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鳴叫的聲音已經停在酒吧門外,車門打開又摔上的聲音、密集的腳步聲,嚴厲的喝斥聲交雜在一起,警察雖然還沒有沖進酒吧,但酒吧里的眾人都知道馬上就要沖進來了,很多人都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感覺自身的安全終于有了保障。頂點小說,
撲倒在陸揚面前的黑臉大漢很彪悍,明明已經敗了,還不甘心,還往掉落在地上的牛耳尖刀爬去,陸揚沉冷的目光瞥見,一腳踩在黑臉大漢受傷的右臂上,一彎腰,陸揚手里的西瓜刀斜斜的刀尖抵在黑臉大漢的喉嚨上,沉冷的目光、冰冷的刀尖,讓黑臉大漢所有的動作都僵住。
望著黑臉大漢帶血的臉,陸揚目光中殺機一閃而逝,他還記得剛才陳練被捅、倒下的身影,陳練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回來,憑本心,陸揚很想一刀了結此人,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能下殺手,這個時候一刀下去,陳練的仇是報了,但他自己差不多也完了。
法律只講正當防衛,是不允許報仇的。
陸揚雙眼瞇了瞇,忽然扭頭去看倒在血泊里的陳練,他似乎才想起來陳練有生命危險了,臉色一變,大喊一聲陳練,掉頭就往陳練那里跑去,竟把黑臉大漢忘在腦后?
擠在酒吧角落里的那些人還沒有什么反應,黑臉大漢卻是眼睛一亮,一咬牙爬起身,一伸手就將地上的牛耳尖刀抓在手里,轉身就撲向陸揚的后背。
“呀!!!”
酒吧里終于有一個小女生驚呼出聲,是之前跟陸揚喝酒的那個清純女子的聲音。
此時。陸揚剛剛沖到陳練近前,剛剛彎腰。在驚呼聲響起的那一剎,陸揚眼中殺機一閃而逝。驟然擰身后轉,手中西瓜刀旋出一道半圓形圓弧,重重一刀斬在黑臉大漢持刀的右手手腕上。
“當啷…”
牛耳尖刀再次掉落在地,黑臉大漢也慘呼一聲,渾身顫抖縮成一團,原來陸揚這一刀已經將他右手手腕斬斷,只剩下一點皮肉還連著,他左手想去按住疼痛的地方,卻因為疼痛。而不敢按下去,這一次,酒吧里驚呼聲音更多。
陸揚終究還是沒有殺他,一是,他心里過不了自己親手殺人這一關,二是,他心里還想通過這個黑臉大漢,揪出那只幕后黑手。
這一次對方是直接對他下手,如果還有下一次。說不定就是對他的家人下手了,陸揚必須竭盡全力揪出那個人。
“不許動!不行動!放下武器!舉起手來!警察警察!!!”
密集的腳步聲終于沖進酒吧里面,十幾個警察持槍沖了進來。
“當啷…”
陸揚扔了手里的西瓜刀,舉起雙手的時候。高聲喊:“救護車!快叫救護車!這里有人重傷需要立刻救治!快叫救護車!!!”
現場比之前又亂了幾分,警方的喊話喝斥,對講機呼呼的對話聲。咔咔的槍械保險拉動聲、密集而凌亂的腳步聲,之前和陳練一起跳舞的高挑女子此時也帶著畏懼的神情。猶豫著過來察看陳練的情況,剛剛不知道躲到哪兒去的清純女子。也小心翼翼地過來詢問陸揚的傷勢。
此時,陸揚腹部、后腰都被鮮血濕透了,臉色也白得嚇人,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
剛才他跟黑臉大漢激烈廝殺,很多人還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勢也不輕。
救護車已經來了,在警方的指揮下,抬著擔架的白大褂迅速入場,一番簡單檢查之后,立即將陳練和黑臉大漢都抬走了,剩下陸揚,也被一個小護士和清純女子一左一右扶著出去。
警方的手銬居然沒人可拷,哦,也不對!地上還有三個少年呢!本來是五個的,有兩個受傷輕一些的,在警察到來之前,已經悄悄溜走了,剩下三個沒逃走的,都是傷勢比較嚴重,爬不起來的。
救護車嗚嗚地來了又走了,跟救護車走的還有幾個警察,其余警察正在封鎖廝殺現場,同時也在對現場那些目擊者進行詢問和筆錄,以及調出酒吧的監控錄像。
救護車上,陸揚光著上身,任由小護士在他身上簡單處理傷口、纏繃帶,沉默的目光落在昏迷的陳練臉上。
陳練的傷勢比他重許多,那一把三四寸長的牛耳尖刀幾乎全部捅進了他腹部,失血也比他多很多,此時臉色煞白,連嘴唇都透著慘白色。
黑臉大漢也有人在給他處理手腕那里的傷勢,他右手腕幾乎被陸揚一刀齊齊斬下來,只余一點皮肉還連著,身上的兇悍氣息也去了成,看上去竟有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是誰讓你來的?”
