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天路真言
靜元真人的死僅僅是一個開頭，在各處都有類似情況發生。不是九州真人隕落，便是瀚海或者仙人化身死亡。當然，更多的是兩方同歸已盡。
一處琴聲響徹的青玉宮殿。琴聲如高山流水，繞梁不絕。殿中有一位俊秀的白衣仙人撫弄七弦琴。音聲流淌，悅耳沁心，一片祥和。即便是這位仙人身邊有一地死亡的九州真人，也沒破壞這份美感。
天門道的清門道人似乎正在掙扎，殺機一露，立刻被琴聲感染，面色安詳，然后再度露出殺機，復又恢復平靜。手中寶劍距離仙人只有三尺，臉色不斷矛盾，最終倒地不起死在殿中。
“我的天音琴道豈是那么容易破解的？”仙人曬然瞧著清門尸首：“你這女子能夠撐住我三首仙樂，也算了得。”看到門外又有真人走來，仙人再度彈奏一曲引導真人來此送葬。
和光殿，玉陽真人孤身一人對付殺死江嵐的玄玉界仙人。
“咳咳…”玉陽真人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繪畫詭異花紋，內里有一股玄妙力量。不遠處的仙人被他釘在殿柱上，仙人面色驚恐，胸前插著一柄玉劍，生命力不斷流失：“不可能，你區區一個四重真人豈能傷我？還有…這玉泉九重的劍法你怎么會用。”
看到玉陽流出鮮血隱約閃過碧青之色，仙人明悟：“天血碧青，難道說，你是…”
“話太多了！”玉陽真人吃力催動法力，想要打斷仙人的話。
突然殿外斬仙劍光劃過，仙識連同真人肉身湮滅，甚至連歸回本體傳送記憶都做不到。
玉青微和玉陽相互點頭，玉青微轉身退走，玉陽真人前往另一個方向離去，兩人互不說話。
另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有佩環聲響，玉樹爍光。道宮深處有擎天神木升起。樹上掛著無數玉幣仙珠。在此時齊齊爆炸。毀天滅地的沖擊力摧毀道宮，荀陽和殿中仙人同時隕落。只有仙樹和一個金色寶盆存留。
紅塵濁氣從聚寶盆涌出，元神和仙識被金錢財氣污染，消失不見。
“師叔！”天外有一個天級世界。這個世界有無數藤蔓連接天地。一位紫袍道人在一根藤蔓的葉子上歇息，突然心血來潮，猛然起身，駕馭如意云想要御空離去。
不過頭頂藤蔓閃動青芒，將他送回原地。空中悠悠傳音：“小子。你且好好留在這里，等成仙之后自可離去。”
道人冷靜下來，“前輩，我太虛道宗面臨生死存亡之境，晚輩哪里有心思在這里種樹修仙？”
“昔年靈虛小兒跟本仙有一段淵源，好不容易將你送來這里為太虛道宗保留香火，你莫要辜負你們家長輩一片苦心。”
空中天音道：“若九州太虛道宗出事，未來道統還需你傳承。而且你這長輩另有機遇，未必就死了。”
紫袍道士聞言，只得再度坐了回去。為九州同門祈禱。“千萬不要出事啊。老真人，姜師兄，你們可要好好活下去――”
“真人！師叔！”感覺靜元真人和荀陽真人隕落，姜元辰面色大悲。這兩位也是從小看著姜元辰長大的存在。如今一個個長輩仙去，姜元辰大悲之下下手越發狠厲。
太虛道宗，有一位女子盯著眼前劍爐。鬼母夏姑奉靈虛真人之命在太虛道宗祭煉靈劍。此劍由九鳳精氣煉就，專克九頭龍蛇。
靜元真人隕落后，似是被隕落劍氣刺激。九頭白鳳從劍爐飛出，落在夏姑手中化作金色神劍。
“成了！”顧不得其他，抱著九鳳神劍。夏姑匆匆飛向仙天。路上，看到榆錢樹扎根瀚海仙天，正在吞噬仙天本源壯大自身。只是來不及多想，按照靈虛真人的吩咐給姜元辰送劍。
姜元辰和九皇打得難解難分。姜元辰手中也有一把九鳳寶劍。是他以星光凝練，專門克制九皇的神劍。但并沒有如期發揮它的功效。
