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隆的思維模式有時候非常簡單,簡單到令人發指。這是源自于他體內流淌的食人魔之血,也就是食人魔特有的思維邏輯。在他看來,自己不能夠隨意殺人招惹麻煩,但是自己一出手十有會出人命,那么解決的方法也就自然而然地得出來了,在攻擊結束之后馬上對目標施救不就好了。正是這種令人發指,或者說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思維邏輯,造就出一個近八成內臟完全裸露在外,卻詭異的仍然活著的怪物,一個令人看到就忍不住顫栗發抖的鮮活警告。
酒吧內寂靜無聲…
當戈隆的目光瞄向某個人時,那個家伙就會瘋狂后退,仿佛自己已落入死神的視線之中一樣。戈隆環場掃視了一圈,結果周圍一下子空出一大塊無人區,哪怕是一位戰王站在這里散步殺意恐怕也不會比這效果更好了,甚至這震懾效果也遠遠超出戈隆自己的預計,他原本做好最少要打倒這里的半數人才能走出去的準備,結果沒想到只是稍微嘗試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很簡單地解決了面前的麻煩…至少在戈隆自己看來,麻煩已經被他完美的解決掉了。
戈隆和女人無人攔阻地走出了酒吧,然而許久后酒吧內仍是一片死寂,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地上癱坐的波克先生身上,波克先生似乎已經瘋掉了,他一臉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詭異表情,雙手不斷在地上摸索著,將自己滿地流淌地內臟抓起后重新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再任由它們從肚子上的大破口中流淌出來,一直不停地重復著這個看似有些滑稽地過程。
終于,有個人崩潰了,他發出女人一般凄厲驚恐地尖叫,然后轉身跑出酒吧門外,這種崩潰似乎擁有可怕的傳染性一樣,人們一個又一個發出尖叫。然后轉身跑掉,不久后酒吧內就沒有站著的人了,最后只剩下兩三個趴在酒桌上或是鉆在桌子下面,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真正酒鬼。這種人每間酒吧都會有那么幾個,哪怕是地獄軍團大舉入侵,亡靈天災近在咫尺,他們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活在醉生夢死之中。
但就在這群醉鬼之中。一個身形嬌小的身影突然抬起頭來,她迷離地目光先是在地上孤零零一個勁傻笑的波克身上掃過,然后又轉頭看向酒吧的大門,片刻后,腦筋總算清醒一點的酒鬼才含含糊糊地念叨著:“怎么,這家伙被人玩的很慘啊,這種手法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見到過,嗯,讓我想想,對了…這不是那個我從酒吧里面撿回來的小鬼頭最擅長的伎倆嗎。訓練營的好幾個小鬼頭都是被他這么玩死的,可他…他不是已經死掉了嗎?在落潮港和火山大媽一起,難道是,咯…”這酒鬼突然打了一個十分夸張地酒嗝,身上所穿的套頭斗篷猛地被掀翻過來,然后就看到一對可愛的大圓耳朵和一條細長的尖尾巴在空中來回擺動。
這酒鬼豁然是一名鼠人族半獸人少女,她的鼻子又是在空氣中一陣猛嗅,片刻后又開始自語道:“酒味…自殺酒的香味真是饞死我了…還有火藥味和…薩滿神力波動的味道,嗯…沒有錯了,果然就是他。這幸運的小鬼頭原來真的還活著,可他為什么不回馬戲團呢,難道真的和那幾個死鬼說的一樣,這小子其實是來找童話尋仇的嗎?算了。懶得去細想了,動腦子不是小米我的強項啊,總之先回去和團長匯報一下吧…”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連續穿行了幾條狹窄的巷道之后,女人終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口向身邊的少年詢問道。
要殺死一個人再容易不過,但要做到那種地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那個倒霉鬼為什么會感覺不到任何痛苦。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開膛破肚。這孩子究竟使用的什么秘書?
雖然一些墮落神術師的黑暗神術或是精神系魔法也能做到這種效果,一些亡靈魔法也有類似的功效,但是女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戈隆身上感受到任何魔力、神力或是斗氣的波動。如果連她都無法察覺,那么就完全可以肯定戈隆使用的絕對不是大陸上已知的魔法神術,同樣也不是基于斗氣發動的特殊戰技。他所憑借的,應該是他自身千錘百煉而成就的超神技藝。
可是問題又來了,誰又會花功夫去研究練習這種殺人而不死,傷人而不痛的無聊伎倆呢…
女人原本以為自己早已經對戰斗相關的事情失去了所有的好奇心,然而現在看來明顯還有能夠提起她興趣的東西。
“是廚藝啊…”戈隆漫不經心的回答女人道:“加工食材的時候,為了確保食材的鮮度和口味,對于是否需要將食材放血,食材死亡的時機等等要素都需要有嚴格的控制,能做到這種程度一點也不困難啊,總之多多練習就沒問題了。”
戈隆打著哈欠說道,而他說的這些東西對于女人來說卻仿佛是天書一般,完全有聽沒有懂。盡管她擁有能壓著巨龍的脖頸令其俯首低頭的力量,整個大陸也沒有人敢說她是個沒用的人,然而事實卻是,作為一名女人,在這種封建與奴隸制度并存,女人身份地位遠低于男性的社會,她卻是一點廚藝家事都不懂,連貴族小姐們也會掌握的烹飪紅茶的技巧她都不會。在此之前他對于食物的理解,一直局限于能填飽肚子的口糧而已。不過也正因為一點都不懂,所以她對戈隆所說的“廚藝”反而有了一種神往,一種難以抑制的好奇。
“我們究竟是要去哪兒啊?”戈隆拍著嘴巴說道:“反正是要做,哪里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這怎么能一樣呢!”女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回來,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叫道:“你這個臭小孩腦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種羞恥…羞恥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挑選地點,要是被人看到該怎么辦!”
