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百九十章 為什么做不了
說實際點，其實這就是忠臣對待皇帝的態度和地主老財對待女兒的態度，所導致的一種名為認知的沖突。
要說的話，其實都沒錯，問題很多時候，都沒錯才是最大的問題。
不過好在劉備用事實證明了，偷懶什么的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摸魚什么的實在是人之常情，反倒是曹操除了在劉桐身上見過這種情況以外，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見到這種堪稱詭異的情況。
只是劉備的事實過于給力，曹操無力反駁，所以只能沉默以對，留后查看，畢竟這件事，如果真像劉備所言的那樣，曹操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說什么了，轉而應該反思，己是不是和劉備有著難以企及的差距，畢竟劉備麾下那群人就那么著將自家壓服，實在是不爽啊！
“太尉可還有其他事情。”劉桐默默地眼看曹操和劉備的眉目示意，不自然的腦補了很多劇情，以至于雙眼都迷了起來，好在還算克制，眼見劉備沒有其他話說，緩緩的開口詢問道。
“無有其他。”劉備恭謹的開口說道，然后撤回自己的席位，伸手用笏板將陳曦再次捅醒，“醒醒，別睡了，有活要干了。”
陳曦差點被劉備以笏板捅翻，好在快側翻的時候，腰部發力再次坐正，但是那么大的幅度，真以為劉桐看不到？
“尚書仆射可是有事要奏？”劉桐一挑眉詢問道，并沒有特意追究其失禮的問題，本質上她也不想上朝，倒霉孩子何必難為另一個倒霉孩子，更何況多一個不想上朝的他的戰壕就多一個人。
當不想上朝這個戰壕爬滿了大佬之后，到時候一聲令下，這朝會該怎么開，如何開，什么時候開就有的商討了，而陳曦在劉桐看來是一個可以發展的下線。
畢竟上次大朝會劉桐已經發覺陳曦為人可謂是不拘小節，對于那些沒太大影響的規矩也不怎么看重，這一看就是一個可以用來和自己一起努力干掉朝會，最好發展成一月一朝，而且在下午…
唔，想想的話，下午總是有些想要午休，還是午休結束之后再朝會，這個時間點挺不錯的，而且這個點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拖延朝會時間，畢竟大家都要吃飯，這么一想，劉桐深覺應該變更時間。
另一邊被劉桐點醒的陳曦面色肅然的做出起身上奏的神情，甚至少有的在上奏之前開始整理儀容，那種莊重的態度讓不知道情況的其他人都收斂了面色，以為陳曦真有要務要匯報。
“誰能告訴我，到底之前上奏了哪些。”陳曦面上做出莊重之色，一改曾經的放蕩不羈，舉手抬足之間也頗有禮儀，實際上內心已經慌得可以了，他現在腦子基本是空白，又不知道之前說了些什么，至于之前上朝前的準備，這一覺已經睡沒了。
因而陳曦一邊做出威嚴肅然之感，一邊慌亂的到處傳音，就各位大佬幫忙告訴一下形勢，然后在他爭取到的這部分時間之內準備好一份言之有物的奏對，這種事情陳曦相當有經驗。
“別問我，我不知道。”賈詡昏昏沉沉的聲音。
“我覺得說了，你也沒救了。”曹操嗤笑著給陳曦傳音道，“上朝第一天你就這樣。”
“這不是沒有睡夠嗎？”陳曦委屈的回答道，然后趕緊問劉備和荀彧那些一看就是好好聽講并進行了記錄的家伙。
“主要是吏治。”荀彧也不想陳曦上去丟人，頗是無奈的說道，“核準，調度，地方中央關系處理，不過你上去說什么？”
劉備聽到荀彧的總結之后也就沒有開口給陳曦皆是，畢竟之前的奏對很長，就算要說，以劉備的能力，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說清，荀彧的提煉能力讓劉備略有佩服，不過隨后就反應過來其他問題。
“你以前該不會也是這么糊弄我的吧，我問的時候你面無表情的做出肅然之色，然后慌亂的傳音給其他人。”劉備帶著狐疑詢問道，這個情況怎么會有著這么強的既視感，我好像經歷過幾次。
“哈哈哈，怎么可能？”陳曦訕笑著傳音給劉備說道，“我先上了，時間不夠了。”
將劉備的疑惑打消了之后，陳曦有了一個心理準備之后，靠著自己積累下的智慧，沉著鎮靜的上前開口。
