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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節 最后的白狼騎(2)

  胸甲騎兵,一旦進入作戰狀態,速度會逐漸加快。

  在蘭折野發現的時候,胸甲陣列已經從‘準備沖鋒’改換成為了‘預備沖鋒’。

  騎手們紛紛調整自己的騎姿,騎槍平舉在手,而漢軍采用的墻式沖鋒,使得整個胸甲集群遠遠的看上去,就像一堵結實的墻壁。

  “集火漢朝神騎!”蘭折野來不及考慮太多,立刻下令。

  而與此同時,后排的匈奴騎兵也在手忙腳亂中調轉馬頭,不得不說,他們的騎術非常精湛,即使是驟然面對從側翼出現的漢軍胸甲部隊,他們也完美的做出了及時的反應。

  上千胥紕騎兵立刻沖向漢軍胸甲,妄圖阻滯胸甲的攻擊。

  同時,匈奴的弓手冒著漢軍的箭雨,對著前進的胸甲騎兵開始射擊。

  只不過,現在,漢匈騎兵距離不過一百步。

  他們射出來的箭矢雖然強而有力并且神準無比。

  但可惜,密集的并排列在一起的胸甲部隊,在實際上只承受了三分之一的火力。

  而漢軍胸甲騎兵的胸甲反射出來的陽光以及高高挺立的頭盔,又欺騙了這些匈奴射手的眼睛。

  大量箭矢,實際上射偏了方向。

  不是射高了,就是射歪了。

  而剩下能夠命中的箭矢,大部分都射在了堅固的胸甲上。

  而它們除了造成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外,沒有其他成果。

  可能有那么兩三具胸甲的表面被箭矢叮了一個缺口…

  而他們已經來不及射出第二輪了。

  “全速沖鋒!”義縱大聲吼道:“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胸甲軍官們同時大吼。

  整個陣列在剎那就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雖然,沒有羽林衛和虎賁衛的胸甲部隊那么兇猛,但對胥紕軍來說,他們所目睹的,也是他們生平從未見過的騎兵沖鋒。

  漢朝的神騎,在這個剎那,忽然將變成了颶風。

  他們的速度猛然飆升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漢軍騎兵的馬蹄,將整個世界都震得顫抖起來。

  “不!”蘭折野大喊一聲。

  下一秒,漢軍胸甲,就像一把利劍,直接撞進了前來阻攔他們的匈奴騎兵陣列之中。

  強大的動能,讓漢軍的騎槍立刻就變成了地獄的鐮刀。

  只一個呼吸,第一排的胸甲騎兵就將他們面前的所有匈奴騎兵撞的粉碎!

  蘭折野親眼目睹了這一瞬間,他的臉色立刻就慘白起來。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剛剛,超過一百名白狼騎士,被漢軍的神騎跟串肉一樣串了起來。

  他們的反抗,他們的掙扎,毫無意義。

  即使有人身手敏捷,反應過人,在這個剎那做出了完美的規避動作。

  蘭折野就親眼看到了一個勇士,在這個剎那果斷的將整個身體側偏,幾乎完全偏移到了馬背一側。

  在原來,這樣的規避足以躲過所有的敵人沖擊,并保存自己。

  然而,在這個戰場上,他所做的一切,卻讓他死的更慘!

  漢朝神騎,就像一座大山,直接碾壓過去。

  這個勇敢的白狼騎兵,甚至都來不及反抗,就被連人帶馬一起撞倒。

  漢騎的鐵蹄,直接從他身上碾過,將他踐踏成肉泥。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蘭折野瞪大了眼睛,看著漢朝神騎的第一排在沖鋒過后,無比果斷的丟棄了自己的騎槍,拔出了馬刀。

  而第二排的沖鋒,則在同時降臨。

  他們沿著自己的前排撞開的道路,再次撞進去。

  這一次,人仰馬翻。

  原本勇敢的白狼騎兵,根本不敢阻攔他們,無數人尖叫著想要讓開道路。

  但他們的反應,就跟一個被推到在地的loli面對一個怪笑的壯漢一般。

  除了讓對方興奮外,沒有其他作用。

  漢朝神騎,長驅直入,直接從頭撞到尾。

  曾經號稱單于爪牙的胥紕軍,第一次被人直接打穿。

  蘭折野吞咽著口水,無比驚詫的看著這個變化。

  不僅僅是他,整個戰場,在這個剎那都幾乎凝固了。

  所有的白狼騎兵,都驚訝的合不攏嘴。

  即使是細柳營的騎兵,也都無比驚訝的看著側翼的戰場。

  “武人之韶樂,無韻之離騷…”衛馳撫掌而贊,胸甲沖鋒,永遠是最讓人賞心悅目的場景。

  它對武將而言,就類似于孔子之于韶樂,看一千遍,一萬遍也不會膩味。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現在,應該抓住戰機!

