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冷血
“咳咳咳咳！”壽春城之中太守府里，主臥之間，已經躺在床上昏睡三日的徐庶終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咳嗽了起來“水，水。水！”徐庶一睜開眼睛就覺得自己口干舌燥的。
“軍師，軍師你醒了！軍師醒了，軍師醒了！”在徐庶的身邊有好幾個丫鬟一看到徐庶醒了自然大呼小叫了起來，他們的叫聲也讓門外的士卒聽到了“軍師醒了，軍師醒了！”徐庶已經昏迷三天了，可以說整個壽春城之中到處都是人心惶惶的，徐庶一醒來，大家一下子都有了主心骨一般。
“我在這服侍軍師給軍師倒水，你們去，去告訴趙云將軍，軍師醒了！”還是其中一個親衛比較淡定，這才給出了最為中肯的辦法，另外兩個親衛點頭抱拳而去。
徐庶，被兩個婢女服侍著坐了起來，喝起了水來，三日的昏迷除了婢女喂食了一些湯藥以外，什么都沒有吃過，所以一喝道水，徐庶恨不得連著碗也吞到肚子里去。
“軍師，軍師醒了嘛！”不一會一個白甲戰將，風風火火的沖入了太守府之中。
“趙云將軍！”守在門口的親衛認得趙云對著趙云行禮道，趙云也顧不得回禮了，直接問道“軍師在里面嘛？現在情況怎么樣？還安好嘛？是不是很是虛弱！”趙云一口氣問出了很多的問題，讓親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子龍將軍嘛？進來吧！”徐庶虛弱的聲音從主臥之中傳了過來。
“軍師！”聽到徐庶的傳喚，趙云趕忙走了進去，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匯報了。
“趙云將軍，我這昏睡了幾日了？！”徐庶看著外面的天色，自然知道他已經昏睡了很久了，要知道他昏死過去的時候這才是傍晚，可是現在卻已經日中了，這個時間不可能倒流，那只能就是第二日了。
“軍師啊，軍師。你已經昏睡了三日了！”趙云對著徐庶解釋道，從那天趙云抱著徐庶回來就昏死了過去，大夫們說徐庶是脫力了，長時間的戰斗。已經把精神氣給消耗一空了，自然需要休息補充，好在身上外傷不重，傷口也被大夫們處理好了，這才把徐庶安排到了太守府之中。好安穩養傷。
三日？徐庶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最多就睡到第二天，誰知道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三日之后，不好！徐庶心中一驚，既然這已經是第三日了，那么壽春城怎么樣了，要知道劉備攻城那可是片刻不歇息啊，沒有看到守備軍一萬人數日就被打完了嘛！這個傷亡簡直就是巨大的。
“壽春城呢？城防怎么樣了！”徐庶十分緊張的看著趙云，生怕從趙云的口中說出壽春城已經被破了！
“軍師，壽春城無恙！這三日。劉備大軍根本就沒有攻城，應該是在休整吧！”趙云說出了讓徐庶安心的話語，徐庶這才有功夫打量著這四周，這個房間？這個地方，不是壽春太守府嘛！既然太守府都在那么說明壽春成還很在呂布軍手中，他徐庶當真是關心則亂啊。
“軍師，這幾日劉備軍雖然沒有攻城，但是他卻在城門之下擺下酒食在說著他們主公劉備的好！還有就是城中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流言，說我們的軍糧已經不足了，說我們準備優先供給守城軍士。讓百姓們餓死！”趙云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都講清楚了。
