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蘇提婆一世畢竟是貴霜當前實際意義上至高無上的王,所謂主辱臣死,貴霜雖說不講究這一套,但是漢室的一些習性也在月氏這邊有所展現,因而在韋蘇提婆一世歇斯底里的咆哮之后,白沙瓦的南城門直接打開,埃克納特直接率領著王庭護衛軍沖了出去。
韋蘇提婆一世看到這一幕驟然好受了一點,然后憤怒的朝著城墻下走去,他要御駕親征,他要親手將這群漢軍撕成渣渣。
“陛下…”竺赫來直接伸手拉住韋蘇提婆一世,他已經看到了帛書上的內容,也明白了那種發自內心的憤怒,但作為一名智者,他很清楚,現在上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
這種激將手法是個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問題是有些時候看出來不代表你能破解,就象現在,竺赫來在看到那份帛書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種感覺,勸不了,絕對勸不了!
“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現在這種情況出兵的話,正中對方算計。”哪怕是直覺已經告訴了自己最終的答案,竺赫來依舊奮力的拉住了韋蘇提婆一世,并且竭力的勸說道,甚至將孫子兵法都飚了出來。
“竺赫來!”韋蘇提婆一世被竺赫來死死的拽住,原本已經上腦的怒意,因為對方那雙飽含苦澀的眼睛而熄滅了一瞬,不過瞬間就又進入了憤怒狀態,“放開!你給我放開。”
“陛下,對方是引誘我們去攻擊他們啊!”竺赫來死死的掛在韋蘇提婆一世的腰上,大聲的勸解道,他很清楚,如果現在放手韋蘇提婆一世絕對沖出去,而一旦韋蘇提婆一世沖出去,那就全完了。
“放手,你給我放手,就算是有埋伏,我也要宰了他們!”韋蘇提婆一世雙眼已經被憤怒徹底遮蓋,“羅羅,給我拉開他。”
“書記官,放手吧。”羅羅頭疼不已的說道。
羅羅之前只是用秘術遮擋了這里,省的別人看到這一幕,至于他自己,完全不想插手這件事,韋蘇提婆一世和竺赫來共患難過,哪怕是現在這樣,韋蘇提婆一世已經氣瘋了,也不會殺掉竺赫來。
更何況竺赫來說的非常有道理,漢軍那配置明擺著就不是來攻城的,而既然不來攻城了,激怒貴霜,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因而現在要是將竺赫來拉開,放韋蘇提婆一世離開,那真就完蛋了。
對于竺赫來的智慧,羅羅這些人還是愿意予以信任的,更何況這件事這么明確,羅羅又不傻,對方明擺著是激怒韋蘇提婆一世,逼著他出城追擊,因而羅羅之前一直在裝死。
不過現在被點名了,羅羅又不是竺赫來,實在不想硬頂韋蘇提婆一世,他和對方可沒有這么好的關系。
“不放,陛下,這種漢軍誘餌,派一偏將前去自然就能拿下!”竺赫來理都不理羅羅,依舊死死的抱住韋蘇提婆一世,不讓他走,“我們貴霜兵多將廣,陛下千金之軀,何必冒險。”
“我要親手宰了他!”韋蘇提婆一世怒吼道。
“他是伽藍神,陛下你殺不了的,你只能靠麾下將校才能干掉他,我們需要大軍圍剿,這樣可以活捉,到時候任陛下處置,何須陛下親自出手!”竺赫來這個時候都感覺要完了,突然發現了一個漏洞,趕緊給韋蘇提婆一世補上一招。
韋蘇提婆一世雖說因為憤怒,差不多理智都快要蒸發了,但是竺赫來的這句話卻奇跡般的奏效了。
原因很簡單,關羽的伽藍神形象就連韋蘇提婆一世都記憶深刻,而這么一聲,足夠讓韋蘇提婆一世反應過來自己和關于那宛如鴻溝一樣的差距,他想殺關羽,不接別人之手那完全沒可能。
“放手!”韋蘇提婆一世咬牙切齒的說道,但是卻不同于之前那種理智蒸發的咆哮,因而在發覺到這一點的瞬間,竺赫來直接放手站好,他之前那已經屬于嚴重性的君前失儀了。
“我要宰了他。”竺赫來放手后,還不等站好,韋蘇提婆一世就咬牙切齒的詢問說道。
“現在出兵,必然會被對方伏擊,那名將帥率領的五千騎兵,根本不可能攻打下白沙瓦,此來就是為了激怒陛下,逼我們放棄城池,進入他們的伏擊圈。”竺赫來快速的解釋道。
韋蘇提婆一世只是雙眼憤怒的看著竺赫來,根本沒有說話,竺赫來長嘆一口氣,“陛下發詔給各地,讓他們配合剿滅腹地的漢軍。”
韋蘇提婆一世沒有說話,但其神色已經說明了所有的問題,竺赫來心知對方不滿,也知道這個時候這些緩行,但有效的方法絕對不能通過,不由得長嘆一口氣,“拱衛王族的兩萬精卒以及王庭護衛軍出動吧,我跟蓋文他們一起去,陛下發詔各地配合剿匪。”
“我不需要你抓活的。”韋蘇提婆一世這個時候可能也是憤怒到極限反轉過來了,腦子反倒比正常還有清晰,“我只有一個要求,追上他,殺了他!”