因為九皇手中的一面盾牌，上面有著九只靈獸的獸頭紋路。在古早時代，九頭邪神，這是瀚海界曾經對他的稱呼。這面盾牌就是這位邪神匯聚的神力，每一顆頭顱都有自己的專屬神力。即便是長明也難以將他拿下，甚至還漸漸落在下風。
九頭鳥飛馳仙天，小心避開一個個陷阱。最后在九皇殿前將神劍拋向姜元辰。
“陛下，請接劍！”夏姑自身也化作九頭鳳鳥飛入劍中，神劍威能大增，九皇妖王心中一顫，察覺天敵的力量。“不過也僅僅是九鳳之力而已，我的合天功十全十美，區區一點破綻豈能害我？”
姜元辰默默不語，合天功玄妙非常，破綻彌補，絕非一柄劍可以擊殺。但接下九鳳神劍也意味著他跟九皇妖王再無回旋余地。看著和緋龍一模一樣的面容，姜元辰暗道：孤承九州眾生祈愿，此刻絕非兒女私情之時。
九鳳之劍并非殺敵之劍，而是靈虛真人用來斬斷姜元辰心中雜念，讓他專心殺敵而煉。
姜元辰平息心神，殺機一動，頓時有了主意。袖中拋出天雷劫珠，空中烏云招來，九皇妖王的天劫強行降臨。
九皇妖王一愣，隨后大笑道：“星君，本王有先天幽藏塔護體，區區仙劫算得了什么？本王十全十美的合天功，可不懼這種劫數！”到時候一步登臨仙位，從大羅秘境取出秘寶，或許他就可以脫劫離去了。
先天寶塔升起，三十三重，若現三十三片天宇世界。金光曜天，天劫聚而不落，不斷在頭頂涌動。
“你認為，孤有那么傻嗎？”姜元辰捧劍站立，北斗星光在九鳳神劍上閃爍，加持咒文：“北斗登天路，起！”
北斗之法，在姜元辰多年參悟中有斗轉星移，轉生注死，七星伏魔各種玄妙，如今所用是生死法門的變種，開壽元之路，斷生靈命途。
星光從腳下延伸。瞬間抓住九皇妖王的影子。
九皇妖王下意識斷絕咒法，但體內星光反而牽扯自身，難以從星光中逃離，主動和姜元辰建立聯系。“是因為我盜取你的神力星光。使得自己主動跟你建立聯系？”
這種聯系，使得姜元辰搭建星橋天路的時候輕而易舉將九皇妖王連接。
九皇妖王眼中九皇殿消失不見，自己和姜元辰站在冥冥虛空。周圍星云卷動，無數星辰在兩人周圍誕生，亦有無數星辰在兩人身邊崩滅。在兩人遙不可及之處有一座虛幻宮殿。寄托天魂的天冥殿。
星辰大爆炸，星辰大道的本質演繹，又有生死道意，昊天神威。但九皇更在意的是腳下一條金色天路。
“每一個生靈從出生開始就在天道銘刻印記，畫下自己的命運軌跡，這就是由生至死的天路，北斗七星所代指的生死之道。”姜元辰幽幽道：“妖王，你覺得你的天路起點在哪里？”
一句話叩問本心，九皇妖王突然色變，突然想到一點很不妙的東西。
“合天功很厲害。十全十美，幾乎沒有破綻，連九鳳神劍都難以真正殺你。但是，你忘了，你的合天功之所以大成是借助緋龍的力量。”
心神一顫，九皇妖王已經看到自己天路的起點。那是在東海之時，姜元辰從天云瓊體內救出緋龍的時刻。
在這個時刻，緋龍被天道認可，開始自己的一生。
不管九皇妖王在瀚海有多少久遠傳說，也不能否認他是借助緋龍的身體復活。
天路由緋龍起始。天路浮現一幅幅畫面，有緋龍和姜元辰并肩作戰，也有緋龍在太虛道宗和諸位長輩嬉笑怒罵。有姜元辰和緋龍的瀚海經歷，也有水月洞天生死相托…
而最后。落在崖下黑淵，姜元辰度身隕劫難之時。這是緋龍的一生終點，隨后命途轉折，九皇妖王取而代之。但是在天地眼中，兩人本源如一，根本就是一個人。
“這樣也就意味著真名！”真正的天冥殿中。有一只紫色鳳凰看到姜元辰舉動。天路擬化，這是借天之能，鳳凰憐憫看著九皇妖王：“真名被人掌控，哪里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驚恐之色在眼中滑過，九皇妖王一直認為自己的真名就是曾經瀚海的本名。這些年他曾經這個名諱施展神力，的的確確具備力量。
“一個人怎么可能有兩個真名！”
