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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3 車站,起與終之處【混】

手機請訪問  或許已經無法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了,楊奇此刻簡直就像是一顆穿透空氣的子彈。高速的疾奔中,他仍然能夠一眼記住路邊的縮略地圖。他發現,陸家嘴就在香格里拉附近,而他距離陸家嘴很遠。12點?時間太短了,他必須快、更快、無窮快才行!

  他根本就沒想過“遲到一分鐘又如何”之類的,他的所有精神都被完全鎖在了“12點赴約”這件事上。

  她在那里,她在那里等著我!

  心中狂吼著,他的精神力在瘋狂的擴散,將天地間彌散的黑氣約束向他的方向。這些黑氣暫時只響應精神的力量,而他此刻的精神,偏執到瘋狂,也強到瘋狂。

  一道道黑氣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纏繞在他身上,成為他的強大助力。在一路穿過的所有空間中,都留下了一環環漣漪般擴散的墨色圓環。無窮的圓環串聯成幻異的隧道,彰顯了他高速穿梭的軌跡。

  而楊奇,如同一顆炸裂著物質拖拉著彗尾的彗星,以燃燒一般的方式,向著東方急沖。

  日頭高掛,天藍云白,陽光耀眼。

  東方明珠塔上,阿波和手下們正在監視四面八方。他們謹記著一天前大師兄說過的話,一個個都屏息凝神,絕不容出錯。

  “~來了,我看到了!”有人大吼一聲,阿波立刻拿著望遠鏡看過去。一看之間,下巴差點砸在地上:“我的乖乖,快發信號!”立刻有人拿起鏡子,迎著正午的太陽。對著南邊晃了幾下。

  在無線通訊被徹底廢掉的現在。古老的傳訊方式終于顯露了它的威力。

  “親王殿下也太…太狠了吧!我一直覺得女王陛下比較瘋。現在看來,一家子就是一家子啊!”

  望遠鏡中,楊奇如同一道黑色的折光,在高樓大廈中來回奔馳穿梭。橫、豎,都無法阻攔他的腳步。他豎在高樓的玻璃外墻上一路狂奔,所奔過之處的玻璃全部震裂、破碎,嘩啦啦的化作無窮殘渣掉落向下面的街道。

  有大樓阻路時,他就會從這一側一頭撞進去。然后如同子彈穿過一個蘋果一樣,在另一側激烈炸裂的玻璃中露出身形。毫不遲疑,也絕不減速。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尤其是市民,全部都瘋了。青天白日之下,竟然發生了這種事,讓人錯愕,讓人震驚,讓人恐慌,讓人尖叫。讓人不知所措。無數攝像頭對準了楊奇,但只能抓到他留下的尾跡。

  而天選者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有的握起拳頭,有的瞪大眼睛,有的翹起嘴角,有的咬緊牙關,有的大吼著“不要!”,有的縱聲狂笑著“這就對了!”

  這一天,在這個國際化的大都市上,在一千多萬人的面前,蕭景哲的一個視頻,和一個黑流星一樣擊穿上海市上空的人,讓太多人有了太多的震動、想法。

  這是比客機撞擊世貿大廈更為震驚世人的事。這比任何國家的政變、任何組織的宣言、任何區域的動亂、任何一場自然災害,更讓人瘋狂、更讓人措手不及、更讓人猛然驚覺:這世界,變了。

  這一天之后,整個世界都會知道,世界上有超人。

  知道這世界上,有錢權之上的第三種強——力量!那仿佛從蠻荒的遠古、豪邁的上古、幻異的神話年代中化身而出的,絕絕對對的、無可匹敵的,個人力量!

  這兩個人,成為了劃開新時代幕布的剪刀。這一幕將會被人永遠傳頌、銘記——如果沒有后來的事的話。

  沒有人能夠預知未來,阿波只覺得“今天恐怕樂子大了”,但不論未來如何,先做好當下。如果不能處理好當下的問題,就沒有未來可言。所以,阿波低聲喃喃道:“親王殿下這么生猛,萬一出事,希望蕭公子罩得住吧。”

  強烈的風撲面而來,楊奇雙眼怒睜,一步跨越黃浦江,沖向了浦東的那個最為出名的彎角。

  在“信不信由你”博物館(就叫這個名字)的屋頂上稍微駐足,他鼻子抽了抽,風中飄來無窮的氣味被瞬間分析拆解,精準的找到了其中一種——我知道了,那個人,就在前方!

  轟隆,博物館的樓頂如同被炮轟了一樣的爆炸,破碎的混凝土渣子嘩啦啦的飛濺,楊奇已經帶著一串黑色的圓環飛沖而去。

  無數個計時器同時走完了最后幾秒,12點整,到了!

  咔嚓,楊奇像一支飛箭,直直釘射在大馬路上。沒錯,氣味就是來自這個方向。楊奇放眼四望,他的雙目中似有黑光在放射,視覺瞬間搜遍了遠近——看到了!

  就在被楊奇驚嚇到尖叫狂奔的人墻之后,在一次次快速閃掠而過的人縫之后,他看到了一個背影。他有些失神了,愣愣望著那邊。對,就是那個背影,那個挺拔的很雅致、自信的很特別的背影,那個有著淡金色頭發的背影,那個自己在11年11月、在近視中依然一見不忘的背影!

  就是她!

  但她正在邁步遠去,她正走進一個大門,走入一棟建筑。

  她要去哪?

