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亨特很大聲的叫住周銘。
他現在是真的慌了,他無論怎么看周銘都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而且這種能被隨便戳破的謊言,同樣沒有編造的必要,當然最重要的,則是大家同為商人,都明白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的淺顯道理。
現在周銘跟自己一直沒能達成合作,那么對周銘來說,另外尋找下家是很正常的操作手法。
因此亨特必須把握好這一次機會,因為這是他唯一剩下的機會,如果真讓周銘在哪里取得了突破,就沒他什么事了。
亨特來到周銘面前,他先深吸一口氣,向周銘鞠躬道:先生,首先我需要為我此前的言行向您道歉,請您相信我事實上并沒有任何要冒犯您的意思,相反我對您這種人物非常的尊敬。
周銘和周司長對于亨特這種突然的轉變感到十分驚訝,但也明白他這是徹底沒辦法了。
既然亨特已經服軟,周銘當然也不會咄咄逼人,周銘也寬慰他道:其實就算亨特先生不說我也明白的,你的手里那么多工廠設備,哪能不想賣個好價錢呢?咱們都只是在商言商,都能理解的。
一番的相互理解,周銘隨后和亨特重新坐下開始談判了,由于亨特已經崩潰,因此后續的談判完全都由周銘進行主導。
首先不用說,關于亨特之前提出的那些什么土地和保密政策這一類毫無道理的條件,一律予以放棄。關于貸款和稅收補助之類的條件,這點周銘只是個商人做不了主,但想來現在國內招商引資是主流,肯定各地都有不同的優惠政策,因此關于這點可以暫時擱置,等到了國內,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畢竟就像是我如果要來你們這里投資建廠一樣,各個州的法律和風俗情況都不一樣,相信亨特先生你同樣不可能隨時給我答復。
亨特對此也沒有異議,或者說就現在這個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自討沒趣在這個問題上找不痛快。
同樣的,周銘也沒點破亨特希望利用土地套取銀行貸款的小把戲,畢竟這種事情自己私底下跟周司長溝通就好了,跟一個資本家說你不要套利,那不等于和屎殼郎說你不要玩粑粑一樣蠢嗎?
現在大家唯一的爭議焦點就在搬遷哪些設備。
按照亨特的想法,他就是要搬遷那些已經淘汰,已經在匹茨堡那邊利潤微薄的產業,但周銘的想法卻是要同時搬遷一些先進工廠。
周銘先生,我真的無意冒犯你和你的國家,但事實就是這樣,哪怕這些都是在美國被淘汰的設備,但拿去你的國家,甚至是東南亞,都是一流設備,你知道就算北俄也有想過買我手上的設備!
而且我可以保證這些設備的性能,足以滿足你在國內至少十年的生產需要,如果出現設備故障或者其他問題,我也都可以安排人來排查故障和定期檢修等等,這些費用我甚至都可以自掏腰包!
銘先生你應該明白,這已經是我所能開出最好的條件的,甚至在全美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不是現在的局勢,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做!
亨特苦口婆心的解釋,被逼到了絕境的他再也傲慢不起來,只能盡力解釋。
其實周銘當然明白亨特的確是現在全美上下條件最優渥的一家,要是其他人,這絕對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但周銘卻并不愿意,作為重生者,如果自己只是單純的幫國內引進國外產業,那自己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反正這一事件最后也能成,可現在自己既然插了手,就得給他做完美了!
單純的引進那些淘汰的工廠設備永遠只是打工,后面還免不了被人各種卡脖子的風險,只有將那些先進的設備技術引進,才有機會彎道超車。
并且這也是最好的機會,如果談判對象是皮耶羅和弗里曼那些人,周銘是想也不用想,那些家伙寧愿把設備在手里捏爛,都不會給自己的,只有亨特,只有被逼到極限的他和美隆家族,才有可能實現突破。
因此周銘這時候必須得再逼他一下!
