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靠自己吧,我覺得挺好的。”劉曄端著酒杯碰了一下說道。
陳曦不明所以的干了一杯酒,根本沒明白這仨說的是什么,而賈詡等人也沒有什么明說的意思。
這仨之前也找到了羽化成仙訣的漏洞,原本也打算按照這個漏洞到時候來個續命之術,活個他幾千年再說,至于之前郭嘉所謂的活這一世就夠了,那完全是檸檬吃多了酸的。
雖說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羽化成仙訣這玩意兒有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將自己活得不再是自己,而是從自己生命末尾延伸出來了另一種生命,雙方之間根本不繼承思想和記憶,這就很尷尬了。
故而郭嘉等人當時都說是堅決不修仙,畢竟活成一個跟自己在思維,理想,志向,記憶上沒有半點繼承關系的人,那活得還是現在的自己嗎?不是了,既然如此為何要活下去?
然而架不住聰明人太多,賈詡,郭嘉,劉曄三人先后從羽化成仙訣之中發現了漏洞。
羽化成仙的核心其實是了斷直接的一切,而且是天地承認的那種,羽化之后誕生的仙人其實和之前的那個人已經沒有半點關系了。
那如果轉化的這個仙人死了呢?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天地承認的仙人沒了,然后原本以羽化仙決為基礎死掉的那個人借仙人幾十上百年積累下來的生命本源復活,理論上來講是不是也是那個天地承認的仙人?
賈詡等人估摸著十有是能騙過去的,而且很有可能仙人現在使用的備份復活之法,以及相互覆蓋都是為了揭棺而起準備的。
仙人的本質是一團有意識的天地精氣,而且是一團可以認為是有生命力的天地精氣。
那反過來,如果仙人的意識被干掉了,那這份有生命力的天地精氣是不是就該消散掉了。
可如果仙人和之前修煉羽化仙決的那個人真的有繼承關系,在之前其他所謂的繼承物都被否定的情況下,仙人繼承的恐怕也就只有一樣了,也就是前者的生命本源了。
這么一來如果仙人真的被搞死了,而且死掉的那位真的有后手在自己尸體之中的,等身為仙人的意識消散之后,初始備份繼承這份生命力,那群據說已經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揭棺而起并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能殺掉仙人基本上意味著天地精氣恢復到了能產生破界的程度了,也就意味著應允之時快要來臨了,而仙人龐大的生命精氣加上一脈相承的力量,讓這群活著的時候也就是凡人的家伙,很有可能在揭棺之后,迅速擁有破界級的力量。
哪怕只是相當于早些年羅馬的那種破界級,但那也好歹是破界級,從這個角度思考的話,羽化成仙術根本就是前古的那些巨佬丟出來的鬧鐘,所謂的仙人也多是這些前古巨佬的工具人而已。
只不過就現在這個情況,白起絕對是將這群人的棺材板釘死了,還往上加了枷鎖,老天爺絕對是一個個盯著,看誰敢揭棺而起。
“這手段有些不像是兵家的啊,論殺伐果斷我信,但論心思縝密,我真不信。”郭嘉咂吧了兩下嘴,一邊和陳曦瞎扯淡,一邊傳音給賈詡說道,“武安君能做這件事,但我不覺得是武安君想到的。”
“有人在給我們爭取時間。”劉曄撇了撇嘴說道,諸子百圣,兵家殺伐客,聽著好聽,但真要說的話,如果同處一世,絕對是潑天的麻煩,國家要強盛,那就必須要上下思想一致,這些人活在一世的話,就算是現在的漢帝國都不夠他們爭的。