陸揚忽然問,目光依然在陳練臉上,但黑臉大漢知道這個問題是在問他,悶哼的聲音停了一下,黑臉大漢眼神有些忌憚地看了陸揚一眼,卻是沒有回答。
有警察在救護車上,陸揚也沒有其它的動作,甚至都沒有看黑臉大漢一眼,黑臉大漢不說,他也不再問。
同一時間,上海奉賢區洪廟鎮大亭公路永福陵園永福苑方琴的墓碑前,獨自撐傘立在雨幕中的宋先生手機也終于響了起來。
宋先生古井不波的面容終于有了些微變化。
“方琴!好消息來了…”他說。
說完,他才伸手去懷里拿出一只黑色翻蓋手機,按下免提鍵,看不出喜怒哀樂的雙眼又望向墓碑上妻子的黑白相片,等著手機另一頭的人跟他們夫妻匯報好消息。
“宋、宋先生…他們…他們失手了!”
電話里一個中年男子猶豫著低聲傳來這個消息。
“哦…”
宋先生意味不明地拉長著聲音應了一聲,之后就沒了下文,他這里沉默下來。手機另一頭也跟著安靜下來。手機另一頭的人似乎很了解他。
過了好一會兒,宋先生才冷淡地問:“為什么失手?”
“因為…我們低估了那個人的身手。而且、而且那個人身邊最近還有一個練武出身的,老羆可能干掉了那個練武的。但您囑咐的陸揚,卻只受了兩處輕傷,應該、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電話里的解釋,宋先生聽了不置可否,又過了好幾秒,宋先生才忽然淡淡地問:“你之前跟我怎么保證的?你跟說那個老羆絕對不會失手!你說他一定能取那小子命,是這樣嗎?”
“是、是…”
電話里的男子無以辯解,宋先生卻沒有發火,陳述似的問了那兩句話。就合上了手機蓋,將手機又放回懷里,從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在妻子方琴的黑白照片上。
夜色中,雨勢越來越大了,他的褲腳早就被雨水打濕,他卻恍若未覺。
“失手了…”
他忽然對著墓碑上的相片輕聲說著。
“方琴!這個世界上,無能的人太多了…所以如我們這樣的成功者,才這么少!你說對嗎?可惜。這次這么好的機會,這么好的復仇機會,因為用了無能的人,就這樣浪費了!不過你放心。咱們還有機會!一定還有機會!”
接到那個電話后,宋先生在妻子方琴的墓碑前,又立了幾分鐘。便轉身走了,步伐不疾不徐。似乎心情一點沒有受到影響。
在他走后,不到一分鐘。就在方琴的墓碑不遠處,一棵萬年青后面走出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這道身影籠罩在一件迷彩雨衣里,嘴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話筒,望著宋先生遠去的背影,這人伸手在耳邊按了一下,輕聲匯報道:“師傅!姓宋的終于走了!剛才他的話你都錄下來了吧?”
原來這個瘦小的身影是田生財的徒弟瘦猴!
跟師傅匯報完,側耳聽了一下,瘦猴又說:“知道了師傅!我現在就回來!”
說完,又伸手在耳邊按了一下,瘦猴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夜色中。
陸揚讓他們調查的幾個懷疑對象中,正好有這個宋先生,畢竟當初宋天星入獄,宋天星老媽方琴死刑,說起來,都是因為他陸揚。
雖說宋天星的入獄和方琴的死,是他們設計想殺死他陸揚導致的,但無論原因是什么,那兩個人一個入獄一個被執行死刑,都與他有關。
陸揚最近接二連三地發現有人在暗中對付自己,心中自然會懷疑是不是宋天星的家人做的。
只是,懷疑歸懷疑,之前他也讓人調查過宋先生,但一直沒有找到此人異常行為的證據,直到今天。
差一點!差一點陸揚就沒機會等到這個消息了!如果今天他死在藍月亮酒吧的話。
京城第三醫院。
陳練進了手術室進行緊急搶救,黑臉大漢也被送進手術室,只有陸揚正在外科手術室,進行簡單的消毒和縫合包扎。
包扎結束,從手術室出來,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時候,兩個警察拿著紙筆過來開始詢問他今晚事件的發生經過。
陸揚沒有隱瞞,也沒有添油加醋,按事實將經過都說了一遍,警察做過筆錄之后,將陸揚說的經過大概重復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后,讓陸揚簽了字,又叮囑好好休息,便暫時離開了。
兩個警察走后,陸揚心里并沒有松口氣的感覺,他還在等陳練的手術結果。
陳練是滕虎的好友,這次過來完全是幫忙,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陸揚不知道該怎么跟滕虎以及陳練的家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