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百零幾萬人之中,還有七十多萬都集中在南海郡和蒼梧郡,其他地方跟蠻荒差不多,而且藤蔓植物生長的極為迅速,開一條過去,下一場大雨,過個幾天,你連路都找不到了,就這么喪心病狂!
交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丟進去一千萬人也是到處找不到人,更何況只有區區一百萬人。
若使僅僅說交州一州可能還沒有什么特別感覺,那么舉大漢十三州一觀,便可明了。
冀州可謂是十三州之首,雍州為政治中心,而北方三大邊郡一個比一個能打,青州兗州豫州徐州皆是產糧地,益州天府之國,荊揚水陸交匯之地,物資周轉極為便利。
那交州呢?真的是什么都沒有,窮山惡水,交通不便,濕熱瘴氣,而且還會有臺風,就算因為氣候原因產糧不錯,也運不出去,可以說是當前十三州之中最差的一州。
要不是前些年青州點出了靠譜的海運,現在的交州怕還是中原打的樂翻天,交州依舊過大年的節奏。
交州就是一個天坑,這就是士燮干了這么久唯一的一個感覺,如果不是覺得自己能力不足,加之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的想法,士燮早就申請來長安當朝官了,誰愿意窩在那地方。
話說回來,那地方雖說很糟糕,窮山惡水什么的,但是天高皇帝遠,而且交通不便,就算是在里面作威作福也沒人管,甚至發展到現在交州各郡的官位全是他們士家人的,而且士燮還敢這么報上去。
然而就算士燮這么實誠的報上去了,也沒有人管,畢竟士燮就是喊著讓人來他那里做官,基本都沒有人去,畢竟到宋朝嶺南之地都屬于流放之地,跟何況是漢朝的時候。
因而士燮實打實的將他們家人的官位報上去之后,沒人管的原因就在于,沒人愿意去那里做官,士燮甚至表示只要你來,我就給你們官位,然而照樣沒人去,畢竟去一趟嶺南直接死了的也不是沒有。
甚至陳曦了解到事實之后,都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后沒說什么,畢竟那地方是真沒多少人愿意去,而且就算是去了也是避禍,有時間肯定會跑路,比方說袁徽,比方說程秉,對此士燮也沒辦法。
士燮對袁徽差嗎?其實一點都不差,袁徽到交州避禍的時候,士燮得知這貨是個大名士,而且能力極強,當即招攬到自己府中,然后就要賜官,然而袁徽沒接,只是作為士燮的幕僚,給他出謀劃策。
對此士燮雖說感到可惜,但也沒有找麻煩,照樣是要什么給什么,到最后袁徽還是卷了士燮的糧食和咸魚跑了,到現在袁徽就在未央宮,也在參與當前這件事。
當然首先承認一點,袁徽這個人能力確實很強,也確實是回報了士燮的恩情,畢竟士燮當年被孫策差點收拾了,后來北疆的時候士燮準備袖手旁觀,是袁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請士燮開府庫,送珍珠瑁玳為賞賜,糧食咸魚為軍資,也是袁徽親自前往青州促成此事。
可以說現在士燮能在長安人五人六的混著,茍到現在能和孫策出入同樣的地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袁徽的功勞,然而袁徽作完那件事之后就沒回去,讓人乘船回交州給士燮送了封信,就跑了。
由此可見交州那個地方到底是多么讓人煩躁,不過士燮也不能說什么,他現在過的越好,就越需要感謝袁徽,只是袁徽跑了,讓士燮很尷尬,交州窮山惡水,濕熱瘴氣確實沒救了。
畢竟冷的地方倒還罷了,現在也有火炕,不行就躺尸,司馬儁到了冬天就喜歡躺尸,而且躺一躺,還認為此法養生,問題在于熱的地方怎么辦,制冰?陳曦到現在找不到哪里有天然的土硝。
話說回來,當年制作火藥的那位,被陳曦搞去尋找硝石去了,不過到現在依舊沒出貨,陳曦也煩得不行,唉。
因而南方的夏天非常難熬,而原本來中央劃劃水,回頭請袁徽喝個酒,在找幾個歪瓜裂棗的官員帶回去填充官位,走舸流程就滾蛋的士燮然發現,種田這件事他能搞啊!
原本作為大漢十三州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州,現在要是改種天地精氣作物的話,說不定還能挽回一些存在感,至少不至于被人遺忘了,還有這么一塊地方,他們那可是嶺南啊!