徐庶一聽到趙云的復述，頓時就不淡然了，剛才舒坦的一口氣再一次的提了上來“攻心之計，攻心之計啊！”徐庶直接就看出了城外龐統的計策。他是看到自己有著百姓守城，知道強行攻城，只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傷害，甚至還有可能喪失他的主子劉備仁義的名聲，所以龐統，徐庶的這個至交好友就玩了一場攻心之計。為的就是從內部瓦解掉壽春，讓壽春的百姓不再對劉備大軍起反抗之心，甚至還因為糧草的問題，讓百姓對呂布軍產生一種逆反之心，那樣可就完蛋了，城中百萬百姓一旦暴亂，就算徐庶有數萬精銳士卒也抵擋不住啊，到時候他劉備軍只要登高一呼，那么結果就是無數壽春的百姓把自己等人給淹沒掉，把自己等人捆綁到劉備軍中，再奉先上壽辰城池，可以說他劉備就可以不花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壽春了！
“城中糧草到底還剩下幾何了？！”徐庶這三日昏迷，壽春城之中一切的事情都在趙云的手中，趙云雖然只是一個戰將但是貴在趙云此人心細，所以倒也井井有條。
“軍師已經堅持不到半個月了，云昨日下了命令，讓放糧官減少糧草供應，讓百姓們從三斗變成兩斗！這樣我們可以堅持一個月”趙云告訴了徐庶他這兩日所為，減少糧草供應是為了讓壽春堅持的時間更長，可是徐庶一聽到這個話語當即就呵斥了起來。
“子龍，你糊涂，糊涂啊！”徐庶當真是著急了，趙云不明白“軍師，如果不控制糧草的話我們連半月都堅持不下來，到時候壽春還不是一樣被攻破！”
“哎！”徐庶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減少糧草的供應，好歹還能堅持半個月呢，但是一旦減少糧草的供應，可能連半個月都堅持不下來了，這城外的龐統正在用攻心之策，說城中糧草不足了，你還在這里減少百姓糧草的供應這不是正好稱了敵人的心意嘛！這樣一來都不用敵人宣傳了，自己都把自己給搞死了，百姓一旦逆反了，那么壽春城就真的完蛋了。
“啊啊啊！軍師，子龍不知啊，還請軍師處罰！”聽著徐庶的解釋，趙云當真嚇得冷汗都出來！趕忙跪倒在地面之上，要是因為他趙云的緣故把壽春城給丟了，那么趙云當真就是對不起軍師徐庶對不起主公了。
“子龍將軍起來吧！不知者無罪！”徐庶搖了搖頭，他怎么處罰趙云？如果不是徐庶了解龐統也不知道這個好友會給自己來這么一出，趙云能夠想到減少糧草供應來拖延時間，這已經難能可貴了，而且現在壽春城之中正是用人的時候，他徐庶怎么可能去處罰趙云自斷一臂呢。
“希望還能有時間補救，子龍，你速速前去給我把放糧官找來！”徐庶對著趙云說道。趙云就要起身，但是卻被徐庶阻止了“不，我還是親自去一趟”說著徐庶就要掙扎的站起來，但是他是因為脫力而昏倒的。現在又昏睡了三日，體內之中根本就得不到補充能量根本就沒有力氣站起來。
“軍師，你還是好好休息吧！”趙云勸慰道，但是徐庶卻搖了搖頭，他現在要是不起來。就等著壽春城破變成城外劉備軍的階下囚吧，那個時候真的就有足夠的時間去休息了！
“子龍你付我起來，帶我去放糧官那里！這是軍令”徐庶要親自去，這樣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遵命！”趙云無奈只能抱拳，把徐庶給扶了起來，趙云雖然力氣大，但是卻怕傷到了徐庶，只能緩慢前行，好在太守府外有馬車，把徐庶浮上了馬車趙云親自駕車朝著存倉而去。放糧官就在那里。
幾株香的時間，馬車終于到了存倉，一到存倉，徐庶就給趙云下令，讓他把放糧官給自己找來，難后把議事大廳給清理出去，除了放糧官之外一切人等不得靠近。
“不知道軍師找下官有何要事！”一個中年斷臂之人走了進來，此人叫謝文，不要看他的名字這么有詩情畫意，但是此人卻是一個武將一般的人物。他是老的并州軍人，是從陷陣營之中退下來的，他的一個斷臂就是當初在徐州突圍的時候被敵人斬落的，本來按理說他應該得到一筆遣散費還有良田去退伍的。可是謝文卻不愿意離開軍隊，因為在軍隊之中有他想要的東西，軍隊之中有他熟悉的東西袍澤，戰友，一旦重新回到了鄉間，謝文知道自己會瘋掉的。這樣的人在軍中大有人在，他們因為斷臂或者斷腿之類的，所以一線部隊他們已經去不得了，不能讓殘疾人上陣吧！所以這個難題就被丟到了劉莽的手中了，劉莽為了不傷這些老兵的心，就讓這些老兵在二線部隊，守備軍之中擔任一些文職，比如放糧官，比如管理倉庫之類的，這樣既能夠讓他們不離開軍隊，又能讓他們不至于閑著。
