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姬非煙陪同大長老姬空衍潛近魔營偵察敵情,未曾想被識破行蹤,又在潛逃的途中,被陳尋截住。
姬野自然知道此時的陳尋,已經遠遠高過他與非煙,而大長老遭受重創,生死不知,只能以此地沒有遠離魔營恐嚇陳尋,叫陳尋不敢輕易出手。
然而姬野話里透著說不出的心虛。
神宵宗擁有虛元珠、滅世蓮書兩件能藏千萬甲兵的洞府靈寶,而陳尋此次進入太元,又肩負統帥天道蕩魔軍的重任,誰知道六宗有多少強者就在陳尋的身邊?
或許陳尋壓根就不怕驚動魔族,很可能都希望引誘小部分魔兵魔將過來先祭祭戰旗。
“既然是無意相逢,那我們就此別過。”姬非煙神色淡然的說道。
“遠離天鈞億萬里之遙,茫茫荒土之中,你我都能相遇,是何等的緣份?你們不敘別故之情,何必急著走開?”陳尋往前欺近數步,卻已走到姬非煙、姬野的跟前,毫無防備的樣子,透漏淡淡神焰的眸光,落在姬氏長老姬空衍的身上。
“不管你與熊氏是何恩怨,我姬氏與你卻無怨無仇。而我等進入太元,也是秉持天道,誅除魔族,阻止太元遺寶落入魔族之手,量你也不敢擅天同族。除此之外,你也休想從我們口中逼問出南山仙君的下落!”姬野厲聲喝斥道。
“我都還沒有提及這茬,你倒是主動說出口來了啊,”陳尋眸光一斂,射出寒冰一樣的精芒,落到姬野的臉上,冷笑道,“姬氏是與我無怨無仇,但當年你在雪山龍上竄上跳,暗地里謀劃的是什么?三百年前,你在太元又是以怎樣一副嘴臉對我,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姬野雖然不想在臨死前弱了氣勢,但在陳尋森嚴威壓下,后背胛猶是汗水潺潺而下,再爭辯時,嗓子都透著壓抑到極點的喑啞,說道:
“我姬氏與姜氏是萬年血仇,你當年既然身為姜氏之臣,我算計你,又有何過?當然,你要追究前事殺我,我也絕無愿言,但非煙與我姬氏長老,與你無怨。”
“陳宗主秉持浩然天道,以拯救天鈞億萬人族為己任,而今血海魔劫未除,我姬氏老祖還在云荒山坐鎮,想必你今日也不會冒著天譴,在這裂谷之中大開殺戮,相殘同族吧?”姬非煙語氣淡然的問道。
“蠢貨,你們也知道血海魔劫當前!”陳尋瞅著姬非煙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無瑕美靨,不留情面的斥罵道,“天鈞人族傾覆之際,姬照明里在云荒山坐鎮,然而暗地里卻為一族之私念分裂諸宗聯軍,抽調姬氏精銳子弟跑過來與熊延昭、南山老賊媾和,謀算六宗,我殺你們到底是逆天道,還是順天道?”
姬非煙有生以來,還是首次遭人如此斥罵,一張粉嫩美臉漲得通紅,爭辯道:“六宗暗中包庇羿族余孽,南山仙君與熊氏欲除之而后快,但我姬氏絕非南山仙君的爪牙…”
“…”陳尋冷冷一笑,說道,“是不是爪牙,怕是輪不到姬非煙你來做主吧?”
姬非煙語塞,也不知道如何反駁陳尋的話。
他們目前是想以南山仙君及熊氏為首另起爐灶抵御魔族,但血海魔劫過后,天鈞會出現怎樣的格局以及姬氏何去何從,確非她能插手…
“你們以為我跑來這里,截住你們,打探南山老賊的底細?”陳尋冷冷一笑,袖手說道,“此時讓你們將姬空衍救回去,然后任魔族大軍循跡襲殺你們,你們有什么底細,我探查不出來?”
“什么,魔族在大長老身上動了手腳?”姬非煙聞言驚諤,難以置信的往大長老姬空衍看去。
“此時還想虛張聲勢欺騙我等…”姬野卻是不信陳尋能有什么好心。
雖然他們不小心被魔族發現蹤跡,但當時他們距離魔營足有十多萬里,魔族強者能重創大長老已經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在大長老或他們身上留下什么蛛絲馬跡,追躡他們的行蹤?