  他策馬而出,高舉馬刀,下令:“傳我命令,全軍沖鋒!”

  細柳營的騎兵,紛紛拔刀,跟隨自己的戰旗,滾滾向前。

  而此刻,胸甲的第三排如約而至。

  面對這一次沖鋒,匈奴的胥紕軍,單于的爪牙,所謂的白狼騎兵們終于崩潰。

  他們調轉馬頭,屁滾尿流的想要逃回自己的本陣。

  甚至有人怪叫一聲,連本陣也不回,直接向北方逃跑。

  但,可惜,他們的反應還是太慢了!

  因為漢軍的胸甲騎兵,在短距離的爆發速度上,無人可及!

  僅僅一個呼吸,整列胸甲就從一個側翼撞進了想要逃跑的匈奴騎兵內。

  這就是一場屠殺!

  曾經縱橫世界,鎮壓西域的胥紕軍,單于的爪牙,白狼的子孫,現在,就像一個被人綁在刑具上的可憐人。

  鋒利的騎槍,將他們直接挑起來。

  無數人甚至被連人帶馬一起掀翻。

  而此刻,拋棄了騎槍,抽出了馬刀的胸甲騎兵,開始再次整隊,再次重逢。

  “他們就像在打馬球…”

  很多年以后,已經退役的細柳營軍官對自己的兒孫敘述這一戰時,都帶著贊嘆的語氣,描述此刻的場景。

  而此刻的情況,也確實如他所說。

  匈奴的胥紕軍前來迎擊漢軍胸甲的騎兵,現在陣型被完全捅穿,組織徹底崩潰,士氣全無。

  而再次沖刺起來的胸甲隊列,就像一艘巨艦,直接從他們中間穿過。

  就像茂陵的賽馬場上的馬球比賽一般,一個個人頭,就是一個個的草球,被不斷打落。

  五秒鐘后,地上除了死尸和無主的戰馬外,沒有任何匈奴人的痕跡。

  僥幸逃脫打擊和毀滅的四百多殘余胥紕騎兵,哭爹喊娘的騎著戰馬,狂奔回去。

  他們被完全嚇傻了。

  他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折蘭人會死的那么慘。

  他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漢朝神騎被稱為神騎了。

  他們確實不會魔法。

  他們確實也不曾召喚雷霆,呼喚颶風。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懲戒世界的雷霆!

  因為,他們自己就是滅絕一切的颶風!

  無可違逆,無可阻擋!

  白狼騎兵們感覺,自己根本就不是在跟人類戰斗。

  他們是在跟神明作戰!

  人類,怎么可能是神明的對手?

  不僅僅這些潰兵這樣想,其他目睹了這一切的白狼騎士們也是這樣想的。

  “逃命吧!”有渠帥驚慌的對蘭折野說道:“主人,我們不可能是神騎的對手!”

  蘭折野聞言,反手一刀將他斬落馬下,大聲說道:“漢朝人是人,不是神!我們一定可以戰勝他們!”

  但,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有功夫聽他說話了。

  因為,細柳營的沖鋒,已經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來臨。

  在這個剎那,胥紕軍曾經頑強的前排,就像紙一樣破碎。

  漢軍輕騎,輕而易舉的沖破了他們的防線。

  無數人都感到了末日的迫近。

  不過,他們仍然沒有崩潰。

  甚至,在這滅亡的危機中,許多人反而變得更加瘋狂。

  特別是蘭折野麾下的射雕者們。

  這些為了戰爭而生的瘋子,現在徹底癲狂了起來。

  他們丟掉弓箭,抽出馬刀,組成一個又一個隊列,迎向了來襲的漢騎。

  就像飛蛾撲火,明知是死,也一往無前。

  然而,他們的掙扎,因為缺乏組織和系統,所以顯得非常蒼白。

  而且,胥紕軍,也不是人人都如此瘋狂。

  特別是,當那支漢朝神騎,在匈奴陣前再次整隊時。

  長長的騎槍,再次平舉起來,陽光下胸甲表面熠熠生輝,恍如太陽神。

  “準備…”漢軍的胸甲軍官們大聲喊道,一匹匹戰馬,打著響鼻,回應著主人,然后,騎槍如林,有若流星。

  胥紕軍,終于崩潰。

  就跟當初,武周塞前的折蘭人一般。

  他們崩潰的比折蘭騎兵還要快!

