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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在長安城中調動禁衛,哪怕有陳曦的上書,劉桐完全沒卡,也略微花費了一些時間,最后還是衛尉阮共親自帶了五百禁衛過來。
還是那句話,阮共在沒犯錯之前,基本沒人會動這家伙的位置,而這家伙本身也是聰明人,時間久了,把握住脈絡之后,也基本不會犯錯,所以衛尉這個職位,也就這么一直存在著。
“伯彥,未想居然是你親來啊。”陳曦看著阮共換了一身普通親衛的甲胄之后,有些咂舌的說道。
“沒事也是在長安巡視,我這衛尉也就做這么一些工作。”阮共神色平淡的說道“剛好聽說你這邊要調動人手,我尋思著沒啥事,也就親自來了,說吧,要砍誰。”
“別這么大煞氣,真要砍誰的話,也不需要我親自帶隊的。”陳曦笑著說道,“其實是以軍禮迎接一個人罷了。”
阮共有些不明所以,之前劉桐那邊來命令說是,陳曦需要五百禁衛軍,阮共還以為要砍人,親自點了五百精銳,有遠攻,有近戰,有壓制,有突破,結果來了發現不是砍人,有些抑郁。
“軍禮迎接的話,是哪一路諸侯嗎”阮共一邊指揮麾下士卒列隊,一邊跟在陳曦身旁詢問道。
在阮共看來,能值得軍禮迎接的恐怕也就只有諸侯了,畢竟春秋以來,國之大事戎與祀,故而軍禮基本是最高規格的接待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陳曦笑著說道,“不過你搞得場面確實是有些大,這些士卒看得出來,都是個頂個的精銳。”
“唬人呢,真正的精銳在之前都去恒河了,這邊挑出來的雖說也是精銳,但還真能唬住陳侯不成”阮共笑著說道,順手給陳曦帶了一個高帽,而陳曦也笑了笑。
長安驛站,本身距離的就不遠,陳曦也就沒有乘車過去,直接步行過去,而在陳曦過去之前,已經有侍從提前告知楊仆和馬辛德了。
不過怎么說呢,楊仆收到消息說是陳曦要來接馬辛德時候,楊仆只有驚喜,而馬辛德則有些驚慌,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漏出了馬腳,不過思來想去也沒想到。
“不應該啊,我隱藏的挺好的啊,沒可能暴露,張既那小子也沒有意識到這一可能,漢室到底是怎么發現的”馬辛德有些奇怪,但現在人已經在長安了,想再多也是無用,反正不可能跑。
故而馬辛德各種各樣的想法只是在腦子里面轉了一圈就收斂了起來,反正他也沒做什么真正禍害的事情,相反他還在藏州拉了漢室一把,這種情況下,漢室就算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下手。
思及這一點,馬辛德也不再驚慌,轉而倒了杯茶,等待陳曦的到來,他也想見見這自己遠不及的天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形象。
“陳侯來了。”楊仆興沖沖的對著馬辛德說道,甚至主動扶起馬辛德,出門去迎接陳曦。
馬辛德不由得搖了搖頭果然人民還是最現實的,馬辛德干的活確實是不少,也確實是值得楊仆等人尊重,但當陳曦也出現的時候,楊仆心中的那桿秤最能分清輕重。
不過馬辛德也沒有什么抗拒,而且到了這個年齡,也懶得玩什么等陳曦上門拜訪這種事情,更何 況他對陳曦也很有興趣。