而這個謝文對自己的這個放糧官的官職可是很是滿意，在和劉莽來了壽春之后，謝文還在壽春之中成家了，和一個來到壽春的百姓家結了親甚至劉莽還送去了賀禮，前一段時間謝文還得到了消息，自己的婆娘已經懷上了，懷上了他謝文的種了，他謝文謝家終于要開花散葉了。
“你就是壽春的放糧官嘛！”在謝文打量著徐庶同時，徐庶也在打量著謝文，此人剛毅，此人斷臂，自然就是曾經軍伍之中的人為呂布軍出過大力氣的人，這樣的人在劉莽軍之中大有人在，劉莽對于這些老兵的安置，當時還讓徐庶很是感概，因為這樣不但解決了這些傷殘士卒接下來生活的問題，雖然因為那些良田，這些人一輩子都不愁吃喝了，但是閑著會把他們逼瘋的。
“是，下官謝文，見過軍師！”徐庶不認識謝文，但是謝文卻認識徐庶啊，徐庶是除了劉莽之外整個劉莽軍之中的二號人物啊，徐庶這么沒見過呢。
“謝文，你是徐州軍？還是并州軍？廣陵軍？城管軍了？！”徐庶說出了一個個的呂布軍大營的番號問道。
“軍師，文曾經是并州軍之中陷陣營的一員！”謝文告訴了徐庶答案。
“陷陣營？高順將軍嘛！”徐庶點了點頭，陷陣營那可是呂布軍之中精銳啊，比之并州狼騎都毫不遜色，雖然劉莽手中有城管軍和黑棋軍，但是劉莽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兩路兵馬沒有一個是比得上陷陣營的，如果真的要算的話，那么兩路兵馬最多和陷陣營戰上個平手，要知道這可是二打一的程度之上。
“是的，文曾經是陷陣營高順將軍麾下的百人將！”謝文點了點頭，說道陷陣營的時候他的臉上是一種自豪的神色，這種神色只有在并州軍之中出現過，這是一種對軍隊的認同感，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認定。
“八百陷陣士，陷陣之志有死無生啊！”徐庶也很是感概，這是一個強軍。“你是一個漢子，你們陷陣營都是好漢子！”徐庶很不吝嗇自己的夸獎。徐州之戰，呂布軍被打成那樣，好多部曲都投降了，甚至宋憲魏續等人還背叛了呂布。但是只有兩路兵馬卻一直追隨著呂布，哪怕明知道那是一條死路，那就是陷陣營和并州狼騎，這樣的重鎮義士是徐庶最為敬佩的。
“多謝軍師夸獎！軍師來找文，不單單只是這些吧！”謝文不笨。笨的話也不會被挑入陷陣營并且打了那么多仗也沒有戰死了。
“呵呵，謝文你認為溫侯對你們怎么樣！”徐庶很是突兀的問著這個問題。
謝文一愣不過隨即回復道“主公對我等很好！”謝文曾經是武將他找不到更好的詞匯去描述了。
“那么高順將軍呢？蜀王殿下呢！？！”徐庶繼續的詢問道。
“將軍和殿下對我也是很好，真的很好！”一個是他的主將，是教會謝文戰場廝殺，能讓謝文活下來的人，一個呢是謝文損失了一個臂膀之后，能讓謝文不再認為自己是一個廢人，能夠讓他從新找回做人自信的人，所以這兩個對于謝文來說都是好人。
“如果他們遇到了危險，你會怎么樣！！”徐庶繼續問道 “末將愿意拼盡全力！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將軍主公和殿下”謝文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的殺意。他心中那股原先沖鋒陷陣的氣息又出現了，連稱呼都變了不再說在下了，而是說末將了！
“如果這可能有生命危險呢！”
“呵呵，軍師也說了陷陣之士有死無生，軍師難道認為文怕死嘛！”謝文是陷陣營的人，陷陣營可是呂布軍之中戰損最大的一個兵馬，比之并州狼騎還要戰損大。因為高順此人有時候為了一個目的為把自己全部都給犧牲掉，劉莽就曾經和這個陷陣營并肩作戰過，那一次為了配合呂布軍拿下陳登的廣陵軍，高順直接差一點把自己的陷陣營全都搭了進去。劉莽也差一點戰死在了當場。
“好，是條漢子！”徐庶很是贊賞的點了點頭“謝文將軍，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現在壽春城已經到了緊急的時候了。如果壽春丟了，那么我們揚州大軍就完蛋了，揚州完了，包括溫侯在內的廬江也不可能幸免，所以這壽春不能丟，最起碼現在不能丟。但是要想讓壽春安定下來，就需要和將軍借一樣東西！”說完徐庶眼光爍爍的看著謝文，他現在都開始叫謝文將軍了，說明謝文已經得到了徐庶的尊敬。
