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優劣之法
彌天魔君，尤其是不朽神獸們，諸位老牌仙君們敏感想到什么，目光在周元和梵羅身上轉悠。
能夠看出來，周元的研究成果繼承了不少彌天魔君的影子。
“但一道一魔，這就是最大的不同。”清虛思罷，緩緩開口：“你這不朽靈質如何制造？”
“這…”
“開天辟地？”
周元一愣，看向聲音來源，卻是玉恒仙尊所言。便恭聲道：“啟稟師伯，正是如此。開辟之道，孕育不朽靈質，由此作為修行根基轉化道體。”
一聽，姜元辰心中有底，這是汜合宇宙的世界級神獸所用法門，笑道：“和彌天以血肉精華祭煉而成，有大不同。諸位說呢？”
“是啊。”
“不錯。”
百花圣君和通明仙君等人附和，但目光仍然落在周元身上，似乎在考慮著什么。
沈靜荷黑著臉，重新回到座位上，瞪著周元心中暗罵：蠢貨，這種東西自己留著就好，我們自己人按照長生法修行就是了。這時候開誠公布，你這是要做什么？真以為仙君們會容許長生之道大開？
仙道大昌，最核心的一個基點便是太乙才能真正不朽。天仙都不能永久長存。這樣一來，只有太乙之輩駐世而立，而天仙們代代更替。在上古時代，諸位老牌道君門下不知換了多少代弟子。只有幾十個人不朽長存。
按照某些人的習慣，將自己的弟子也開始分代，同樣是親傳弟子。每五萬年算作一代，按照地祖來說，他門下弟子從最初的御字輩慢慢排，后面有洪字輩，常字輩，都是親傳弟子，但每一代人幾乎只活下來一二人，甚至有幾批弟子統統死絕。
為什么？仙吞吐靈氣，若是不朽之輩比比皆是，宇宙大劫就在眼前了！
甚至這些人不斷吞吐靈氣，更沒有后來人的地位，必然會被人罵尸位素餐，甚至大打出手。
“長生可以，但不朽唯有太乙之流。”沈靜荷苦笑，和紀純熙傳音：“師兄怎么看？”
“再看看。”紀純熙望著周元也不由搖頭起來，或許是這些年自己專心八卦，忘記了這位師弟？
在姜元辰諸多弟子中，后面三個弟子完全不用姜元辰操心，因緣際會之下收徒誕子，自有證道之時。但前面四個弟子，都是人族出身，最初根基可不怎么好。木蓮乃金仙一脈的副教主，借助金仙氣運勉強證道，但這輩子有沒有大羅之資還不清楚。
沈靜荷和紀純熙也各傳道統，而且一個煉玄冥真身，一個秉仙器而生，運八卦之法。唯有周元目前孤家寡人，專心研究自己的長生法，為仙道開辟盛世奠定根基。
在兩個耀眼的師兄師姐之后，一群師弟們又將自己遠遠甩開，若說心里沒有壓力，那才是怪事。
所以，一門心思研究長生法，要揚眉吐氣，為師門爭光。
“他這些年一門心思研究那冇長生法，不知受了多少冷言冷語，性格大變，哪里還有昔年作帝君的風采？他這些年苦心研究，等的就是這個一飛沖天的機會。”紀純熙回應道：“不過，這些年雖有些忽略他，但他這么做也不合我道規矩。師尊曾言，酒傷身亂性，淺飲即可。他醉酒失德，回頭你將他關在北海幾年，先把風頭避過去再說。”
“師妹明白。”沈靜荷二人定下對周元的安排，繼續瞧著諸位仙君的勾心斗角。
關禁閉，也是一種保全。不然這種長生法，踩著仙君們上位，到時候肯定有人惱羞成怒，暗中找他算賬。
能夠看出來，在場不少人抵觸長生法，因為這會讓太乙上仙的尊貴進一步滑落。而另一些人則想要借助長生法，助自家門人一臂之力。
于是，有一位仙君輕咳道：“長生不朽之道本是太乙道果附帶，如今若有真正直指長生的法門，必然引動天地時序大亂，故需進一步限制。我看，除卻仙君門徒外，旁人不可修行。”
這話一出，周元這個創始人就不高興了。“我研究長生之法，是感念眾生天仙修行不易，不欲諸多同道壽元耗盡，衰劫而亡，你將這長生法門束之高閣，只供仙君門人修行，這算哪門子事？憑什么仙君門人就高人一等？”
