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玢繆道君
諸人落座，不久后紫陽祖師身穿鶴氅，手持拂塵，在三天護法神的陪同下坐在最高位上。
見得自家門人人才濟濟，五位仙人匯聚一堂，紫陽喜笑顏開，即便是自己不久之后道滅，只要這些人傳承自己的理念，那么太虛道宗便可將自己的精神永遠傳承。
道統，這才是無望永恒的修士，最后流傳下的東西。
諸人一場歡飲，隨后五位仙人輪流宣講大道。
紫陽祖師亮出自己的慶云，紫金色慶云托純陽皓日。但除卻姜元辰看到皓日中的衰敗之氣，其他諸仙只贊嘆那皓日中的先天道韻。
“真仙便已經掌控先天道韻，純陽之源，不知道君又是何等風采？”不過道君需要將自身大道銘刻宇宙，提純至不朽境界，目前來說紫陽的純陽道韻僅僅是一點本源而已，還不足以完成升華。
接著是靈虛，這位道人宣講陰陽道意。頭頂陰陽二氣演化鈞天世界，那世界以陰陽為本源演繹山河萬象，中央道宮中端坐一位陰陽大道的修士，正不斷將陰陽大道宣講給眾人。
隨后荀陽頭頂閃耀一面寶盆，內里飛出無數金花沒入修士體內，提升法力：“貧道仙神同修，要說講道，所修財神道肯定不合你們的修行。”
＠“這倒不見得，弟子不是將師叔定宮天璣？天璣星便是師叔的本命星，可以研究一門功法好流傳世人。”
荀陽聞言，心中微動。頭頂聚寶盆上升起銀色星辰對應天璣祿存。同時，正有一篇道經正在天璣星中孕育。那是對應天璣星的根本功法，天地造化而成。
荀陽觀看道經，代天傳頌，縷縷天音洪鐘在大殿回響。
星光颯颯。當天音散去后姜元辰看到在場有數個弟子自身和天璣星有所感應，暗自一笑：“看起來，我北斗七星君應該可以很快湊齊了。”這些感應天璣星的人明顯和荀陽有緣，是未來財神一部運轉眾生財運的神明。
姜元辰一指頭頂，星光慶云中演繹太古鴻蒙景象。這是天地初開，大羅創世的畫面。姜元辰無意以自身星辰大道沖突他們的造化、純陽、玄清法門，所以便以自身大神通，將這畫面模擬，讓他們參悟開天辟地的景象。
頓時，諸人心神被畫面牽扯，體悟那天地開辟的玄妙道理。
突然，整個九州上空響徹一聲悶雷，姜元辰演化的畫面自行破碎。
“怎么沒了…”幾個弟子強行從悟道狀態跌落，不由抱怨道。突然。看到姜元辰一臉嚴肅，紫陽真仙也有感應，同時消失出現在虛空。
只見虛空刺目光輝照亮黑暗，九州界以及周圍各個世界都被光輝沖擊。滾滾雷云碰撞天地胎膜。有兩個世界在雷云的攻擊下已經灰飛煙滅，而九州界，幸好姜元辰反應及時，以天星大陣守護，總算沒有出事。
“怎么回事？”慕容婉兒開了另一座大陣彌補天星大陣破綻。也趕過來。這位女神一襲常服，連換裝的時間都沒有。
只見姜元辰和紫陽吃力祭起昊天金闕。操控整個九州界遠離雷云。
而在九州界對面，和九州對接多年的玄玉仙界也開始撤退。三位真仙護著自己的世界，拿著先天靈寶小心防御。
“道君出手的余波。”姜元辰肅穆道：“傳令天庭諸神歸位，守護天星大陣。此乃九州危難之時！”
道君出手？慕容婉兒一驚，目光看向濃密雷云。
這雷云，完全是兩位道君交手的余波和虛空碰撞所化。但就是這小小雷云。蘊含毀滅世界的無上偉力。
天門道人等人紛紛投注念頭，觀望虛空戰況。
“這是哪兩位道君打斗？”花后頗為詫異，帶著沈靜荷走過來。
“不清楚，看樣子似乎是兩只神獸？雷云之中閃現火光，似乎是一只大鵬鳥跟一只鳳凰。不對，是朱雀神君！”五流仙人眼中虹光轉動，突然驚叫道：“那是南明離火，對面那位道君不是昔年神獸一脈早已經隕落的…”
“鵬鳥。”姜元辰隱約察覺到那位道君的身份，分明是一只九天云鵬出身。“傳說這種鵬鳥是祖鳳孕育的天地第一批神鳥，和十首神鳥、南明朱雀等同輩。但是在當初對人族的戰爭中，他被天鈞道尊親手斬落。”
花后也頗為不自在，連忙聯系百花圣君。不久后，百花圣君的力量在虛空演繹無邊花海，而對面玄玉仙界也有先天道氣籠罩，這兩個地級世界勉強躲開。但是不論是百花圣君還是元昌道君都不在意周圍那些小世界的生死。在兩只神獸的余波中一一崩毀。
“怎么會是雷鵬？”百花圣君手中多出一柄金色權杖，作為人族出身的道君當然曉得這雷鵬所造下的殺孽。當初人族可都是先天道體，生生被這位鵬鳥吞了十分之一，甚至還有一位遠祖死在他手里。