本著交州還在,他士燮還活著,好歹需要點存在感的想法,士燮當場跳出來了,反正陳子川這個人,他找人問過了,人還是很靠譜的,只要自己不胡搞,對方肯定不會針對。
士燮胡搞了嗎?沒有,完全沒有,這次士燮基本上算是出于一片公心,因而陳曦疑惑的看向他的時候,士燮根本沒有絲毫的躲閃,他就是這個想法,我這波還真就一心為公,就問你什么想法。
“交州的話,真要說也行,出入不便,只能走水路這些對于我們來說并不是問題,只是這樣的話,比起揚州來,遷人是一個大問題。”陳曦有些猶豫地說道。
士燮出于一片公心,陳曦確實沒什么好說的,更何況交州,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只是那片地方還沒開發啊。
“遷人對于接下來的情況不僅不是麻煩,更是好事,此物定然不能由農戶來處理,我聽聞貴霜南部同樣是高熱高濕,既然如此,不若現在交州訓練一二,更為有利。”士燮帶著強烈的自信說道。
孫策聞言翻了翻白眼,當年他打士燮到最后沒下手就是因為那邊環境實在是太糟糕,道路進出也是問題。
陳曦看著士燮款款而談的自若之態,不得不感嘆,當前能坐到這個這個位置的,果真是沒有一個庸人,就算是一直以來毫無存在感的士燮,也有著這樣的認識。
不過想想也對,經歷了那么多,還能坐穩位置的,哪怕是最弱的一位,也要看和誰比。
陳曦默默地打量了一番士燮,而士燮依舊鎮定自若,他是有私心,但他確實是有理有據,而且他所言無錯,相比于荊揚,交州更加合適,而且是各方面的合適。
“交州刺史所言差矣。”虞翻直接起身辯駁道,“荊揚地廣人稀,更有荒蠻之所,取一地種植即可,何須交州,至于濕熱瘴氣,先行的諸位將軍已經有了解決方案。”
士燮笑而不語,默默地掃了一眼一眾朝官,然后看向陳曦,所有人瞬間明白士燮所思所想,頓時暗罵一聲老狐貍。
“倒也是不錯的選擇了。”陳曦斜視了一眼其他人朗笑著說道,士燮既然有這個想法,而且有理有據,那么將機會交給對方也無不可。
“揚州,給揚州也留一片。”曲奇聽聞陳曦此言,當即傳音道。
“放心,有些事情不能交給一個人做我還是知道的。”陳曦笑了笑,然后不等士燮面露驚喜之色,看向孫策,“你不說兩句?”
“說啥?”孫策翻了翻白眼,“這東西除非是種在我家院子里面,否則種誰地皮上,也是個燙手的東西,種出來我能先吃?”
“你倒是看的清楚。”陳曦笑道,“嗯,再給你一個任務,幫忙找一些善于驅蟲的山野之人,交州種植確實是一個好選擇,但江東也得種植,山越那邊想來也有這樣的人物。”
士燮打量了一下孫策,心下無奈,這樣的話就自然會有一個產出比較,手底下也必須要干凈一些了,雖說一開始也沒想做的太過分,但是偷偷貪墨一些,送人什么的,他還是有想法的。
“好,山越之中確實有這種異人。”孫策點了點頭,雖說覺得此事非常麻煩,但是陳曦將之分派給孫策,孫策還是非常樂意接受的。
而且比起士燮那種心思,孫策倒是沒有送人的想法,他只有產出一茬種出來吃的想法。
因而相比于士燮那種看不出私心的神色,孫策這種就差直說,我種出來,我至少要吃一碗的神色,更讓陳曦安心一些。
“可莫要出現損公肥私的心思。”陳曦看著孫策笑著說道,孫策無所謂的撇了撇嘴,孫猴子看桃園,你說我吃不吃?你見過餓死的廚子,說呢不是?反倒士燮默默地皺了皺眉頭。
“你等也別想著能提前拿到手,軍屯的產出,士卒先吃。”陳曦笑完之后,雙眼驟然轉冷掃過朝堂的所有人,“東亭侯,記得核算一份分發的材料,保證不要有遺漏。”
劉曄起身之后,對著陳曦點投稱是,而后滿寵也開啟精神天賦緊跟著起身,冷淡的棺材臉掃了一圈在場的朝官,那種如同面對非人鐵律的感覺,讓一眾朝官不寒而栗。
“諸位也感受了,我好說話,但是廷尉不好說話。”陳曦在發覺所有人被滿寵掃視之后,都有些不太對勁,當即輕笑著說道。
一眾朝官雖說有些敬畏,但是見此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此事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