“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皆是仙庭子民，仙君門徒和散修仙人皆是同道，無有優劣之分。”這是仙庭的根基，姜元辰自然不會讓別人將群仙分一個三六九等。
“不過，此法門的確不可輕傳，非但擾亂天機，也是此法門尚未完全之故。”姜元辰笑道：“你這法門窺破我諸位太乙散數的道體根基，但豈能觀我等本源元神？”
“此法門，最多是肉身不死，但元神如何長久？若朕沒估算錯，這法門最大的優勢是打破一元界限，讓天仙能夠長久存在，但區區天仙沒有我等不朽元靈，如何能夠長久存世？恐怕過個幾萬年，也就元神衰敗，徹底消亡了。”
“也就是說，僅僅針對肉身？修命不修性？”聞言，諸位仙君稍安，也對，區區一天仙如何能窺見他們仙君們的根底？想必，這其中大多數還是彌天的研究吧？
這諸位仙君倒是想岔了。
彌天的研究成果和周元雖然開始立意仿佛，但中間路途早已岔開，這長生術的的確確是周元研究八萬年的成果。靠著昆侖，加上梵羅給予汜合宇宙的傳承，站在巨人肩上才能有此成果。
“若這么說來，這法門也沒多大用處。”通明忽然一笑：“我這就有一門合器之術，可讓仙人具備不朽壽命，只需選擇一件先天法寶作為本體即可。先天之道，不破不滅，當可永固。然而…”
“然而同樣，元神難以培養，最終會只剩下道體所化法寶，而自身意識徹底散去。”姜元辰道：“類似法門，朕這里也有不少。比如和靈仙、地仙一脈契合的靈根法，選擇靈根合道長生。借助先天靈氣保持道體不滅。再比如，借助星辰不朽，道體長存，但同樣難以保護元神。我仙道重元神，元神不可長久，這些法門有何用處？最后只剩下一具不朽尸身，意志散去，莫非還等著未來尸體成精？”
“陛下所言有理，肉身是度世寶筏，但精神才是根本。”金仙一脈的教主清明仙君道：“但這法門比起什么合器之術，更有幾分用處。可以打破一元界限，若日后不斷服用仙藥靈丹護持元神，應該能夠多活幾萬年，多一些證道的幾率。”
“可太乙之仙雖無原本珍貴，但一元限制才能選擇精英，這樣子開了界限，日后太乙仙不是又要多些人？而且根基淺薄，憑借熬日子證道太乙，根本沒有大羅的可能。”另一位仙君立刻反駁。
緊接著，一群仙家爭論起來。而姜元辰和三位大羅仙也默默交流。
“三位怎么看？”
“多些太乙上仙也無所謂，畢竟元會劫在呢，到時候一并清理，就讓這些人應劫算了。”地玄子沒有反對，因為他的地仙法門本就重視養生，對周元的理念很贊同。
“我等當初數千年乃至數萬年就證道，這些十數萬年證道的人有什么用？”天鈞不以為然：“只會讓劫數加重，因果糾纏，元氣損耗，不合天人之理，不可大冇開。”
“師兄呢？”姜元辰看向不說話的玉恒，玉恒正在推演長生道推行之后的后果，無數道道路有好有壞。
“劍是兇器，用之善可護身，用之惡可傷人。”玉恒道：“但若是師弟真要推行，需約法三章。一，此法不可廣傳，二，行此法者必須經歷一道劫數，三，若有人超過一元壽歲而證太乙者，劫數加倍。”
劫法之君，這是玉恒的立場。
姜元辰聽了，默默盤算，心中也有數了。
這時，周元突然大聲道：“弟子敢問諸位上仙仙君一個問題，我仙道大興至如今，是靠著幾位太乙上仙的傳承，還是一代代人的努力？不斷開拓進步？”
場上安靜下來，周元深吸口氣道：“諸位只看到天仙長生對世界的危害，難道看不到此中的善舉？此后，天仙有漫長壽元研究仙法，或許仙道文明可因此迎來新的大變革。集思廣益，這不是仙道文明進步的本質？”
諸仙默然，至少長生法便是周元這位天仙研究出來的。而回想一下仙道如今的文明，其中有不少陣法、符箓乃至丹術都是真人乃至天仙完成，至少占據整個仙道文明的一半。