只是馬辛德所想的和他所見到的是兩碼事,因為馬辛德被楊仆強行扶出來,首先看到的并不是陳曦,而是周圍已經列隊的精銳士卒。
這群士卒整肅的隊伍,看的馬辛德心頭就是一個咯噔,啥情況,這么多禁衛跑這里來干什么 “別駕,您怎么了”楊仆扶著馬辛德手臂不由的感覺到一沉,扭頭才看到馬辛德呼吸沉重了幾分,不由的趕緊扶好馬辛德詢問道。
馬辛德接連幾個深呼吸壓下了內心的動蕩,他這人好的一點就在于,已經成為既成事實,也就不掙扎了——比方說現在被漢室禁衛圍了,確定 已經不能跑之后,馬辛德果斷擺爛,想抓就抓吧,我馬辛德雖說是塞種人,也精通不抵抗技巧。
然而已經擺爛的馬辛德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些禁衛并不是來抓他的,想想也對,就他這小胳膊小腿,根本不需要這么多的禁衛。
心態開始放平,心跳開始放緩,然后馬辛德遠遠地看到了兩個人走了過來,精神天賦寄托的大腦開始沸騰,哪怕沒有開啟精神天賦,馬辛德那雙多次觀測資質天賦的肉眼都能看到那種恐怖的積累。
這真的是人 不不不,是不是人已經不重要了。
應該說也就只有這種根本不需要精神天賦,用肉眼就能觀測到的恐怖才智才能做到他之前所看的那種程度。
馬辛德表示自己已經完全理解了漢室為什么會壯大到這么離譜的程度,明明到了一夕崩塌,積重難返的程度了,居然又浴火重生了,這種已經離譜到連肉眼都能看到的溢出才智也太離譜了吧!
“藏州別駕馬承見過尚書仆射。”馬辛德完全調整好了心態,不再是以看待人類的視角去看待陳曦,而是以看待神的角度去看待陳曦,故而在陳曦出現的時候,馬辛德表現的完全沒有頂級智者的驕傲。
對于馬辛德來說,要什么驕傲啊,這種怪物都出現了,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輩子沒白活什么的!真真就是離譜啊,因為靠的足夠近,馬辛德這雙用來觀測資質的雙眼,甚至能看到陳曦那溢出的才智。
資質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這智慧已經溢出來了啊!我馬辛德活了七十歲,第一次見到這種恐怖的現象,這難道就是婆羅門那群家伙吹的天授的智慧 原本以為是在吹牛,最后發現對方原來不是吹牛,而是自己見識太少,果然我馬辛德還是太年輕了,活的久了果然能見到奇怪的東西!
陳曦看著馬辛德那張像是見了什么難以置信的玩意兒,咧的有些扭曲,但又硬生生按住的表情,就像是懂了什么一樣——又一個沒見識的,不知道又從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我就奇了怪了,為什么在這些老頭眼里,我就跟邪神一樣呢 陳曦心下這么想,可手上卻絲毫不慢,躬身一禮,伸手將馬辛德扶起來,看面皮松弛程度,應該是七十歲上下的老頭,不提那扭曲的表情,光看那舉手抬足之間的風度,是個人物。
是個人物就好啊沒別的意思,陳曦這次過來迎接,最擔心的就是接了一個貴霜的死士,現在就對面這個老頭表現出來的氣度,死士的概率大大降低,很好。
“這位是阮衛尉。”陳曦對著馬辛德介紹道,雖說對于馬辛德的身份還有所懷疑,但對方那種氣度已經說明了很多的東西,就憑這一點,陳曦尋思著自己這人很開放,不是自己人,也完全可以投靠啊!