  折蘭人至少還曾經想要反抗,想要掙扎,也曾經試圖反抗,試圖掙扎。

  但,胥紕軍在這個剎那,整個軍心徹底潰散。

  即使是射雕者們,也開始尖叫著調轉馬頭,開始北逃。

  哪怕是蘭折野,面對這個情況,也無力回天。

  他長嘆一聲,舉起自己的馬刀,對自己身周的幾個忠誠的騎兵說道:“我有罪!葬送了大匈奴的精銳,除了戰死,我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望著整個戰場,此刻,胥紕軍的陣列全面崩潰。

  漢朝輕騎一路勢如破竹的鑿穿著胥紕軍的陣列,并將之分割開來。

  數不清的白狼騎兵,哭爹喊娘的像無頭蒼蠅一般亂竄,而漢朝神騎,則正面沖來。

  一切都已經無力回天。

  胥紕軍,白狼騎,在今天成為歷史已經是注定的結果。

  到此刻,蘭折野才明白,他究竟做錯了什么事情。

  他親手葬送匈奴人和引弓之民對漢朝最有威脅的騎兵。

  他忽然明白了軍臣為何不讓他前線。

  不是軍臣膽小怯懦。

  而是匈奴折損不起白狼騎。

  這支騎兵是匈奴未來可以對抗漢朝神騎的唯一籌碼。

  但這種對抗,不是跟漢朝人硬碰硬。

  而是在廣闊的草原上,依托白狼騎兵的速度,帶著漢朝人轉圈子,一點點的拖垮漢朝軍隊。

  而現在,這一切都畫上了句號。

  沒有了白狼騎兵和這些優秀戰馬,匈奴帝國完了。

  可惜,他從前沒有見過漢朝神騎。

  自以為自己無敵,目空一切。

  而現在,漢朝人給他好好的上了一課。

  只是這學費太過高昂!

  他現在也明白了,即使漢朝神騎不在,其實他也沒有可能獲勝。

  望著沖過來的漢朝神騎,蘭折野慘笑一聲,舉著馬刀,迎了上去。

  然后…

  一柄長長的騎槍,直接將他捅穿,將他從馬背上挑起來。

  蘭折野使出全身的力量,握緊騎槍,他抬眼,看向那個漢朝神騎的騎兵。

  明亮如鏡的胸甲甲胄上,光滑的如同祁連山上下的冰川。

  高高挺立的頭盔里,一雙黑色的眼睛,沒有半分感情。

  但他確認,那是一個人,一個漢人,不是神,也不是神兵神將。

  只是…

  “漢朝神騎,無論是裝備,還是戰術,至少領先白狼騎兵兩百年…”他終于知道了答案。

  他的胥紕軍,他的白狼騎,在這支漢朝軍隊面前,就好比胥紕軍曾經順手滅亡過的一個西域的古老部族。

  蘭折野至今記得,那些包裹著獸皮,拿著木劍和石頭,哇哇叫著上前送死的野人。

  “或許,在漢朝人眼里,我和我得騎兵,就是那樣的野人…”蘭折野的身體重重的掉落在地上,鮮血大口大口的從他嘴里流出來。

  然后,馬蹄從他身上踐踏而過。

  夕陽西下,染紅了整個山巒。

  但,也比不過戰場的顏色。

  一座又一座高高的尸山,矗立在戰場上。

  這些尸山的高度,甚至遠超了周圍的山巒。

  刺鼻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而在尸山之間,飛狐軍的胸甲騎兵們,卸下了他們的胸甲,開始了他們的藝術創作。

  一座高達十余丈,寬百步的京觀,已經初見雛形。

  鮮血從尸山和京觀之中流淌出來,浸入地面,流過平原,在低洼的沼澤地帶,形成了一個個血池。

  “將軍,我軍此戰,全殲匈奴胥紕軍、黑鴉軍和逼落軍,斬首過萬…”一個軍法官興奮的對義縱說道。

  這一戰,不知道會誕生多少列侯。

  更重要的是,全殲了這三個王庭萬騎后,匈奴帝國的喪鐘,實際上已經敲響了。

  經此一役,世界已經對漢家張開懷抱。

  所有的艱難險阻,都將變為通途。

  新的時代,已經奏響了第一聲。

  但義縱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一戰的損失,太過與慘烈。

  漢軍戰死三千余,其中胸甲騎兵第一次出現了十位數的陣亡——他們都是死于匈奴射雕者的攻擊。

  另外,還有兩千余人重傷,四千多人輕傷。

  可謂是義縱打過的最慘烈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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