“雖說，我等大羅太乙之輩奠定仙道基石，但沒有這些后輩開拓創新，也沒有如今的仙道。”姜元辰打破僵局，含笑對下方某一個天仙道：“半月子，你在三千年前研究的那道丹論，朕看過了。將內外丹道進一步融合，研究丹修傳世之不二法理，很不錯。”
半月子是一位散修，天生殘疾，在天仙之后又被仇家所害，壽元所剩無幾。但就在此刻，姜元辰賜下蟠桃宴請帖，以蟠桃為他添壽。
如今，姜元辰又肯定他這后半生的研究，頓時讓半月子感激涕零，出列拜服。
姜元辰笑笑，又輕點另外一位修士：“你研究的符法，暗合三十六天罡法門，但朕瞧著還有些瑕疵，未來若有空不妨去太陰星或者玉靈洞天走走。”姜元辰隨后對木青漪和玉恒道：“師兄、師妹，相信兩位會給朕這個面子？”
對于符修后輩，二人自然沒有意見，點頭應下。木青漪道：“鷹野，你日后可來太陰星，正巧本宮要翻修符典，你可來幫忙。”
姜元辰接著又點了幾個有不錯研究成果的天仙，這下子諸仙不由驚訝起來。這位仙帝倒真是盡心，對諸仙的情況了如指掌啊。
元清抿著唇，心中暗笑：“道兄一向認為，仙人最重要的是智慧，最適合仙人的位置是研究人員。他當年在九州的時候寧可讓天軍裁員，也要確保九州仙道文明研究的穩定發展，當年給天工府、百草閣投了多少仙玉資源進去？若非現在不是他一人當道，恐怕早就重開天工府，繼續研究仙道技術了。”
但對于那些天仙來說，這位仙帝這般記掛他們，無形中收買人心，眾望所歸。讓清虛心中忐忑：這位小師叔若遜位后由我上位。他有開辟仙庭之功，又有教化諸仙之德，我要怎么做才能蓋過他的風頭？別到時候，天天被人指著鼻子罵，讓諸仙天天懷念前任仙帝才好。
姜元辰點了幾個優秀仙人，然后對諸位仙君嘆道：“那些因精研仙法而半途坐化的仙家前輩，我等昔年也見過許多。甚至諸位道友的長輩同門中也不乏驚才絕艷之輩，只可惜壽元耗盡，難以長存。”
諸仙君默然，想到自己昔年的長輩、友人。這些仙君們有不少理念都是他們傳承下來，由這些仙君發揚光大。
“若是有一法長生，打破一元界限，再以仙藥續命，或許會有許多精湛仙法傳世。”
周元一喜，自家老師這是要支持自己的理念？
“不過，長生且貴，這些對仙道有大成就的人若能長生，是仙道之幸。但若是大奸大惡之輩長生，又該如何？”姜元辰撫掌道：“故而，長生之術唯有仙庭審核，蓋了仙帝金印后才可得傳，此乃仙道不傳之秘。”
地玄子等三大羅仙此刻同時開口：“善。”
地玄子道：“陛下可封周元名位，號長元壽極仙翁，執掌長壽之術，日后以仙帝符印傳世人長生法。”
玉恒道：“本座見證。日后修長元之術者必多出三劫。一者行法之劫，只要修此術必有天劫落下。二者證道之劫，若以此法證太乙，劫數加倍。三者元會之劫，行此法者必過元會之劫。”
天鈞道：“唯有對仙道有大功者，或蒙恩于天地，或開創新法道術，或伏魔降妖，或為仙道增添氣運，唯有此才可得仙帝符印，得不朽之秘。”這說的就有些模糊了，到底怎么確定，豈不是仙帝或者仙君們來定？
沈靜荷暗自思索，看周元還要說什么，立刻起身拉著周元行禮：“徒兒謝過師尊，謝過三位師伯。”
最后姜元辰拍板：“若是修行此道之仙隕落，其不朽道體必須交由仙庭在虛空重演世界。”
重演世界？
上古之仙眼睛發亮，猜出姜元辰的意思。
“這是要再度拓展虛空，以不朽之體重塑當年的虛空諸界？”
“重塑諸界，然后再度融合進五大洲，效仿宇宙晉升之舉，陛下是要讓仙道繼續主持下一次的宇宙晉升？”
王時默默想道：“這倒跟我們宇宙當初有些類似了。看來這位仙帝的心胸的確大，沒有想著排斥我們。”剛剛周元傳出長生法，將他嚇得半死。生怕姜元辰因此遷怒到他們這些汜合宇宙的老人，認為他們帶壞周元，故而一直不敢吭聲。但此刻，大局定下，才松了口氣。
長生法可傳，但必須設立門限，唯優良之仙才得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