馬辛德對著阮共微微一禮,阮共同樣躬身回禮,雖說不清楚馬辛德的能力,但是陳曦能親自來接,阮共自是不會小視。
在楊仆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驛站會堂,陳曦和馬辛德一路隨意的聊了一些東西,而馬辛德對于漢室做足了功課,又親自過來,補足了最后的缺憾,陳曦的幾次試探,完全沒用。
對此陳曦不驚反喜,能是自己人再好不過了。
“我也未曾想過,我此次前來上計,面對的對象居然是陳侯。”馬辛德帶著幾分灑脫說道,他已經看透了局勢,自然也就無所謂漢貴,而且當前心思也通透,不怕陳曦抓住把柄,故而顯得異常灑脫。
再加上自己的雙眼已經看到了陳曦那滿溢的智慧,馬辛德也放棄掙扎了,你問什么我回答什么就是了,在這種智慧之下,隱藏自己,實在是太過于看不起對方了。
自然心態一變,舉手抬足之間的氣度也發生了變化,使得馬辛德現在的動作行為更貼近當年已經放下一切,也不考慮家族,滾去當隱士時的荀爽了,那種純凈自然,平淡灑 脫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種心性釋放之后的自然,在陳曦看來完全不會出現在貴霜死士的身上,因為死士不管怎么隱藏都難免有一種苦大仇深的感覺,這種灑脫,是一種智慧上的隨性,也是一種心態上的自然無拘束。
陳曦并不認為一個貴霜死士能在他的面前做到這種程度,如果能的話,那這種人根本不會被拿來作為死士,就算是真有一天要作為死士,也是謀大事的時候才會如此,而現在算大事嗎 在陳曦看來不算,這種最多最多是來漢室搜集一下情報,而且隱秘的情報基本沒有,也就是一些公開和半公開的情報罷了,這些情報也算重要,但和這樣一個人物比起來,那就真不重要了。
尤其是現在貴霜局勢動蕩,這樣一位心性頗佳,能力不錯的人物,稍微打磨一下,也能作為一方支柱,貴霜不至于拿來作為死士用。
更何況七十老漢當死士,這也太絕了。
故而陳曦稍稍談了一段時間,就放棄了試探,轉而開始以藏州的事務來對于馬辛德進行考核和評估。
畢竟陳曦來這邊也是正經公務的,他來的目的可是對于藏州官僚整體進行考核,而怎么考核,說白了就是對答。
考核結果讓陳曦異常的驚喜,甚至都不應該說是驚喜了,而是大大超出了陳曦的預料,對方對于如何建設藏州有著自己的認識,且這一認識正在有效的轉化為現實。
更重要的是,這些認識之中嵌合了不少漢室特有的處理方針,很明顯對方不僅僅在研究如何改造建設藏州,還結合漢室其他地方的發展方式進行因地制宜,這是一個人才,一個頂格的人才,可惜老了。
至于說對方是貴霜滲透進來的死士這一點,陳曦已經完全打消了想法,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的,貴霜不可能將這種人塞到漢室來當死士,這種人物哪怕是放在漢室也能是一州之長。
實際上,這還是馬辛德真正的能力并未展現,只是結合自身對于藏州和這一路觀看漢中、長安等 地異同,總結整理出來的方案罷了。
如果給馬辛德更多的準備時間,那么馬辛德的回答會比現在更完美,當然如果完美到那種程度,陳曦就算覺得馬辛德親自來長安,連投石問路都不做,實在是有些離譜,恐怕也難免會考慮這一可能。
沒錯,政務廳的那群人雖說也推測出來馬辛德可能有展現一下自身力量,然后就坡下驢的想法,但他們完全沒考慮過這一次上計會是馬辛德親自來長安這一可能。
畢竟就算有想法,也得探個底吧,第一次本人就直接過來了,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別的都不提,但說一句,萬一出個意外呢,那不雞飛蛋打了。
馬辛德也是在擺爛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就算被發現了,就他現在干的事情,也不可能會受到什么折辱,漢室終歸還是要臉的,所以馬辛德稍微包裝了一下,就親自來了。
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自己親眼看看也好。
當然馬辛德也沒想過自己第一次來就碰到了關底boss,好在自己一身本事不錯,看起來算是成功糊弄過boss了。
“別駕當真厲害。”陳曦帶著幾分感慨說道,雖說無法解釋對方每一個環節,每一個人員布置都是最正確的選擇,但光從現在這些對答之中,陳曦也覺得自己能勉強理解為什么。
“倒也沒有什么,我不過是在區區一隅,依托您延續出來的力量做到這一步罷了,真要說厲害,您更厲害。”馬辛德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添加絲毫的吹捧之意,他是真的這么認為的。
“當不得,當不得,真要說,我并不擅長實干。”陳曦帶著幾分唏噓說道,這個人值得打一針啊,剛好最近姬湘那邊有貨,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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