“等等！”元昌道君冷冷傳音：“百花，封鎖虛空，幫助朱雀將這只雷鵬殺死。褻瀆道君遺骸，這魔頭萬年不出，居然變本加厲了！”
魔頭？百花圣君隱約想到什么，但是她出世太晚，對這位傳說中的魔君也僅僅只是耳聞：“玢繆？千面魔王？”
虛空諸界道門昌隆，神道勢大，而魔道只有三位魔君。但是在九漓被鎮壓后，三位魔君仍然能夠支撐魔道，足以說明他們的力量。
彌天魔君象征創造和毀滅，他的十三邪眼可是諸多仙家所頭疼的魔物。目前三大魔君中唯有他風頭最盛。明目張膽支持他化天子，并且打壓佛門，針對天芒道君，暗助神霄天王，樁樁件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但是其他兩位魔君的兇戾和危險程度只在他之上。
玢繆魔君號稱千面，變化萬千，沒人知道這位魔君到底是什么模樣。這位魔君的性子也極為陰毒隱忍，喜歡在敵人露出恐懼、驚訝等最真實情緒的那一刻將他們的臉生生剝下來。然后戴在自己身上。這樣一來，可以完全模仿對方的一切習性，甚至連對方的法門都可以完美施展。和姜元辰的北冥歸藏經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是他，傳說中借助一張人皮就可以模擬那人所有功法，發揮十成戰力。想必這雷鵬就是他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來的吧？等等，玢繆魔君據說和玄鈞天有仇。可能是當初從玄鈞天偷取的雷鵬遺骸？或者是雷鵬羽翼煉制的法器？”
完全模擬一位道君的力量，而且和那位雷鵬老祖生前戰力幾乎一模一樣，元昌見了也不由咋舌。比昔年手段更精湛了，難怪這只朱雀老母居然這么憤怒。
“幸好這位魔君的幻化手段還有些瑕疵，道君一流若是強行窺探，總會找到些蛛絲馬跡。這次不就撞在朱雀的破邪金瞳上面了？”
百花圣君沉默，這位魔君更狠毒的不是模擬道君功法，而是用分身打入對方內部，除卻道君外根本沒有人可以看破。
誰能想象跟自己睡在一張床上的愛人。早晨還跟自己濃情蜜意，晚上就反手將自己殺害？那震驚，失望，疑惑等各種情緒所摻雜的表情是玢繆魔君所喜歡的。這也是一位常年在外行走而不被人抓到的魔君。
如今朱雀神君抓住他的馬腳，元昌道君趕緊招呼百花圣君堵人。當初元昌道君座下就有幾個門人被玢繆替代，然后差點引發和清虛的一場大戰。若非他法眼如炬，早就被人坑死。
“玢繆魔君？”花后將百花圣君的話告知姜元辰等人，五流仙人頓時想起自己一個師兄。若非清虛道君察覺不對勁。恐怕誰都不清楚這位師兄早早被魔君取代，差點和元昌道君開戰。
“放心。三位道君聯手追殺，他活不下去。”
是活不下去，但周圍虛空也幾乎不能要了。姜元辰默默盯著虛空，除卻九州和玄玉仙界，其他世界徹底損毀。在道君手中，虛空完全是易碎品。輕輕一戳，所產生的動蕩就足以牽扯無數世界。
這就是道君之威，以往道君彼此顧忌，但如今隨著禁忌打破，一個個開始全力出手。若非九州界還有些價值。恐怕也有人明目張膽對九州下手了吧。
虛空戰斗持續一天一夜，當更多道君降臨化身圍住鵬鳥后，這只鵬鳥主動自爆，掀動經久不息的時空風暴，差點把九州和玄玉仙界卷入。
“先天靈寶給我！”倉由一只大手抓出，拿著青冥云光旗護持九州，而對面元昌也放棄追殺，守護玄玉仙界。
如此一來，包圍網暴露破綻，讓玢繆從容逃離：“諸位道友，今日大恩，本公子記下了。回去之后諸位最好天天盯著自己的門人。不然什么時候被我替代，那就不好玩了。”
笑聲在虛空回蕩，直至消失不見。
某一位道君世界的凡間青樓，一位睡眼惺忪的白衣公子睜開眼，嘴角露出笑意：“哎呀，真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道君遺骸就這么丟了。廢了好幾個仙人假身才從玄鈞天找出來的雷翅啊。不過不著急，手里面還有幾具遺骸，實在不行只能繼續找，反正已經開始布局，相信不久后就可以拿到新的道君遺骸。”