哪怕這些人的智慧夠高,能力夠強,但想要壓服活著的諸子百圣,秦始皇親至可能也就五五之數,更何況重活一世,換了皮,你都不知道誰是誰,敵暗我明,不亂才是怪事。
諸子的思想并不是不好,相反他們大多數都是不錯的,但他們未必適合于這個時代,智慧的火花,很有可能是需要刀劍去踐行的,真要是諸子百圣同出一世,漢室現在能不能壓下去還是兩說。
“商君壓了所有人的棺材板吧。”賈詡嘴角抽搐的說道,“只有法家才會如此大膽,也只有法家才會如此在乎上下思想一致。”
白起夠狠,夠決斷,但白起在政治和權術上絕對沒有這么離譜,這是真的釘死了巨佬的棺材板,哪怕其中不乏有人有其他手段能想辦法跳出藩籬,可寥寥數位,遠比以百計算的神人要好對付的多。
“大概是讓我們在天外之人到來之前再放出那群家伙吧。”郭嘉頗為感嘆的說道,到了那個時候,大勢已經不可違逆,就算是有思想的沖突,面對大局也只能奮勇向前了。
未央宮,白起在雪夜里給韓信上香,祝愿韓信能恢復的慢一些,哪怕再次回想當初的情況,他都對于自己先一步前往秦嶧山的商君墓那里看看商君到底涼透了沒有抱有怨念。
商君涼透了,是真的涼透了,魂飛魄散的那種,可給商君掃墓的居然是某種近乎商君執念的玩意兒。
用對方的話說就是成仙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沒天地精氣咱可以靠強大的執念留存在原地不現身,等天地精氣足夠了,執念還在,執念凝形不就好了,這不也是繼承了老夫一切,還沒有任何短板的一種仙人狀態嗎?
哪怕那掃墓的執念戰斗力連普通士卒都不如,白起也沒敢直接跑,鬼知道真跑了,下次見面會不會有麻煩,生在秦國,真要說不知道那位有多可怕是不可能的。
惠文王殺商鞅,是平公族憤怒,但殺其人,用其法,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更何況商鞅自己立的法,能不知道自己跑不出秦地嗎?
知道,但必須要跑,因為秦國公族無論如何都要殺自己,不跑的話,還得死,本著能跑出去最好,而跑不出去,果斷謀反,與其讓秦國公族違法殺自己,還不如自己手動添加罪名,至少這樣不會讓秦國的法治的根基動搖。
故而出不去,直接帶兵攻打華縣,造成既成事實,然后求死,否則真要打的話,就當時秦地的情況,能打過商君的人可能還真沒有,好歹商君也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人物。
總比無罪而被殺,對自家辛辛苦苦幾十年完成的改革造成沖擊好,反正死定了,爹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做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于是秦法完成了封建社會之中法律最不可能完成的偉業,惠文王在孝公年間犯法,被流放,法律的編撰者商君因犯法被五馬分尸。
這下大秦誰敢犯法,你有國君拽嗎?有商君厲害嗎?沒有,你還敢犯法,看看他們犯法什么下場,不想活了是吧!
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秦法就真的成了鐵律,故而白起雖說是殺神,但是見到這種人也不想靠的太近。
然而白起想跑,沒跑成,于是被逮住了,領了任務去強行揭棺,硬生生將所有的偷渡者全部釘在棺材里面了。
得罪人什么的,作為法家怎么可能不得罪人,我不僅僅要得罪你們,我還要讓你們連話都說不了,禁了你們的言,想說話,等著天外那群古神真下來再說,我就拿你們當炮灰用了,不是你們的時代,除非這個時代的人王招選,否則都給我躺好,死人就別想著仰臥起坐!
