”諸葛亮嘆了口氣說道，“你一直對于這些事情本著默許的態度，說白了就是因為你自己有把握磨平這些事情是吧。”

　　“是，報仇這件事對于活人而言并非是最重要的。”陳曦看著諸葛亮很是認真的說道，“才打下冀州的時候，我和太尉都受到過刺殺，但后面呢，刺殺的人自己消失了，因為人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最起碼大多數人是能分清好壞的，社會的正向發展會解決很多的問題，仇恨的化解方式除了復仇，還有放下。”

　　“但有些人放不下。”諸葛亮緩緩地說道。

　　“是，有些人放不下。”陳曦咬牙說道。

　　陳曦覺得自己當年就不應該讓李優教諸葛亮，諸葛亮承襲了部分李優的思想，其中有一部分就是這該死的觀念，李優對于自己做的事情供認不諱，對于自己以后的結局心知肚明，所以從長安出來的時候，就自主絕后了，要清算就清算吧，死全家就死全家，我做的事情就是如此！

　　我承擔這份罪行的方式就是斷子絕孫，死全家，你要是認為不夠，那我沒什么好說的，這已經是古代最重的懲罰了，而且從本質上講，李優從開始干這件事，就做好了這個結局的準備。

　　“那這些人怎么辦？”諸葛亮靜靜的看著陳曦詢問道。

　　“咣當！”就在這個時候，劉曄踹門進來了，很少見，從前年開始，劉曄來這邊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在討論曹氏的處置，還是在討論曹操的處置，還是在討論以后所有這類事情的處置？”劉曄瞥了一眼滿寵，然后看向李優和諸葛亮，最后目光落在陳曦身上，陳曦嘆了口氣。

　　“三合一。”賈詡言簡意賅的說道。

　　“曹操下臺，曹氏由曹昂暫代，以觀后效，后續之事，誅首惡，子嗣襲爵，封國承襲，非封國延續今日之暫代，以觀后效。”劉曄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提議，而陳曦看了看劉曄，又看了看李優。

　　一個個的遞臺階，李優給諸葛亮遞，劉曄給李優遞，最后一起遞到陳曦的面前，循環是吧。

　　“行。”陳曦心下輕嘆，“那以后就延續這個，誅首惡，且國家不下場，子嗣襲爵，承襲封國，非封國延續今日之暫代，以觀后效。”

　　“西北門戶不能落到中亞世家手上。”劉曄直接和陳曦攤牌了，對于劉曄而言和陳曦徹底翻了也好，有些事情上立場直接不需要考慮陳曦了，徹底站在劉姓皇室的立場上。

　　“這個不是我能保證的。”陳曦搖了搖頭說道，余光掃向了李優，他媽的，最邪門的組合出現了，劉曄站在了李優的立場上，給李優助推，不過也很正常，在這件事上，李優是鐵站三傻后人的，而劉曄作為皇黨，西北門戶在三傻這種壞種手上，也好過在世家手上。

　　“孔明和李苑盡快生個孩子，圖蘭平原給你切七分之一。”劉曄冷漠的開口說道，三傻死不死，后人死不死，把持不把持的住，劉曄都不在乎，他就只在乎這玩意兒會不會落到中亞世家手上。

　　王允是忠臣，死忠，不代表太原王氏是，更不代表三王是，這要是被三王拿到了西北門戶，那還玩個屁，所以劉曄保三傻，和李優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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