“是,陛下!”竺赫來對于這個要求已經非常滿意了,說實話,韋蘇提婆一世真要生撕關羽,要求自己活捉對方,竺赫來有機會,也是直接搞死,因為他很現實,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做不了。
“一定要給我弄死他!拱衛王室的兩萬精銳,還有王庭護衛軍全部給你,還有羅羅,你們都去,給我宰了那家伙!”韋蘇提婆一世雙眼寫滿了殺意。
這一刻韋蘇提婆一世只有一種感覺,胸中和腦中有一種力量想要輻射出去,那種掀翻婆羅門的志得意滿已經徹底被踩碎,胸中的火焰,唯有燃盡漢室才能消除。
“羅羅,撤了遮擋。”韋蘇提婆一世深吸一口氣對羅羅下令道,“接下來將我說的話傳遞到整個白沙瓦。”
“是,陛下,如您所愿。”羅羅恭謹的施禮,撤除了遮擋。
“我貴霜崛起百年,未受如此大辱,今日漢室兵臨城下,方知國與國之間情義皆是虛妄,唯有力量可謂真實,即日起,我貴霜所有成年男子,不分貴賤,進行為期六個月的軍事訓練,有所成者加官賜爵,所有煉氣成罡登記造冊!”韋蘇提婆一世低沉的聲音傳遍白沙瓦。
“第二條,凡貴霜國土,不分南北,不分貴賤,凡有改良軍械,改良云氣技戰術者,有所成,皆可免去兵役,登記造冊,加官賜爵!”韋蘇提婆一世帶著某種憤怒繼續敘述道。
“第三條,漢室死敵,蒼天之下,漢貴不兩立,凡我貴霜國民,皆有斬殺漢軍之職責,殺一人賜田百畝,金幣十枚,殺十人,賜官一等,即日起,我貴霜與漢室再無邦交,今日之恥,唯有鮮血可以洗刷!”韋蘇提婆一世像是咆哮一般,將最后一句話吼了出來。
“陛下…”等韋蘇提婆一世說完,諸如巴里坤那些王室老人已經趕了過來,但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來的這群人,看著韋蘇提婆一世深感不解,和漢室翻臉了嗎?
“沒什么說的了,我們不配合漢室交流,所以用刀劍交流。”韋蘇提婆一世將帛書交給巴里坤,巴里坤看了看也沒再說什么,這樣的話,那就沒什么好說的,好不容易站起來的貴霜,不可能再跪下去了,果然尊嚴只能用刀劍去爭取。
“打嗎?”巴里坤詢問道。
“當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韋蘇提婆一世這個時候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將王族的護衛交割給竺赫來,讓他去解決那群家伙,我這邊將詔令下達至所有的城池。”
巴里坤嘆了口氣,但是看了看那帛書,哪怕是已經到了這種年紀,他依舊感到了憤怒。
“做好準備,既然開戰,以漢室的實力,必然是曠日持久,你做好心理準備。”巴里坤點了點頭,并沒有勸韋蘇提婆一世,哪怕是他看到這封帛書,聽到那句你們不配也怒火中燒,更何況是韋蘇提婆一世,對方更年輕啊。
“至少有我在一日,貴霜絕對不會倒下!”韋蘇提婆一世這一刻身軀顯得無比的挺直,一種隱約的壓力從韋蘇提婆一世的身上傳遞了過來,“我將背負帝國而行!”
竺赫來對著韋蘇提婆一世點了點頭,然后從巴里坤和韋蘇提婆一世手上分別接過特殊的兵符,有這個才能調動王族整體的護衛軍。
“陛下,我走之后,你便命令內氣離體,通傳各城圍攻處于腹地的漢軍,不管趕不趕得上,先將整個國家的軍事力量動員起來。”竺赫來結果兵符之后對著韋蘇提婆一世說道。
“好。”韋蘇提婆一世點了點頭說道。
“然后派人去明那加拉那邊,調動海軍走印度洋繞到東岸,從文伽地區切斷漢軍和后方的聯系。”這一刻竺赫來的大腦就像是突破了極限一樣,直接從戰略層面捅了漢帝國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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