于是除了極少數的巨佬,大部分的大佬都涼了,他們既沒有漢承秦制這樣一脈相承的機會,也沒有玉璽的認可,更沒有漢室長公主的冊封,想直接站起來,抱歉,白起給老天爺舉報了,誰起來,誰先死。
當然商鞅已經第一個撲街了,白起舉報跑路之后,第一個完蛋的就是商鞅,因為商鞅根本沒躺回去,以身試法說的就是這種狠人,這種狠毒的做法讓其他有心想要嘗試的巨佬全部乖乖躺在棺材里。
哪怕靠著自家化身的仙人記載的幾百年的生命精氣,早已經補好了殘軀,恢復好了狀態,只要一個啟動鍵就能從墓里面坐起來,結果感受到某位巨佬被天雷炸成渣渣,沒有一個人敢按啟動鍵了。
以身試法這種事情,除了極少數明擺著殉道的狠人,正常人絕對是不會做的,因而現在已經復蘇了那些前古偷渡客到現在皆是尷尬的游離在生死之間,靜等天外來客到來,起身那是沒有可能了。
“呦呵,淮陰侯您這是拜誰呢?”端著餐盤的絲娘從門口路過的時候,看到淮陰侯在燒香拜祭,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拜淮陰侯。”白起平靜的說道,“難道不應該是侍女端著茶盤,怎么是你自己拿著宵夜。”
“冬雪,省的她們亂跑,我一個空間跳躍就過去的事情,何必麻煩她們。”絲娘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過你居然拜自己,很奇怪啊,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自救?”
“是啊,想要救人,首先要救己。”白起平和的說道,然后一伸手,絲娘餐盤里面壘了好多層的赤豆糕就到了白起手上,“赤豆糕啊,當年和現在吃的東西真的差距良多。”
“喂,你也是仙人啊,能不能自己拿啊,你又不會冷,也不會受凍,御廚那邊日夜不停,你要吃什么,糕點那邊都有。”絲娘不滿的說道,然后像是護食一樣將餐盤保護好。
白起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兇巴巴,但是不敢動手的絲娘,輕笑了兩下,“我去的話,只能找到幾種,哪像你,這一碟之中,不下十余種了吧,晚上吃這么多宵夜,呵呵。”
“要你管!”絲娘警覺的看著對方,直覺在警告她千萬不要搭理這個家伙,但腦子依舊停留在這是韓信這一觀念上,以至于絲娘一邊兇巴巴的看著對方,一邊護著大餐盤往后退。
“少吃點這種東西,你又不是真正的仙人。”白起帶著幾分笑意說道,他有當熒惑時期的記憶,絲娘根本就不是仙人,只是左慈逮住的一個神女來湊數的。
“我只是嘗嘗,明天要和公主出去給附近的老人,以及官養的兒童送這些東西,提前嘗一嘗哪個好吃。”絲娘理直氣壯的說道。
白起揮了揮手,示意絲娘滾蛋,明明還是韓信那張臉,但是在白起揮手示意絲娘離開的時候,絲娘不由自主的就端著大餐盤跑了,明明自己的腦子還要提示對方是淮陰侯。
“咦,我為什么要跑?”絲娘端著大餐盤已經到了蘭池宮這邊,準備進門的時候,突然有些愣神,自己為什么要怕韓信,自己以前不是將他按著打嗎?怎么最近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絲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不是會飛嗎?”劉桐起身有些倦倦的說道,冬天之后,這倆就從未央宮側殿搬到了蘭池宮,重新翻修的蘭池宮帶著地暖,故而宮內極其暖和,當然人也就變得慵懶了很多。
“哎,剛剛遇到淮陰侯在拜祭自己誒。”絲娘說了一個恐怖故事,劉桐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還是不要在大晚上討論這種東西了。
“最近總覺得淮陰侯神經兮兮的。”絲娘的餐盤已經被宮女端走,迅速的分成了很多小碟,然后在榻上擺成花色,然后一邊說,一邊往大床上跑,沒了內侍和女官之后,劉桐和絲娘都變得灑脫了很多。
“大概是被你惹急了,最近才像是上將軍,之前就像是小流氓。”劉桐捏了一塊年糕,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她是真的覺得,最近的淮陰侯像是統兵數十萬的大將軍,以前真的沒辦法讓人尊敬啊。
“可這差距實在是有些太大了,我之前得罪了他不少次,也沒像這次啊,是不是因為上次反噬成渣滓,被打醒了。”絲娘望著房梁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重要嗎?”劉桐無所謂的說道,“上將軍也罷,小流氓也罷,都沒有我明早就送點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