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很多次以長生種的視角來評價短壽種的歷史傳承,這些評價總是深刻而準確。就如在安德烈家族流傳的魔女故事,短短三百年的家族傳承都會讓當年的真相發生如此巨大的偏差,更何況是夢位面這邊長達一萬年的歷史記錄中間還有過數次波折和中斷,這樣一來流傳至今的傳說發生多大誤差都可以理解。
如今即便夢位面那些較為長壽的種族也搞不明白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人們一直以為是古代魔法帝國對禁忌技術的研究觸怒了女神,那些魔法皇帝們建造的人工神跡是褻瀆的象征,包括落日火山在內的三大奇觀長年被視作離經叛道之證,但誰又能想到這些東西其實是用來鎮壓長子的?
盡管這些東西的鎮壓作用恐怕相當有限。
落日火山腳下是大片的石塊曠野,由巨大黑色巖石層層疊疊鋪起來的大地一直延伸到東側的海岸線上,而在這石塊曠野和灰巖堡壘中間的一座小土丘上則坐落著一個看上去幾乎已經廢棄的古老修道院。
這座修道院是輝耀教派在王國東側的最后一座設施,里面只有幾個老邁的苦修士在打理。
斑駁脫落的教堂外墻上爬滿荊棘,修道院周圍除了大片碎石就是稀稀拉拉生長的幾叢耐鹽灌↘,ww↙w.≮t木叢,僅從外表看恐怕誰也想不到這里就是第二座神圣洞窟的守望教堂。郝仁他們沒有在灰巖堡壘耽誤時間,奧芙拉和堡壘守軍簡單交接之后就直接領著隊伍來到了這座破舊的修道院,通往神圣洞窟的入口就在修道院地下。
莉莉看著這座古老修道院破敗的樣子有些感慨:“這地方真破啊…一座堡壘。一個老修道院,真能守住落日火山這么重要的地方?”
“別小看了這些古老的設施。”奧本大主教搖搖頭,“三座古老遺跡都有對應的圣堂鎮守。貝因茨教區的湖心教堂,落日火山的老修道院,還有生命巨樹的小圣堂,這三處設施是最古老也最強大的神術節點,整個王國的教堂系統都在對這三個節點提供能量,盡管他們看上去破敗,但縱然一支軍隊也難以攻破這里的防御。”
“貝因茨血湖的湖心教堂一瞬間就完蛋了,事后調查發現長子當時完全切斷了小教堂的神術運轉,”奧芙拉聳聳肩。“事實證明長子的力量遠遠超出我們理解,古代魔法帝國都對抗不了它,我們如今的神術體系只是些殘篇斷章,更派不上用場。”
奧本大主教搖搖頭,沒再說話,小修道院的修士們則打開了通往地下的入口:這入口就位于修道院的小教堂后花園里,從外表看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型墓碑。郝仁估計當初貝因茨血湖的湖心教堂也有這樣的一處入口,通往教堂地下的“圣棺”存放點。不過當時他還沒來得及找到那入口,整個小教堂就被漩渦吞噬了。
三處封印著長子的神圣洞窟其實有著相同的構造:長子沉睡在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地下空洞周圍遍布著仿佛迷宮一樣的洞穴體系,在這一體系上方則有一層人造的巖石外殼(建造者是古代的魔法皇帝們),巖石外殼托舉著上層的地表,而整個體系的正上方則建造著一座小教堂(建造者是輝耀教派的初代教皇)。小教堂的地下存放有不斷對長子施加“催眠”的安全裝置。即圣棺。
整個結構就仿佛在棺材上釘下一根防止邪靈復生的銀釘這個世界就在這種脆弱的安全裝置保護下度過了一萬年。
沿著一條陡峭的巖石甬道向下前進,便可以抵達小教堂的地下部分。這里是一座規模中等的地宮,很寬敞。但結構簡單,毫無裝飾。是徹徹底底的實用設施。
郝仁跟在奧本大主教身后從甬道里走出來,看到一處被魔法輝光石照亮的寬敞巖廳。巖廳中央放置著一座石臺,石臺上空空蕩蕩,但中央微微的凹陷似乎證明這里曾經存放過什么東西。而大廳周圍則可以看到許多正在冥想的灰袍修道士灰色長袍是苦行僧的打扮。
“這些是從王都派過來的苦修團,”奧芙拉低聲解釋,“教會和王都增派了很多人手來監視兩座神圣洞窟的動靜,但因為普通人過于靠近觸須的話就會被精神控制,所以大部分人都只能在灰巖堡壘守著,只有這些苦行僧和一些高階騎士進入了地下。高階騎士們在其他地穴里。”
郝仁點點頭,他知道長子沉睡的地方就如同一個龐大的地下迷宮,這附近應該有著無數縱橫交錯的甬道和巨大地穴,來自王都的騎士團和修道士們應該已經去各個地穴里了,在這里的苦修士應該是負責把守入口的。
落日火山的地表看著沒什么變化,其地下卻已經設置了層層防線只具備心理安慰作用的防線。
奧本大主教指著長廳中央的石臺:“這里曾用來放置圣棺,但在打開了神圣洞窟的一層外殼之后,我們把圣棺轉移到了更深層的地方。”
隨后他領著隊伍穿過大廳,繼續朝另一條更加傾斜向下的甬道走去。沒多久眾人便穿過了一條看上去是剛剛被鑿穿的石壁,前方的道路豁然開朗起來。
“我們剛才穿過的是教堂地宮的外墻,上個月剛打破的,”另外一名主教回頭看著那道刻滿萊塔符文的黑色石墻,“從這里開始就進入長子的勢力范圍了。”
隊伍中的幾名隨行大臣立刻握緊手中的魔法護身符:這些人是普通人,他們并不具備修道士的強大精神力或者高階騎士的強韌意志,只是使命在身讓他們不得不深入長子的領域,依靠那些被祝福過的護身符,他們才能在這個地下世界自由行動。
“我感覺有點熱了,”南宮五月走了沒一會就第一個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而且空氣中好像有點…硫磺味?”