再說了,他與姬非煙也都有涅槃中三境的修為,即便是魔帝級的角色在大長老身上動手腳,他們也應該能看出些端倪來。
“赤炎魔頭吞噬億萬人族血肉之后,乃是接近荒古魔尊、都天魔神的角色,它將一道魔識印記附在姬空衍的身上,不要說你們及桑空衍自己了,只怕連南山老賊都發覺不到…”陳尋懶得與姬野多費蜃舌,取出輪回殘石,摧動真元法力注入進去,就見輪回殘石像是一輪碎小的明月,射出一道清離毫光往姬空衍的身上照過去。
隨著清離毫光的滲入,就見姬空衍的肉身百骸筋骨血脈都層層解晰出來,最后照見他的元胎上。
姬野、姬非煙都不清楚陳尋手里的這枚奇石是什么靈物,竟有如此的異能,就見大長老姬空衍的元胎,像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嬰童,一絲不掛的展露在他們眼前。
姬空衍的元胎布滿珠網狀的裂痕,一團血色魔煞充塞其靈海,將他的元胎團團裹住。姬空衍此時將全部的心神魂意都收入到元胎之中,全力抵擋血色魔煞的侵蝕…
姬野、姬非煙此時都沒有能力助大長老姬空衍煉除這血色魔煞,但也看不出這血色魔煞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即使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將大長老姬空衍救回去,請南山仙人或熊延昭煉除掉,治愈大長老姬空衍的傷勢,也應該不會留下什么后患…
姬野、姬非煙都狐疑的盯向陳尋,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陳尋看姬非煙、姬野臉上的表情,冷冷一笑,繼續摧動輪回殘石,就見清亮毫光很快都透過姬空衍的元胎,照見姬空衍神魂深處的虛實之間,是一片難言雄渾、遼闊的荒原…
這是姬空衍參悟厚土仙訣所修得的大道印記,也是姬空衍數萬年間修行的根本,從中不難看出他的道基有多深厚,但有一道極不顯眼的血云隱藏在荒原的深處。
只是這兩種大道印記氣息是那樣的迥然不同,一旦叫輪石殘石射出的清離毫光照見,就很難藏蹤遁形。
只是,若非陳尋手里這枚奇石,誰能看到隱藏如此之深的異常?
“你們不要跟我說,你們姬氏一族的大長老,也在暗中修煉這種吞噬人族血肉的魔功?”陳尋冷冷問道。
姬非煙、姬野這時候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知道他們此前所遇到的那個魔族絕強至尊,并不是簡單的將神魂氣息附在大長老姬空衍的身上,而是將一道魔煉大道印記附在大長老姬空衍的神魂深處。
不要說他們發現不了,就怕是大長老姬空衍待傷勢痊愈之后,都不會發覺體內有任何的異常啊!誰能想到在大道印記被他人動了手腳,即便有所覺察,也只能認為自己沒能守持住道心,沒有壓制住心魔,絕難想到其他方面去。
姬非煙、姬野此時額頭都嚇出冷汗來,暗想他們要是將大長老姬空衍救回去,就意味著八宗聯軍的行蹤都隨時處在魔族的掌握之中。
“我們要怎么辦?”姬野既然再不愿向陳尋低頭,這時候也禁不住駭然的出聲詢問。
這道血云似的大道印記,雖然極其微弱,但來自接近荒古魔尊、都天魔神一樣的存在,即便是梵天境仙君親自出手,三五百年間都不要想能將其煉除了。
而不將這這道血云印記煉除,他們就不能將大長老姬空衍救回去,留在太元荒土之中,就徹底淪為魔族強者隨時會過來吞噬掉的獵物。
“赤炎魔帝送上這份厚禮,我自然不能不笑納,”陳尋微微一笑,他人怕陷入魔道難以自拔,斷不敢融煉赤炎魔帝的魔識印記,但能將這道血云魔識煉化,少說能抵三五百年的苦修,說道,“你們回去吧,姬長老留在我這里療傷,定保無虞…”
姬非煙與姬野面面相覷,他們隨同大長老出來偵察敵情,怎么可能將大長老丟下不管,獨自返回?
而且的話,他們不將大長老帶回去,他們怎么交待?僅憑空口白牙的說辭,有可能取信于南山仙君、熊延昭等人嗎?
“大長老不走,我們也只能留下來。”姬非煙垂下眼簾說道。
姬野也默然無語,算是默認姬非煙的決定。
“…我這里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讓你們看見,那就難免會有些失禮了…”陳尋說道。
這時候虛空里有無數五色磁光洶涌而出,裹到姬野、姬非煙、姬空衍三人的身上結成光繭;混沌老祖確保用五行元力將赤炎魔帝可能存在的感應完全遮閉住之后,陳尋再將他們三人收入蓮書之中。
隨后,陳尋借蒼穹之門,在三五個呼吸之間,就遁出十數萬里之外。
天道蕩魔軍與黑衫軍的臨時駐營,設在最初陳尋與趙道臨他們挖掘月精石的裂谷深處。
裂谷深愈數百里,深處寬敞到完全能藏下顯形后的整座青蓮靈山,而青蓮靈山外圍就完全用陷仙陣封閉起來,確保不被魔族或南山老賊察覺到半點珠絲馬跡。
“讓魔族與投奔南山老賊的八宗殺個兩敗俱傷,有何不好?”
雖然加入黑衫軍的羿族殘裔以常暨為首,但徐昭容得知陳尋出手相助姬氏以及姬氏身后的羿族大敵,忍不住怒氣沖沖的出聲質問。
“要是他們能殺個兩敗俱傷,我絕對會隔岸觀火,但南山老賊與八宗弟子毫無所覺的落入魔族的陷阱,有多少可能會與魔族拼個兩敗俱傷?”陳尋淡淡的問道。
此時距離太元仙府正式出世,還有三年時間,陳尋將徐昭容等人遣走,就將姬空衍帶入蓮山道宮閉關苦修。
除了替姬空衍療傷之外,陳尋還是就將赤炎魔帝附入姬空衍神魂深處的那道魔識煉入鴻蒙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