“真名，意味著根源名諱。到底是根據靈魂還是？”姜元辰似哭似笑，劍指九皇妖王，輕輕吐露：“緋龍――”最終仍然走到了這一步嗎？
當機立斷，九皇妖王元神向著泥丸宮深處一團紅光殺去。緋龍魂魄并未完全吞噬殆盡，仍然有部分殘留，因為九皇妖王有心借此渡劫成仙。但這個時候，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一邊吞噬體內緋龍殘魂，一邊將手中盾牌砸向姜元辰，象頭、虎頭、鯊頭、獅頭等九種魔獸頭顱咬向姜元辰。
只可惜，姜元辰速度更快，伸手一指：“天律，雷禁！”虛空無數星云漩渦中雷涌動，銀色長鏈從九皇妖王身邊涌出，縛住手腳以及脖頸困住九皇妖王。
強行掙扎，但腦中緋龍魂魄覺醒，自發和肉身融合，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眼前盾牌一停，和姜元辰的五龍紫微華蓋碰撞。同時消失，五龍散去，華蓋崩潰，而盾牌落入神州浩土消失不見。
九皇妖王面帶矛盾之色，似乎曾經的那段記憶正在干擾他的舉動。
“陛下，好機會！”九鳳神劍中的夏姑連忙提醒，不等姜元辰動作便自行引動九鳳劍插入九皇妖王胸口。
九鳳之力爆發！瞬間，克制九皇妖王的毒素蔓延過去。
“無缺無漏，十方一體！”合天功自發運轉，十全十美的無漏之道強行排除毒素。“區區一把九鳳劍，也想殺我？哇――！”九皇妖王猛吐一口鮮血，隨著合天功運轉，天雷破入體內肆意流竄。
苦笑著單膝跪在地上，面目猙獰。九鳳劍殺不死他，但是姜元辰引動的天劫可就不同了。這劫數之大，雖然有幽藏塔防御，仍然順著鎖鏈毀滅體內生機，另一股意志緩緩蘇醒。
“看來還是你贏了！”
“…”姜元辰不吭聲，只是看著九皇妖王。
“動手吧，最后一擊！就算是死，寧可死在你手里也好過被你們九州界的那些修士們挫骨揚灰的好。”雖然樣貌相同，但聲線以及氣質和方才邪魅狂狷的妖王截然不同，似乎有些道門的清凈平和氣質。
“對了！在我死后，勞煩把我埋在太虛道宗山門口可好？曹老爺子一生孤寂，最后一程我陪他吧。”澄澈明眸看向姜元辰，笑著道：“差點忘了，好久不見。”
曹長老和姜元辰是對緋龍影響最大的兩個人，一個是救他出來的人，而另一個是他的人生導師。只可惜，曹長老當初在魔劫的時候就為守護山門而死，尸體埋在山門邊上似乎在等著緋龍終有一日的歸來。
“好久不見。”姜元辰手中九鳳劍再度狠狠一捅，絞碎緋龍五臟六腑，然后拔出。
“噗――”鮮血噴灑一地。
姜元辰默默收回九鳳劍，伸手觸摸九皇妖王或者說緋龍臉頰。
昔年，姜元辰親手從天云瓊體內助緋龍降生，而如今亦將親手把他送歸天地。
“天律，雷湮！”看到赤發青年，面帶不忍之色，但思及九州大局，最終操控本源下了絕殺一擊。
縛住緋龍四足和脖頸的五條雷索涌動毀滅天雷，銀白光輝在姜元辰面前亮起。誅仙之雷，湮滅眾生的恐怖雷霆。
緋龍笑看雷光入體，一點反抗都沒。“日后，九皇的名號送你了。”
巨大白光沖天而起，九皇殿以及天罡宮同時破滅。
飛石濺落，姜元辰靜靜站在廢墟，手中有一截紅發。在天地誅仙雷下姜元辰最終保留一縷緋龍的頭發。點點熒光灰燼沒入赤發，又被姜元辰設下咒法。
九鳳劍化作人形，夏姑上前：“陛下？”
“九鳳，你回去太虛道宗，將此物埋在曹師叔祖旁邊。不，送入昆侖峰，回頭孤親自為他下葬立冢。”
說完，腳步堅定，走向最終的“紫微仙殿。”
“此后，我名北極中天紫微九皇星尊。”九皇，這是追憶緋龍，所繼承的名號。
說便當就便當，寧可多寫一萬字，也把今天最重要的一份便當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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