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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塵埃落定,最后一刻

  “珺兒,走吧,沒甚可看的了。”

  樓上的許念娘說道,轉身下樓。

  許珺倒想留下來繼續觀望,直至塵埃落定,不過她明白父親的意思:夏侯尊斷腿,實力大損,不可能再抵擋得住兵甲的圍殺,被殺只是遲早的事。而其他四名山寨武者的武功明顯比夏侯尊低一籌,他們各自為戰后,失去互相之間的配合與輔助,早已左支右絀,負傷累累。

  許念娘所言不虛,在山寨中,他的武力堪稱第一,單獨對上夏侯尊絕不會落下風。其被打成重傷,皆因對方聯手。

  稍稍遲頓,許珺便跟上父親的腳步,乖巧地拉起他的手,一起下樓。

  一如當年,許珺年幼的時候,便是這般跟隨著父親行走江湖,走南闖北,沐雨吹風。父親如山,偉岸沉穩;父親如海,深不可測。在她看來,父親是十分神秘的,因為很多事情,許念娘從未向她提及。

在許念娘心目中,一定藏著一個浩瀚煙波的江湖  但這個江湖,只存在于傳聞之中,極少人能看得見。而隨著山寨的覆滅,其也將灰飛煙滅,成為久遠的傳說。

許念娘不忍看夏侯尊他們的下場,不是同情,而是兔死狐悲,有寂寞翻涌上心頭,哪怕失去的,僅是對手  “啪”

  一聲脆鳴,源自張元初手中的金符,他看過去,掩飾不住地流露出心疼之色:金光燦爛的符身上出現了一條比頭發還要粗的裂痕這是符兵里面的法力損耗到了一個臨界點才會出現的狀況。

  這枚符兵,要作廢了。

  即使出身龍虎山,家底頗豐,但張元初還是肉疼不已。在這個道法式微的時代,法器法寶類彌足珍貴,再不像以前,動不動就能拿出來砸人了。如逍遙富道這樣的宗門獨苗,渾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兩三樣東西。要不是在黃大仙身上發了筆橫財,得了陰陽葫蘆,恐怕更加寒酸。

  道法衰退,寶物難得,尤其是上些檔次的,基本都屬于傳承,有著時間歷史的印記,每廢一件,便少一件。

  張元初拿出來的這枚符兵,便是傳承下來的法器。

  一道裂痕出現,緊接著是第二道不過一會兒功夫,蜘蛛網般的裂痕滿布著,都數不出來多少了。

  與之呼應的是下面戰局中的金甲力士,本來凝實的軀體陣陣恍惚,飄忽起來,又過了一陣,唰的一下,力士鏗然散開,化為點點金光,消弭無形。

  同時,張元初手中的金符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與金甲力士并肩作戰的祈福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雙爪子都被巨力給生生扭曲,如同兩團麻花,失去了正常形態下的銳利。翅膀的羽毛被扯得七零八落,頗為狼狽,尖尖的鉤嘴都斷了一小截。

  見到它這幅模樣,逍遙富道同樣心疼。

  所不同的是,張元初的符兵沒了就沒了;逍遙的道兵卻還能收回葫蘆內,休息生養,重新恢復,不過要耗費時間而已。

  養道兵,亦不容易。

  逍遙富道養過不少,以前在涇縣時裝了許多水族妖物,蝦兵蟹將之類,但礙于資質和喂養素材有限等因素,很難養得出氣候。最主要還是成材時間所需漫長,想要養出個好的,動輒得大幾十年,甚至百年。

道士都不敢肯定自己會長命百歲  等不了那么久,唯有搗騰些炮灰即戰力,隨便用用。

  在其中,一頭鷹一頭狼,算是佼佼者,也是逍遙富道目前能養的最好的道兵了。

  逍遙富道當然不舍得眼睜睜看著祈福被夏侯尊給摧毀,當看到金甲力士破滅,他趕緊一掐法訣,把祈福給收了回來。

  廝殺到這個地步,祈福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已大減;況且,斷腿的夏侯尊也已元氣大傷,成為強弩之末。

  逍遙富道雖然不甚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光看場面,就判定夏侯尊等人無法脫身。陳三郎本不必親自來掠陣,但沒有看見他,夏侯尊也可能會選擇另一種方式來戰斗。

然而,最后的結果會改變嗎  恐怕未必,因為在這州郡,此地屬于陳三郎的主場,整座城內都布置下了天羅地網,只要夏侯尊行蹤暴露,迎接他們的,都會是潮水般的兵甲。

  除非,夏侯尊自認失敗,遁逃出城。

  可那樣的話,他就不是夏侯尊了。別說什么“留得青山在”的話,數百年光陰,夏侯一脈已經等得太久,忍得夠久。

現在,機會已經降臨,能否成事,除了實力之外,卻還要講究命數氣運。古人不是有言:非戰之罪嗎  被那柄神出鬼沒威力奇大的飛劍斷了一腿后,夏侯尊心頭便掠起莫名的感慨。也許他自己,都看不到成事的希望了。

  “啊”

  在激烈的戰斗聲中,一聲慘叫分外凄厲。

夏侯尊不用回頭去看,便聽出是老三的聲音,老三完了,又倒下一個  兵甲又圍殺一名山寨武者的情景,陳三郎看在眼里,緊繃著的神色依然不見放松下來。勝券已在握,可付出的代價實在不小,滿地的尸骸,滿地的鮮血,即使沒有清點計算,也可以得知至少犧牲了數百兵甲。

  這個數量驚人,想當初與蠻軍大戰,傷亡數字也多不到哪里去。而眼下,對手只得寥寥數人而已。

  剎那間,陳三郎想了很多:自己若不得雍州,練了這許多兵,面對上山寨武者,絕對十死無生。或許斬邪劍都沒有激發的機會,就被對方近身襲殺了。夏侯尊等人面對數以千計的兵甲仍慨然開戰,并非單純的江湖意氣,他們本來是有把握的。

  一股濃濃的倦意翻滾上來,陳三郎一陣恍惚,視線出現了模糊的景象,就連激烈的戰斗聲都仿佛遠去了。他知道這是短時間內接連動用兩次飛劍的后遺癥,極大地損耗了精氣神,需要休息。

  只是到了這等時候,更應堅持到最后一刻,要和所有浴血奮戰的兵甲們在一起。

  陳三郎猛地伸手一掐自己的大腿,用痛感來刺激精神,穩穩地坐在馬背上:“鐵柱,鳴戰鼓,送他們上路”

  (梨樹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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