九州界外，朱雀神鳥展動翅膀，一句話不說破空而去。根本不說關于這些破碎世界的事情。對道君而言，這些世界僅僅生活一群朝生暮死的螻蟻，完全不需要在意。難道凡人會對腳下一塊石頭和一群螞蟻在意嗎？
生命的本質決定朱雀神君根本看不上這些世界，對她而言，在自身永恒生命中唯有那六十多個不朽者，才值得認真對待。接著，是自家鳳凰族人以及有望證道的存在。但這些，至少也是天仙級別。天仙之下，壽命連一萬年都沒有，根本不需要在意。
這就是道君的氣度，觀世衰而不朽。
想要站在道君們的面前，至少也需要是天仙。
而在場更沒有一位道君說什么為破碎那些世界找朱雀神君報仇的話。倉由將先天靈寶拋給紫陽也徑自離去，只對姜元辰道：“早日證道。”
不證道，那就是螻蟻之輩，真要是一位道君認真起來。連天級世界都可以毀滅，更別說九州。倉由不能保護九州一輩子。
也就是姜元辰具備一點證道的可能，才入這些道君的眼。像旁邊紫陽，根本就沒有人在意，看都不看這位即將隕落的真仙。
在場所有仙神沉寂，顯然。再一次深深感覺到鴻溝。
“所以，還是趕緊證道吧!”五流仙人搖頭嘆氣，對諸位告罪一聲，回返玄清天。不久后花后跟著離去，顯然什么心思也都沒有，被兩位道君的戰斗狠狠打擊。
姜元辰打量諸仙神，道：“虛空風暴還未平息，諸仙輪流守護大陣。我和祖師在外面清掃。“不少世界碎片懸浮虛空化作隕石，正好可以廢物利用。
林子軒和木青漪等真人在道君們離開后才趕過來。瞧見諸仙悶悶不樂，說不出任何話。
握緊拳頭，林子軒道：“師妹，三年之后我們成仙。”
“好。”木青漪也明白，剛剛那爆發的威能，若是他們站在虛空，恐怕第一時間就已經飛灰煙滅。
姜元辰顧不得這兩位同門的感受，對靈虛道：“老爺子。回頭安排師叔和師弟的居所。讓他們在天界安家。”
“慕容，你去冥土看看。這次沖擊對鬼魂可有影響。”
“天門真君，長春真君，你們去人間巡查。”
“玄天，你去天界鎮守天宮。”
姜元辰有條不紊的安排工作，虛空外面投來一道念頭。姜元辰似有所感，笑道：“仙君。千年計劃，付諸東流是什么感覺？”
“彼此彼此，你們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座空間門，需要幾年時間修復？”玄玉仙君暗指九州和瑤山界的通道：“你們勾陳大帝的本體還在瑤山界那邊，到時候隕落。看你去哪里再找一個雷神。”
“隕落？想必仙君沒工夫對他們下手吧？你們玄玉仙界層層遞進的模式，不知道剛剛一戰損毀多少凡人世界？”恐怕，要忙著自家事吧！
兩位首腦皮笑肉不笑彼此刺了半天，紛紛退去。
天界，荀陽和楚朝云也感覺到界外的波動。他們倆在兩位道君身邊，當然明白那是什么。
彼此對視，比起旁人，他們更清楚道君和天仙的差距。
靈虛降臨天界，安排兩人的仙府建立。
荀陽是陳灝作陪，而楚朝云則是衛宮相伴，接著，靈虛下界幫忙探查五大陸的損傷情況。
四人在天界尋找洞府駐地，似乎感覺氣氛沉悶，楚朝云主動打破僵局：“師弟，這回心服口服了吧？”楚朝云手舞足蹈，得意洋洋的模樣，一點師兄風度也沒。
九代弟子中，姜元辰那四大弟子成天攪合，楚朝云和衛宮則常年作伴。楚朝云本來是九代弟子第五位，衛宮是第六位。但兩人時常拿此打賭，出一個題目，然后勝者占據對方的位置。這個游戲玩了幾百年。
衛宮有些悵然，記得最后一個賭，說的是他們倆誰先修行至元神。可惜衛宮遭劫轉世，而楚朝云前往天芒界修行。按照最后的結果還是衛宮在楚朝云之前占據第五席位。
“算你贏了！”拿出楚朝云當初第五位真傳的腰牌，反手拋給楚朝云。
這些腰牌是當年他們確定道號的時候掌門賜下。在他們成為長老，太上長老后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已經有新的取代。所以這兩人拿此做賭注，天天換著腰牌玩。
因為第五位和第六位幾乎沒有什么不同的權利，而且兩位都不收徒。上面四大弟子的門人叫師叔，下面師弟師妹們的門人叫師伯，完全不礙事。所以長輩由著這倆人亂玩。
但如今，被這兩人一攪合，氣氛活躍，荀陽也有些許笑意，顯然想到曾經自己當掌門那段時間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