“只要末將有的，軍師隨意拿取！”謝文很是堅定的說道。
“對不起謝文將軍，我需要的是將軍的頭顱！”徐庶心中嘆了一口氣對著謝文說道，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但是為了壽春，為了揚州，為了主公的大業他卻不得不這樣。
頭顱！！謝文一愣，他沒想到徐庶要借的是這個東西，這個東西怎么借？借了還能換回來嘛！
“怎么，將軍不愿意了嘛！“徐庶保持了低沉的語氣，即便是謝文不愿意，徐庶也必須借。所以徐庶就準備先用激將法了，如果激將法不成就只能勇氣強的了！
“哈哈哈哈！”徐庶還沒有開口，那邊謝文卻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之中飽含著許多的感情，里面有身為軍人的那種堅毅，還有那種沙場的悲涼，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淡然，以及對于自己能夠借出這樣一個東西的自豪。
對就是自豪！徐庶不知道是自己感悟錯了，還是自己產生的錯覺，這個謝文現在給自己的感覺就是自豪！這是瘋狂了嘛？徐庶借的是頭顱，是頭顱啊，頭顱被砍殺了下來，是根本沒有活路的，是安不回去的，其實就是相當于斬殺謝文，但是這個謝文卻是一種自豪！
“軍師，想要文的頭顱就來取吧！”徐庶不懂，他不明白身為一個軍人的自豪，在戰場之上最讓人佩服的不是你殺了多少敵人，而是你為袍澤襠下了多少的利劍，陷陣之士為什么有死無生，那是因為陷陣營的士卒都把各自的背部完全的交給了自己的袍澤，他們只管往前沖，他們相信自己的袍澤，定能為他們襠下敵人的攻擊，這樣他們可以全心全意的去戰斗去廝殺，謝文是陷陣營之中的一員，他的榮耀就是戰死在沙場之上，為了袍澤襠下那最為鋒利的一劍，可是他卻沒有能等到那個時候，有人為他襠下了利劍，為他獻出了生命，但是他卻活了下來，只斷了一個臂膀，戰死了還好，那樣光榮，但是殘廢了他就只能含淚離開陷陣營了，那就代表著他永遠沒有機會去幫助袍澤襠下利劍了，這對謝文是一種打擊，但是沒想到今天他又能犧牲了！不單單是為了陷陣營的袍澤，按著軍師的說法，他的死能讓壽春安定，能夠讓揚州安定，甚至能夠幫助到在廬江的主公他們，這樣的一個選擇這樣的一個死亡謝文怎么能不自豪呢！
“嗯！”徐庶也是嘆了一口氣，這當真是一個漢子啊，這樣的漢子不應該是這樣的死去啊。說著徐庶就要大喝讓麾下把謝文壓下去了。
“等一下軍師！”謝文突然臉色掙扎了起來。
“謝文將軍，有話就說吧！”徐庶看著謝文的掙扎，知道謝文不是后悔，而是他有話要說。
“軍師，文本來孑然一身，隨著主公從并州一直掙扎到壽春，就算文死了，文也無憾，因為為了主公而死一直就是文想要的，但是文在壽春成家了！她的肚子里更是有了文的骨肉”謝文看著徐庶說道。“所以軍師！
“我知道了，謝文將軍，將軍盡管放心去吧！孩子，庶定然讓他安好出生，他出生之后不單單有將軍這么一個偉大的父親，同樣他也是我徐庶的義子！至于夫人，如果他愿意改嫁，庶定然幫她找個好人家，如果不愿意，她就是徐庶的姊妹”徐庶在安著謝文的心。古人在這個時候丈夫死了改嫁還是很正常的，沒有人會多說什么！歷史上蔡文姬，那么一個大才女也是嫁了好幾次的。
“如此，文可以安心的去了！”謝文直接跪倒在了徐庶的面前。
“來人！”徐庶突然大喝了一聲“給我把這個擅自修改軍令，克扣貪污軍糧之人拖出去斬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是！”屋子外面兩個親衛走了進來，直接一把抓起了跪倒在地面之上的謝文，謝文沒有一絲的掙扎，而是笑著面對，從他的嘴里輕聲的說著幾個字，從嘴唇上就能看出來，是拜托了，這三個字！
聽著謝文被拖了出去，大廳之中沒有動靜，徐庶這才睜開了眼睛，他剛才閉上眼睛是怕，是怕自己一時心軟會放棄斬殺謝文，這樣的話壽春就真的完蛋了，為了使自己冷血，徐庶不得不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