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半獸人山谷的龍之戰已經過去了數日。
戰火與紛亂塵埃漸落,失去了牢籠與庇護的半獸人走出了世代居住的山谷,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使整個種族強大起來,獲得世界的認同。
他們在德魯伊們的幫助下開始建起新的家園,由于西格瑪異常強硬的強烈關注下,自然學院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很快承認了半獸人一族自由的地位,并以一份較為寬松的盟約認可了半獸人的存在。不過這一切處于保密的狀態,這一點是所有知的共識,半獸人們很弱小,還沒有必要出現在諾倫的舞臺上。
悲風脫離了自然學院,作為半獸人們毫無異議地推選出的新領袖,開始了新的生活,他每天處理著族內的各項事務,并架起半獸人與自然國度溝通的橋梁。
“很累的,以前不知道,原來竟有這么多的事務要處理,而且隨著族群的擴大,工作量也越來越多吧,雖然有新的長老團幫忙,但我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悲風與西格瑪并肩坐在一棵古樹的樹枝上,眺望著遠方,在一片綠水環繞的沃土上,半獸人們從樹人們那里得到了堅固耐用的木材,又從山上開采了石料,在一部分德魯伊的幫助下開始修建新的村寨,信任和友誼再重新構建。
由于尤文圖斯的緣故,半獸人們對自然國度的認同感不是太高,但德魯伊們愿意用更多的時間來堅固彼此的友誼,幸好是熱愛生命平和包容的德魯伊,用大主祭的話來說,那就是“沒有人會厭惡這個充滿活力和真誠的種族”。
悲風轉頭看了西格瑪一眼,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對不起啊,本來這件事情你出力最多,但是好處似乎都被我得到了。”
“沒有的事情,正如你所說,我只是站在安全的地方向被野獸包圍的人扔出了繩索,而你則是跳了下去,與他們并肩作戰,死靈法師遵循的是等價交換的秩序,付出了多少,就會收獲多少。”西格瑪拍了拍悲風的肩膀,“你為半獸人幾乎犧牲了所有,所以他們愿尊你為王。半獸人一族最初也是永恒的傳奇領袖,你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會傳頌你的名字,這無盡的榮耀當屬于你——至于我,別在意,我的收獲其實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
悲風羞赧地一笑,他依然是那個比較淳樸不善言辭的德魯伊,聞言有些不好意思。
西格瑪突然臉色一冷,漠然道:“當然,我也會將這段深刻的記憶和你那英勇的事跡傳出去的,尤其是那一段驚世駭俗的宣言。”
悲風險些跳了起來,結結巴巴道:“那…那個就不用了吧!”
“哪的話。”西格瑪吹了吹口哨,若無其事道,“我看你昨天那段話足以當選當代百年之內最經典的演講之一,明明是多么令人感動的犧牲,卻說著如此羞恥的臺詞,你這悲催的家伙完全燃不起來了——不過當時我可是真是被震懾到了,‘真敢說啊,這個家伙,倒是條英雄般的漢子,可惜是個變-態’,大概是這種感覺吧。”
“最后一句話完全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悲風忍不住吐槽道,隨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否則怎么解釋我變成半龍人的事情呢?而且,半獸人族長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弱小的族群沒有多少自保的力量,日后必然面對諸多困難,我怎么能讓艾麗莎與我一起受累呢?”
“哦…”西格瑪拖長了腔調,他挖了挖鼻孔,遠目道,“我還想跟艾麗莎好好聊一聊,跟她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呢,既然某人喜歡小羊,那就算了…”
話音未落,悲風猛然湊近,雙手按在西格瑪的肩膀上:“贊美您!心地善良的西格瑪殿下!你真是一個大好人!請您務必去解釋一下!”
“滾遠點,別靠這么近。”西格瑪一腳將他踹下了樹,然后跟著跳了下來,嗤笑道,“不是說想要斬斷過往,不想讓艾麗莎陪你受累嗎?”
悲風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這一切還是交給她自己決定吧。”
“賤人就是矯情。”西格瑪摸了摸手中的戒指,一本薄薄的筆記出現在手中。
“空間戒指!?我擦,好東西啊!這在自然學院可是只有圣域級大師才有資格申請配備的東西,還不一定能批下來…”悲風眼中寫滿了羨慕嫉妒恨。
“打怪爆出來的。”西格瑪矜持一笑,心中卻淚流滿面,臥槽尼瑪,不容易啊,老子重生了將近二十年,這穿越者的標準配置三大件總算有了一樣,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好吧,這是尤文圖斯死前留給我的。里面有他一生的心血,包括與半獸人相關的全部資料。”西格瑪將手中的筆記遞給了悲風,緩緩道,“半獸人新生兒的夭折率奇高,實際上是尤文圖斯做了手腳,水源、血脈、外界刺激…解決的方式都在這里面,這個是抄本,牢記住之后就毀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剩下的…”悲風遲疑道。
“很抱歉,我終究還是個人類,也有我想拼命守護的人,萬一將來真的發生大戰,而戰況危急已經有滅族之災,為了我珍愛的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按照資料記載的流程方法量產半獸人。畢竟到了那種地步,已經顧不上許多了,希望你能夠理解。”西格瑪淡淡道。
悲風的表情有些糾結,最終還是變成了坦然,他點頭道:“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的,我希望在我戰死之前,這份半獸人的量產資料永遠不會重見天日。”
“放心。”西格瑪伸出手來,拍了拍悲風的肩膀,他看著湛藍的天空,突然笑道,“有沒有想到,這幾天既糾結又混亂的經歷,將來會被傳唱成什么樣子?我這次有些理想化,這件事情也干得很沖動,你本來是個弱氣的蠢貨,也傻不拉幾地干著愚蠢的事情,但即使是年輕沖動不成熟的我們,也讓半獸人能夠像所有自由種族那樣站在天空之下…”
“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們見證歷史,創造歷史,我們在書寫史詩?千百年后,時光荏苒,也許半獸人已經成為了被諾倫諸族承認的種族,此時發生的事情已經被模糊和淡化,沒有人能記起有一個熱血沖動的死靈法師和一個獵奇重口的德魯伊一起操翻了一個圣域法師,他們只會知道,偉大的死靈法師與半獸人的傳奇領袖在少年時代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我們將一起見證半獸人的崛起,我們見證了史詩的開端…”西格瑪笑了笑,“不錯的感覺,是嗎?”