“好好好,都聽你的,總之你盡快找個地方吧。”雖然對于女人所說的東西完全不以為然,尤其是戈隆想不通繁育后代又怎么會是一件令人羞恥的事情,但是戈隆也知道和別人爭辯是一件愚蠢無聊的事情。如果真的需要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的話,直接打到對方不會對自己的觀點提出質疑為止不就可以了,這才是食人魔的行事風格。
最后二人終于找到一間位置十分偏僻的旅館,從昏昏欲睡的老板那里要到了房間的鑰匙。然后打開了房門…
“我,我要先去洗個澡。”女人面紅耳赤地說道,然后也不等戈隆回應,一個人筆直沖進了洗手間 。這間旅館雖然位置偏僻,生意清冷。然而這畢竟是開在黑山的旅館,檔次怎么也低不到哪去,設施方面十分齊全。女人站在花灑之下,享受著魔力驅動的熱水供應系統,任由熱水沖刷自己堪稱完美的軀體,涂抹在臉上的顏料被一點點沖掉,帝國元帥雷圖瑟斯那張無人見過的真容終于暴露出來。
“我這是…外遇?我,我是在出軌嗎?我現在正在…正在背叛伊瑟拉嗎?她,在背叛我的時候,也…也是這種心情嗎?”
酒精順著渾身張開的毛孔點點滴滴被排出體外。理智也點點滴滴地回歸帝國元帥的大腦。
“我在緊張嗎?這樣的心情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了?我真的要這么去做嗎?如果我真的邁出了那最后一步,之后又要怎么做呢?難道我要殺了他嗎?可是…”
雷圖瑟斯的腦子還從沒有這么混亂過,戰場上英明神武,果決堅韌的無敵統帥,此時竟像是準備初嘗禁果的懷春少女一般坎坷。
她這個澡洗得格外長,仿佛只有躲在水中,她才能夠逃避即將面臨的,由自己親自做出的選擇。
“…現在后悔,還有意義嗎?雷圖瑟斯,你還在猶豫什么?你不是一定要知道伊瑟拉背叛你的原因嗎?你不是打算否定那種無稽的說法嗎?那么。你又在害怕什么?你還想要逃避什么?這不是背叛…不,不對,這就是背叛,可那又怎樣。這是復仇,是對那個事先背叛神圣誓言,背叛愛情的女人,不,是對那條母龍的報復,對。雷圖瑟斯,你沒有做錯…”
帶著自暴自棄的想法,腦筋一片混亂的雷圖瑟斯借著最后的酒意,光著身子沖出了洗手間,然而當她的目光掃過屋內時,突然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發出呵呵傻笑…
屋內那張舒適柔軟的大床上,戈隆也已經脫去衣物躺在上面,卻是已沉沉睡去。
雷圖瑟斯苦笑著搖了搖頭,一種失望與慶幸極度混雜的心情涌上心頭,良久后她才站起身來,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讓自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男孩。他的年齡甚至和自己最小的孩子差不多,看著他,雷圖瑟斯臉上竟是出現一抹母性的光輝。
戈隆的帽子扔在一邊,臉上用來掩飾的污漬也被汗水弄得一片狼藉,雷圖瑟斯隨手扯過一片碎布頭,輕輕地為他擦拭掉臉上的花花綠綠,片刻后,一張帶著幾分熟悉感覺的面容出現在雷圖瑟斯的面前。
看著這張堪稱完美的臉龐,看著那熟悉的五官線條,雷圖瑟斯臉上的表情卻開始逐漸變得冰冷,之前那一抹母性的光輝仿佛是錯覺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甚至有幾分壓抑不住的怒火開始在帝國元帥眼眸中流轉。
“果然…這幅相貌…你們之間,絕對是有聯系的…”雷圖瑟斯輕輕呢喃道,而他再看向戈隆的眼神已經帶了幾分不加掩飾的恨意,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這幾分恨意針對的對象似乎并不是戈隆,而是另外的什么人。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那就是那個對象一定和戈隆有著某種說不清的聯系。而且雷圖瑟斯會選擇戈隆,甚至是她會出現在戈隆附近,這似乎也不是純粹的偶然。
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戈隆突然間睜開了雙眼,他的目光與帝國元帥的目光直直對視,面對眼前這個理應陌生的女人,戈隆竟是毫無半點吃驚。真正被嚇到的人反而是雷圖瑟斯,因為下一秒鐘,她的雙手竟是被戈隆緊緊握住,她整個人更是被戈隆翻身推倒,壓在床上。還沒等雷圖瑟斯反應過來,她只覺得下////體一陣火熱的刺痛,仿佛身軀被一挺著火的長矛刺穿一般,劇痛伴隨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順著尾椎直接沖上她的腦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