  “呆子曦!”楊奇一聲大吼,吼聲如雷滾動,震的附近的車玻璃都咔嚓一下爆裂。但那人沒有回頭,她仿佛生存在另一個平行的世界中,完全不受這大吼的影響。她步履輕盈,宛如精靈,走入了那大門中。

  “不,不,別走,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啊!”楊奇大跨步的向那邊奔跑,他越過花壇、沖過隔離帶,他不客氣的撞開了所有擋在路上的行人,如同一艘破冰的船,突破了所有的堅固阻礙,沖向夢的彼端。

  還好,他心中的偏執尚有余地。沒有把人撞死。他告訴自己。女孩子不喜歡見血腥。一定要在她面前盡可能的留下好印象。所以他的速度減慢了,他奔入那門中,發現是一個大廳。

  大廳中有人,有很多人拿著很多行李,他們行色匆匆,并且全都驚恐的看著楊奇。楊奇渾不在意,他的耳中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于是飛速抬頭。只見在一個自動扶梯上。那姑娘已經上到了二樓的盡頭。她手中拉著一個拉箱,她迎著陽光,她走出去,轉彎,露出一個側臉。

  那側臉,魂縈夢牽。

  但是,拉箱?

  等等,那個拉箱如此熟悉,不正是…那一日自己送她走時的哪一個么!

  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楊奇的牙咬了起來,眉毛死死擰在一起。他握緊了拳頭,情緒開始激動。開始暴躁,如同一頭因為受傷而被激起兇性的野獸,眼中都亮起了兇光。

  同一時間,就在他身后不遠,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乘客悄悄放下了擋住臉的報紙——是蕭景哲!蕭景哲略緊張的凝視著楊奇的背影,他的手握上了錘柄。

  一天前,卓一航對他說過:“咱們的計劃很冒險,而你的作用,就是最后的一道安全保險。一旦事情脫出掌控…也就是他狂性大發的話,你要全力出手,鎮壓一切——哪怕打傷他!”

  那一天,他對所有人、對自己的圣光,敲打著胸膛發下鐵一樣的誓言:“我,決不讓無辜者遭受暴行。”

  蕭景哲的眼中冒出瑩瑩的圣光,他心中的聲音如同戰鼓一般轟鳴:楊老師,如果你真的墮入魔道,我會阻止你。作為朋友,作為兄弟,一定一定阻止你——哪怕殺了你,哪怕我自己為此而死。

  這就是,我的正義。

  但是,楊老師,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你的親人是如此信任你,她說過,她有辦法。

  楊舒姑姑,拜托你了。

  下一刻,大提琴的聲音響起。不是擴音器,不通過任何設備,就是樂器最本質的聲音,就是樂手最本質的靈魂。

  昨天,卓一航對楊舒說:“他的病癥只能通過催眠來治療,但他又幾乎是不可能被催眠的,那簡直是蚍蜉撼大樹一樣的可笑。所以我們只能全力以赴的營造天時地利與人和,控制住他的情緒,用非語言非說教的方式引導他、指點他,這才有可能成功。這件事,只能交給姑姑你了。”

  而此時,上層的一個房間中,楊舒全情投入的演奏著她的提琴。每一次揉弦、每一下震顫中,都創造出厚重中不乏輕靈、長輩式的告誡中不乏溫情的撫慰的旋律。這旋律不是任何一首既有的曲子,也不是任何人事先的創作,它完全是靈魂最直白的宣泄,充滿了楊舒自己的無窮靈性。

  雖然她根本就沒有睜眼,也未看到楊奇此時的狀態,但她擁有絕對的自信。

  自己是他的姑姑,也是他的知音。

  自己的音樂,可以傳到他的心底最深處。

  而一樓大廳的楊奇,在音樂響起的那一瞬,他渾身一震,雙目微微迷茫。他的戾氣開始消減,眼中的反色也開始變淡。他看著二樓,終于邁出一步,奔上了那自動扶梯。

  每跑出一步,他的面容便改變一分。每邁出一腳,他的精神便恍惚一寸。

  在這似曾相識的場景中,他漸漸從現實走入回憶,走回到兩年前。

  他甚至開始氣喘,就像一個普通白領。

  他奔上扶梯,他奔出出口,他轉過轉角,他瞪大眼睛看過去。

  他看到了那個背影。

  熟悉的服裝、熟悉的人、熟悉的拉桿箱。

  還有——他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還有三五成群的乘客、還有電子導乘牌、還有月臺下面的軌道,以及一輛轟隆隆的入站的軌道車。

  這是一個輕軌站,熟悉的輕軌站。熟悉的站點上,站著熟悉的人。

  就像那個元旦的中午一樣。

  車停了。

  “不…”

  門開了。

  “不…”

  有人下。

  “不…”

  有人上。

  而那人影,風吹動她淡金色的頭發,一縷發絲頑皮的迎風翹起著。她也邁出腳步,跨上了車門的那條分界線——就像兩年前。

  “不要——!!”

  楊奇一聲大吼,聲嘶力竭。

  整個世界,都似乎在虛幻化。

  他伸出手,他奔跑,他喘氣,他覺得自己跑的是如此的慢,是如此無力。

  而他的每一步,都在奔向記憶的深淵,奔向困鎖住自己的那半日時光。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已經不同了,你強了,你可以做到——去打破這一切!

  啪,終于,楊奇抓住了拉著箱子的那只手。

  跨越如此漫長的路,走過多個世界,體會過繁華勝景,唏噓過生死炎涼,時隔兩年,他終于向著回憶伸出了手,他終于——抓住了!

  他受傷的喘息著,又微笑著,他猙獰的咬著牙,又溫柔的放緩了氣息。不論是哪一種思維,在此達成了統一。他終于,對那姑娘說出了當初想說而忍住沒說出口的一句話。

  “別走…你,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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