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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圖窮

  陳尋沒想到常暨與老夔相認這種天大的好事,最后竟然將徐崢老魔牽涉進來,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心緒半晌都未能平靜下來。

  徐崢雖然也是羿族殘裔中人,但數千年他對羿族復興都在執行他的那套計劃,不會在意血海魔劫對北部荒原數以百億人族的吞噬,也絕不會輕易容易他人破壞他的計劃。

  而面對徐崢的壓迫,陳尋卻夷然無懼,淡然說道:

  “東御真君已經潛往澶州,要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必是趕去姜晨歌仙人轉世之地,助姜晨歌仙人逃離魔族的毒爪。澶州破陷后,姜氏殘族雖然會四分五裂、嚴重受挫,但只要姜晨歌仙人轉世后能成功逃脫魔族的毒爪,必會選擇一地重新聚集姜氏殘族的勢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姜氏殘族的勢力聚集起來,也極可觀。徐師以為,姜晨歌仙人有可能選擇在哪里重聚姜族殘部?”

  “你能猜到東御趕往澶州,是為姜晨歌轉生之事,也不簡單,”徐崢臉容枯冷,嘴里說是陳尋不簡單,眼瞳里冷傲不宵的神色始終未改,說道,“但就算姜晨歌這次轉世能成功逃脫魔族的追殺,想要重新修入梵天境,又要多少年、要經歷怎樣的險阻難關?在姜晨歌重新修入梵天境之前,原先附屬于姜氏的那些涅盤中三境、上三境的強者,有幾人還會老老實實聽從姜氏的號令?”

  “只要不是重入輪回,姜氏老祖神魂轉世重生,應能保留完整的記憶跟道之烙印,重新證得梵天境,應不是難事。”陳尋說道,他知道徐崢直接跑過來,不是趕過來跟老夔敘舊認親的,他若不能說服徐崢回心轉意,事情怕是不妙。

  “天鈞自上古紀元以來,悟得三條、四條大道的曠世之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最終僅有梵天宮六代祖師一人證得金仙境,但最后也殞落于域外,”徐崢臉色冰寒,呵斥道,“你自以為掌握四條大道,就有資格跟我這么說話?”

  說到這里,徐崢冷冷一哼,就見一樽白虎虛影從他身后猙獰而出,散溢出恐怖之極的滔天氣勢。

  繼而白虎一分為三,龜蛇纏繞居左,為天武之形;白虎居右、不知所修是何種大道,透出氣勢與天武之形相當;而中間之異相,空蒙蒙一片,仿佛一條介于混沌與鴻蒙之間的天河橫亙在地宮之上,天河中隱約孕有山川河谷,瞬息間滄海桑田、山崩海移,此為乾坤之形…

  三相元胎!

  徐崢所修竟然也是三相元胎,這意味著徐崢在修成元胎之前,也悟得三條大道。

  也難怪他此時僅以涅盤第七境的修為,就能力壓諸多涅盤第九境巔峰的強者,位列天榜前列,成為天道宗或者說天鈞近萬年來最有希望修入梵天境的人選。

  這一刻,雷云島大地深處都有雷霆在轟鳴,想必是受到徐崢三相元胎的共鳴。

  悟得三條大道,意味著徐崢甚至有證得金仙境的潛力,但徐崢此時展示他的三相元胎,卻只是想說明,哪怕是他此時的修為、資質以及他掌握的資源,都不奢想此生能證得金仙境。

  而徐崢此舉,更是要陳尋心里清楚,就算此時掌握四條大道,在他眼里都不算是多么了不起的籌碼。

  資質僅僅是代表一種可能,但就算是轉世重生、保留生前完整修煉經驗的姜晨歌,想要重新修入梵天境,也要歷經千辛萬苦,絕非一件易事。

  徐至龍大概也是第一次知道其父徐崢竟然是涅盤境就修得三條大道的強者,愣在那里,半天都不知道要言語什么。

  陳尋有如被潑了一瓢涼水,不得不承認,徐崢老魔打擊他人的信心,的確很有一手,不需要問,常暨必然也是悟得多條大道,難怪他們會視飛熊、苦庵、松鶴真君為庸才。

  “你可知道叛帝這些年征戰諸多天域,所降服像姜族這樣的附庸勢力有多少?你可知追殺我等數萬年的南山賊仙,雖然晉入梵天境后修煉也有數十萬年,但僅僅是叛帝手下名聲并不怎么顯赫的諸仙之一?即使太煥境與天鈞之間有無盡星域相隔,但你可知南山賊仙實是天鈞南陸熊氏出身的老祖,熊氏實是叛帝的附庸勢力之一?”徐崢繼續壓迫性的質問陳尋,“就算能在雪龍山重新聚集姜氏的殘族,但姜氏殘族知道真相后,你說會不會第一時間,就是將我們獻出去?”