“我不太了解這種感覺是什么感覺,我只是覺得…”悲風悶聲道,“從一開始您就在若無其事地嘲諷我…”
“怎么,我還不能嘲諷你了?”西格瑪斜著眼睛,怪聲怪氣道。
也許龍之力給了悲風以反抗的底氣,也許半獸人族長的位置讓他有些飄飄然,這廝竟然鼓起勇氣來反抗:“當然!我和殿下是好朋友!好朋友不應該這樣的!您不能總用謠言和捏造的事實來嘲諷我!”
“哦,哦,真是翅膀硬了,捏造的事實,謠言對吧。”西格瑪慢吞吞地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封書信,是悲風當初決心一死,拜托西格瑪留給艾麗莎的遺書,他望著呆涕的悲風,晃了晃手中的信,“你親筆的信,不是謠言吧,不是捏造的事實吧,我這就去印上幾千張,貼得翡冷翠滿大街都是…”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殿下饒命啊!”悲風被徹底擊中死穴,嚎叫著撲了上來。
“說,我能不能嘲諷你?”
“能!能!請把信還給我!”
“還給你?簡單,來,把你昨天在山谷里說的話再大聲重復一遍,小母羊那段!”
“不行!太羞恥了!我做不到啊!”
“那我就去印刷書信了。”
“不…不要,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我啊,最…最喜歡小…小動…哇哇哇我說不出口啊!殿下你在這樣我只好一死以謝天下了!”
笑鬧了一陣,西格瑪望著滾在地上的悲風,輕輕一嘆:“如今我秉持著心中的信念,挽救了半獸人一族,將來我會不會后悔呢?悲風,我們都會長大,都會成長的。我們的位置決定了我們不能永遠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有時必須要做出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悲風,立下約定吧,將來如果半獸人們有了不該有的野心,我會親手來處理掉我所犯下的錯誤,你明白嗎?”
悲風聞言,望著西格瑪,他的表情很古怪,最終堅定道:“這件事情永遠不會發生的。”
西格瑪一笑,想要再說幾句,狼骨朵的呼喚從遠處傳來,豹頭人如今是村寨的二長老,輔佐悲風處理村務,他飛快地跑來,大喊道:“生了!大長老的女兒生了!”
西格瑪與悲風對視一眼,同時沖向天空,向新村寨的方向掠去,大長老戰死于屠龍之役,他的兒子和兒媳婦卻都活了下來,能平安生下孩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從寨門進村,這個小小的聚落已經有了蓬勃的活力,所有人都向他們致以溫暖的笑容,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一聲歡呼從大長老的家中傳來,嘹亮的啼哭聲驅散了人們臉上的擔憂,村人們發自真心地歡呼起來,為新生命的降生,為了大長老血脈的延續,他們小心翼翼地捧著襁褓中的嬰孩,一個個傳遞著,看著小嬰兒稚嫩的臉龐,露出幸福的笑容。
新生命的降臨,本來就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孩子傳遞到了西格瑪與悲風的面前,悲風說,是個大姑娘。
“起個名字吧,為大長老的孫女,也為這個新的村落。殿下拯救了我們,我們如今卻沒有什么能夠報答您的,半獸人會永遠記住您的恩情,現在至少讓您命名吾族的第一個自然村。”悲風溫和地笑道,其他的半獸人也同樣點著頭。
“你們用自己真正的勇敢與不屈為自己贏得了自由,那場戰役打得像詩一樣美,從今以后,你們將自由地生活在天空下,與你們所摯愛的人一起。困擾著你們的生育枷鎖會被打破,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享受生活,繁衍種群,從今天開始,村中最值得歡喜慶賀的事情,就是族人不斷變多吧,所以,這第一個村子,就叫‘喜多村’吧。”西格瑪溫柔地抱住了新生的小牛頭人,可愛的孩子也睜著一雙大眼睛,西格瑪將她高高舉起,對著天空,迎著太陽,仿佛在看著新的希望,他柔聲道,“至于這個孩子,就叫她英梨,喜多村英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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