“當今天下歸一，中原已定，四方物價，各類物品的稅收，當以重新勘定，以平準物價。”陳曦上前裝作自己確實是來奏告的。
“尚書仆射請講。”劉桐點了點頭，很清楚平準物價到底有著什么樣的意義，從當年西漢桑弘羊時代，留下平準策開始，漢帝國一直在維持物價，不過桑弘羊那種大佬，幾百年難得一見，后人玩不開，最后漢室缺錢完蛋，不過現在換成陳曦，能接著玩下去了。
“承襲先漢鹽鐵官營，其他涉及百姓生存的物資，不納入官營，列入準許私人營業，但需要提高準入門檻。”陳曦說的很明確，自然能聽明白什么意思的人就很多了，瞬間也就明白這一招是為什么而準備的，這一刀下去，管理變得容易了很多。
至于說不靈活什么的，陳曦提這第一條，明擺著就是將其他的先丟到一旁，先討論百姓吃飯問題，飯吃飽了，再說下面的。
曹操以及曹操麾下那群人皆是眼角抽搐，之前陳曦被劉備弄醒過來慌亂的傳音那一幕他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結果這才幾個呼吸，算上荀彧總結歸納，陳曦也就幾個呼吸就準備好了奏對，這…
“可也，尚書仆射帶廷尉左右監核查此事，少府少監（糜竺）提供人選，廷尉再次核查，章程由常侍曹（陳群）擬訂。”劉桐略一思考，直接點了一波非常合適的人，準確的說，這群人就沒有不合適的。
“殿下，臣尚有其他事情要做，還請重新擬定人選。”陳曦睜眼說瞎話，但是看在那張很是正直的面容上，劉桐并沒有懷疑。
“既然如此，尚書令（荀彧）牽頭核查。”劉桐略一思考，直接點了尚書令荀彧牽頭，畢竟這件事關乎百姓吃飯，牽頭的必須是大佬，否則鎮不住場子，搞不下去，那就丟人了。
“喏。”荀彧無比平靜的說道。
“還請殿下重新核定度量衡，當今天下十六兩為一斤，三十斤為一均，銖、兩、斤、鈞、石換算各不相同，導致百姓核算困難，以百姓便利為由，重新核定，以十進制。”陳曦平靜的說道，“尺寸丈同樣也是以十為進，但大小重量需以國家標準。”
陳曦此話一出，很多人皆是竊竊私語，這件事不同于之前那件事，因為度量衡一旦變化，涉及到的變化將會是方方面面，甚至連稅收，田畝都需要重新厘定。
不過這群人看了看陳曦的架勢，估摸著以陳曦的心性，十有八九直接就是奔著田畝，稅收的厘定而去的，甚至他可能都做好了那些東西，就等著所有人進行討論，然后一巴掌將之抽死。
“這么快就言及這個嗎？”曹操傳音給劉備詢問道。
“不得不盡快執行，子川想要重新厘定天下田畝，世家被強行外遷，區區地主豪強，很難擋住國家的力量，這個時候不干的話，再過幾年，恐怕就不好干了。”劉備傳音給曹操，曹操聞言點了點頭。
“那度量衡準備好了嗎？”曹操再次傳音道。
“已經制作好了。”劉備點了點頭，“還算好用，不過子川的意思是，到時候將標準的度量衡刊發天下，一年之后，還私制非標準度量衡者，全數拿下，此后，通行標準化。”
“標準化？”曹操表示有點懵，沒弄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弩知道吧，流水線知道吧。”劉備傳音說道。
“知道。”曹操又不傻，秦朝這些東西他還是很清楚的，不過那個時候流水線是人動，而不是東西流動。
“我們為什么搞不了？”劉備反問道，“大家都知道弩操作簡單，只要零件制作水準夠高，扳機，擊發裝置質量夠好，威力比一般的精銳弓箭手射殺的箭矢還大，甚至做到大型弩之后，威力可以達到夸張，為什么我們不批量制作弓弩呢？”
這話將曹操穩住了，隔了一會兒帶著猜測的口吻說道，“大概是材料不夠吧。”
“我們比秦朝窮？”劉備恥笑道，“秦朝用的可是青銅，真正的撒錢，但秦朝都能這么干，我們為什么不這么干，究其原因只有一個，我們各個工匠用的尺度是不一樣的。”
劉備的話讓曹操無言以對，漢朝雖和秦朝一樣是古典軍國主義，但要說比有錢的話還是能壓過秦朝的，然而秦朝能干，漢朝干不了！
這是陳曦最糾結的地方，十個大匠，十個尺度，他們做工的標準都是靠著感覺，所以他們獨自制作的話，毫無問題，一旦一群人配合起來，只要不是一個大匠帶出來的學徒，就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