  陳尋伸手從石地憑空搓出一把石墩子坐下,半晌都不言語。

  常暨也是微微一嘆,猜想陳尋應是被徐崢說服,說道:“血海魔劫,終究是仙道十宗、上古四族所要承擔的責任——你若隨我們隱退,以你的資質,確實比我跟徐師兄,更有機會修入梵天境,到時候你才能真正承擔起秘殿守護乃至羿族守護的重任…”

  “你們視守護羿族后裔為己任,但羿族之后裔,在我眼里,跟雪龍山、云洲億萬人族并沒有什么區別,我也沒有什么非要承擔不可的責任。然而宗崖、古劍鋒、鐵心桐、趙承恩,與我情同手足,陶景宏、紀烈、赤松子、左青木,為我之師長,他們不會棄族人而去,而我則不會棄他們而去,事情就是如此簡單而已,”

  陳尋平靜的說道,

  “以徐師的脾氣,今日能耐心跟我說這些,所求不過是虛元珠與秘殿二物而已。秘殿就藏在涂山戮魔道宮之下,本身就是羿族的圣殿,徐師隨時可以取走,我沒有道理阻攔,但虛元珠是我修煉而得的魂器,想必徐師也不會強取,所以才要費這番口舌吧?”

  徐崢眼瞳籠一層陰翳,臉有怒意,冷哼一聲,卻沒有言語什么,陷入可怖的沉默之中。

  看徐崢神色如此,陳尋知道他猜中了徐崢的心思,但心里更是擔憂。

  他知道徐崢這樣的人物,心志極堅,真要是打定主意做什么事情,絕不是他所能阻止。

  陳尋腦海里念頭瘋狂轉動,即使不擔心徐崢會殺他,但徐崢與常暨聯手,將他與虛元珠強行擄走,他能奈何?

  雪龍山及云洲的億萬人族,以后還要怎么對抗血海魔劫?

  常暨心里微微一嘆,才知道陳尋的心思真正剔澈洞明,難怪徐崢不要他出面相勸,而是直接過來攤開底牌,真要讓陳尋心里有所防備,怕是真無法將陳尋與虛元珠強行捋走。

  常暨雖然不愿做到這一步,但為羿族,有些事他也不得不做。

  陳尋抬頭看向常暨,淡淡說道:“你們要知道,你們是逼迫不了我做任何事情的。”

  老夔這時候才陡然一驚,豁然移身站到陳尋身前,喝問道:“徐崢、常暨,你們真要將事情做絕?”

  “老夔,就像我們沒有能力跟他們對抗,他們也沒有能力將事情做絕,虛元珠就在我靈海之中,我再不濟,也能讓虛元珠在瞬息間湮滅掉!”陳尋淡然說道。

  “你果然還有幾分膽色,但這個還威脅不到我,”

  徐崢冷冷一哼,殺氣彌漫開去,就連老夔都被他封鎖在那里動彈不得。

  陳尋靈海中更是有數股精神異力侵入,形似神力鎖鏈,但比神力鎖鏈更加玄奧、強大,陳尋直覺心念神識都被封印住。

  他這才知道,以徐崢直逼梵天境仙人的修為,又欺近他與老夔一丈之內,他與老夔真是沒有半點掙扎的余地…

  徐崢繼續說道:“我羿族被叛帝追殺十數萬年,數以十萬計的兄弟姊妹、師長子侄殞落星域、神魂俱滅,你給我一個不做的理由!”

  陳尋心想徐崢既然直接將虛元珠奪走,此時也已經窮兇極惡將最后的底牌亮出來,但還沒有出手,難道他還有其他什么顧忌不成?

  陳尋腦海里瘋狂轉動無數念頭,陡然想到他當初跟青牛兕師所說的一段話,心思豁然開朗起來,也頓時想到徐崢的顧忌到底在哪里。

  “徐師將事情做絕,還需要什么借口,”陳尋冷靜的一笑,說道,“徐師你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為何一定要我挑明?”

  “…”常暨不明所以的看向徐崢,徐至龍更是摸不著頭腦。

  徐崢這時候陡然間又將殺機收斂起來,示意陳尋說下去。

  陳尋說道:“天鈞三陸的仙道宗門、上古氏族有六七十家,蘇旦上師偏偏將徐師、常暨、常儀三人送入天道宗、靈墟宗修行,難道就沒有更深一層的用意,僅僅是巧合不成?”

  常暨驀然一驚,陷入沉默之中。

  他過去數千年修行,不是沒有想到這種可能。

  只是有關羿族新遷之地的一些記憶,都被蘇旦用太古秘法封印中,非要修煉到涅盤第九境巔峰,才有可能覺醒這段記憶,而眼下最為迫切,就是保證秘殿不落入魔族之手。

  蘇旦上師的安排,到底是有更深一層的用意,還是僅僅是巧合?

  蘇旦上師的安排,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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