“我們可是在落日火山下面,”奧芙拉笑了笑,“狼人魔法皇帝撒努爾在這下面制造了世界上最龐大也最復雜的地底紉河,會有一些熱量和氣體從巖石的縫隙中滲進來。但不用擔心,我們已經確認過了,沒有泄露的地方。”
南宮五月撇撇嘴,在身邊制造出一層水霧結界:“嘖嘖…怎么總是碰上這種事兒,我最近幾天都開始掉鱗了。”
郝仁:“…”
眾人沿著地下通道一路深入,越往前就越是開闊,前方經過了幾個岔路口和較為寬敞的石室,就如郝仁預料的那樣,每個岔路口和石室都有三到五名高階騎士或者修道士在駐守。他們在這個地下世界建造了簡陋的營地和防線,監視著那些迷宮般的甬道中可能傳出的任何風吹草動。
而與此同時,郝仁也終于看到了他想看的東西:長子的觸須開始出現在周圍的穴壁上。
奧本大主教在看到那些蜿蜒而巨大的觸須時臉上終于不復那種石雕般的平靜,他的一腦袋馬賽克甚至都微微抖動了一下,作為一個專精錘煉精神,而且對“源血”和“起源力量”非常敏感的高階神職人員,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地感受到這些觸須中蘊含的強大力量和瘋狂意念:“這些是外層的觸須,而且只有一少部分具備精神干擾的能力,只要小心避開就不會受影響,所以這里還算安全。但繼續往前就會進入…”
“就會進入長子的關鍵‘器官’,我知道,我們親自進去過,”郝仁點點頭,“這些地道應該還是在洞窟外層,你們打開內層區的外殼了?”
“就在前面,但不是我們打開的,”奧本大主教點點頭,領著眾人向某個岔路口走去,“我們找了整整十天,終于在這迷宮一樣的隧道中找到了上古魔法皇帝留下的屏障薄弱點,令人不安的是它上面有個缺口,長子的一部分觸須就是從那個缺口里蔓延出來的。”
繼續前進十來分鐘之后,隊伍來到了奧本口中的“屏障入口”。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洞窟,洞窟周圍的墻壁上隨處可見古老而且神圣的文字,那是初代教皇留下的封印以及留言。有上百名苦行僧和圣騎士在這個洞窟中建造了堡壘和防線,嚴密監視著從洞窟西側蔓延出來的數根觸須。郝仁看到那些觸須從一個巨大的裂口中探出來,而不是像其他地方一樣從巖石中嚴絲合縫地“滲透”出來,這說明這些觸須在突破屏障的時候用了更加暴力的方法,它們有意識地擴大了自己出入的通道。
但看樣子這應該只是短時間的“假醒”,如今那些觸須已經再度安靜下來,根據觸須周圍的痕跡判斷,它們上次“抽搐”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令人后怕,”奧芙拉咂咂嘴,“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這顆星球的地下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郝仁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些觸須,確認后者毫無反應之后才放心大膽地踩上去,他沿著觸須攀援到石壁的裂口處,看著對面的情況。
另一側就是長子沉睡的密室,他看到一個彌漫著不詳紅光的巨大石室,無數觸須從四面八方匯聚起來,形成一個糾結扭曲的肉瘤一樣的器官,那器官正在蟄伏狀態,其表面微弱的紅光以極慢的速度明暗變化著。
“好消息是睡的很瓷實,壞消息是這個‘瘤子’看上去比龍脊山脈那個還大,”郝仁跳回地面,“圣棺在什么地方?我要分析一下它的原理。”
奧本大主教指著騎士駐地中央的一座小石屋:“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