亨特先生非常誠懇真摯,是我在其他地方都沒有感受過的,但也請亨特先生明白,我并不同于其他人,我要那些垃圾并沒作用,我想要的從一開始就只有先進的工廠設備。
見亨特要解釋什么,周銘打斷他先說道:亨特先生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并不是難事,而且我在這一點上不會退讓,所以你與其將時間浪費在和我無謂的爭論上,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解決。
周銘想了想還對他解釋:我當然明白亨特先生的顧慮,我也并不是全要先進的設備,只是在普通的制造業外遷中,需要一定比例的先進設備,我想亨特先生肯定是有辦法的,我期待得到亨特先生的好消息。
留下這番話后,周銘和亨特的談判就到此為止了,當周銘離開后,亨特狠狠的砸了桌子,怒罵周銘是個貪得無厭的混蛋!
威斯丁也附和著憤怒,指責周銘的咄咄逼人,真不怕他們一拍兩散嗎?
要是周銘在這里聽到這句話,肯定哭笑不得,自己居然能被資本家罵貪得無厭了。
可不管亨特如何憤怒,但正如周銘說過的那樣,爭論是無謂的,該做的事情他始終得做,總不能真的跟周銘鬧翻了,那回到皮耶羅那邊只會被吞得骨頭都不剩。
威斯丁過來小心詢問該怎么辦,亨特根本不想理他:這個家伙,剛才面對周銘的時候一個屁不敢放,也只敢在背后說這些了。
亨特想了想,到最后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還能怎么辦,只能按那位周銘先生說的做,想辦法給他找一些可以外遷的先進生產線和機床給他,我們美隆那么大,真要去找總是能找到的。
說完見威斯丁似乎有些懵逼的樣子,亨特很不滿的冷哼一聲,提醒現在自己倆人除非放棄,否則只能這么做。
威斯丁這才低下頭認 清了自己別無選擇的現實。
另一邊周銘和周司長回去了獨棟別墅,他們也談起這個事情,他們都認為這個事情非常冒險,但這個險冒的值得。
周銘最近也委托咨詢公司調查了關于亨特和威斯丁的材料,周銘分析后認為他們應該都是在家族內部遇到了被邊緣化的事情,所以外遷制造業是他們唯一能翻身的手段,現在他們為了盡快談成,只能盡全力完成自己的要求。
周司長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原本他都已經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只要有人愿意外遷企業去華夏,哪怕付出再多條件也在所不惜,可卻沒想到這短短一個多禮拜的時間,自己所要付出的代價越來越小,到了現在甚至還有機會拿到美國最先進的制造業了,這讓周司長感覺像做夢一樣。
但他還有些擔心,認為亨特和威斯丁就算盡全力,恐怕也很難做到。
這一方面是他們如果遷出了先進設備,會削弱他們自身的競爭力,另一方面還有聯邦的限制法案存在,就算他們愿意,聯邦政府那關也很不好過。周司長說。
這也是現在他們面對的最大問題,周銘想了想告訴周司長:我認為我們還是先要放寬心的好,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做,但我們還是得對他們有些信心才是,至少我相信他們能想出辦法的。
后來事實證明亨特和威斯丁沒有辜負周銘的信任,他們回去以后就各自聯系族內自己的朋友,并告訴他們有機會外遷產業的事情。
開始聽說這個事情,所有人都非常高興,畢竟大家都為制造業利潤微薄的事情困擾了很長時間,大家做夢都想外遷產業。
可緊接著當他們聽說外遷去華夏不僅沒什么好條件,居然還要他們拿出先進生產線來,這下幾乎所有人都不干了。
在他們看來,華夏就是一個落后的窮國,他們隨便拿出一點產業過去,能讓自己那些被淘汰的生產線再轉起來,能繼續賺錢就行了,哪里還要拿先進設備呢?
亨特和威斯丁為此只能苦口婆心的一個個和他們解釋,現在不同于往日,不僅他們要外遷產業,摩根和洛克菲勒他們同樣也有大批產業外遷,現在他們拼的就是一個實惠,才能搶到先機。
反正我話已經放在這里,我已經直接接觸到了華夏那邊的高級官員,機會只有這一次,你們愿意就干,不愿意就等著看摩根和洛克菲勒那些混蛋的臉色好了。
對于亨特這樣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在這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里,美隆受到摩根和洛克菲勒這些豪門的打壓太久了,讓每一個人都憋著一股氣。
于是在這之后,終于有人帶起了頭:干!他娘的,給出一點先進設備怎么了,只要能教訓摩根和洛克菲勒的那些雜碎,我就樂意!
有人帶了頭,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在亨特和威斯丁的勸說下,最后有相當一部分美隆人接受了周銘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