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色側身像為媒介,兩人的精神對接起來。這種連接相對更脆弱、不穩定,只能保持短短的片刻。但是片刻時間,也足以讓楊綺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回溯到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她看到以那個斯凱爾為首的三人走進來,對著自己拳打腳踢。她發現自己沒什么反應,沒有反擊、沒有躲避、甚至一點情緒都沒有。但那三人打過來的拳頭就如同撓癢癢,即便不算龍象功帶來的堅韌皮膚,楊奇在夢游的時候也保持了基本的防守反擊的本能。
那些拳腳砸在身上的時候皮膚、肌肉都會運作起來,其力道會被瞬間分解、挪移,然后反向還回去。所以這三個人雖然圍著打了半天,但遭罪的其實是他們自己。那個斯凱爾捂著拳頭憤憤不平,自己打了半天但沒有效果,這讓他火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起一腳就往楊奇的下身踹過來。
就算在精神世界中楊綺也忍不住咬牙切齒,我還沒練成金剛不壞身呢,往這種要害部位下死手這斯凱爾真是他娘的找死啊!可惜這丫已經死了,要不然就輪不到別人殺他了!話說我能不能抗住啊?那東西不會已經斷了吧?
心中一動怒,畫面模糊了一瞬,連忙穩定心神再看去,卻見那斯凱爾的同伴最后關頭拉住了他,這一腳終于還是沒落下來。兩人勸了勸,斯凱爾罵罵咧咧的發泄了一下不滿,然后拿出冰水潑了上來。
冰水潑在普通人身上也算不了什么,除非有心臟病,要不然了不起感個冒。但楊奇不是普通人,而是個“傻子”。果然,即便冰水臨頭,楊奇也完全沒有反應,不知道躲閃也不知道換洗,就這么呆在冰塊里面。
“斯凱爾。你說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被凍死?”有個人略微擔憂。
斯凱爾卻不耐煩的揮手:“凍死更好!走了!”
隨后,三人就離開了房間,關門走人。而躺在床上的楊奇當然也沒什么事,零度的水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看到這里,楊綺又有點疑惑了,這呆木頭到底是為什么會出門的?一般來說,沒有她的指令的話。他基本上是不會挪動一下的。
但這時,她在呆木頭的記憶里感覺到了什么。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比普通人偶爾也會感應到來自背后的惡意視線一樣,呆木頭的記憶中清晰的記錄著一種類似“厭惡、惡意”的東西。這種感覺超出了楊綺的理解范疇,但的確存在,而且呆木頭的精神力在這一刻大量消耗。就像越級使用某種般若功能力一樣。
然后,她看到自己起身、開門、看向了那種詭異感覺傳來的地方。
她看到一個出現在走廊的拐角處的人,那個人戴著兜帽和面具,將全身都籠罩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出到底是誰。但惡意的源頭正是這個人,所以楊奇不快不慢的筆直向那人走過去。那人眼中透露出一絲意外、疑惑,然后轉為慌亂。隔著幾十米。但楊奇聽到一聲低語:“他怎么出來了?而且好像能看到我?不過正好,省了我的功夫…”
這是一句英語,但腔調有點怪,很不標準。然后那人就閃身消失在拐角后,行動很敏捷。
不過楊奇卻沒有放棄追蹤,他的精神域中毫無波動,無思無感,但他莫名其妙的就想追下去。走到那人站立的位置。楊奇的嗅覺捕捉到那人留下的輕微氣味,然后順著氣味走了下去。在整個基地里轉了一圈,一路上遇到的很多人都用各種眼光打量他,那是一個傻子活在世界上會遭遇到的一切偏見。但楊奇沒有在乎,他只是追蹤著氣味一路不緊不慢的走著,最終來到了洗手間。
洗手間中,楊奇拉開了一個蹲位的門。門里那個斯凱爾被放在抽水馬桶上,但只是一灘爛泥。另外兩個蹲位里是另兩個人,死狀凄慘無比。但楊奇依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鼻翼翕張之間。捕捉到了殘留的味道,然后繼續追了下去。
在走出洗手間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要進去的人。那人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進去。緊接著,巨大的驚叫聲響徹走廊:“殺人了!來人啊,那傻子殺人了!”
楊奇繼續追蹤,順著嗅覺信號一路前進。但在一個拐角后,氣味徹底斷掉,憑空消失了。楊奇在原地站了片刻,實在沒有找到嗅覺信號,于是轉身返回寢室。一路上有人慌亂的跑,有人上前阻攔,似乎想要把他摁倒,但沒有一個成功的。楊奇不躲閃,也不反抗,但無人能阻攔他的步伐。他就這么平平淡淡的走了回來,關上門,坐在了椅子上。
有人進來,但只是觀察現場,沒有試圖做出下一步的舉動,所以楊奇也完全沒理他們。他就這么坐著,直到現在——
“呼…”楊綺喘了口氣睜開了眼睛,這特技還真挺費神的,短短的片刻竟然讓她有種精神疲勞的感覺。不過隨著呆木頭進階般若第五層,楊綺的精神力也水漲船高,稍微休息一會兒就恢復過來不少。她拍了拍呆木頭的肩膀笑了:“嘿嘿,沒想到你的生活還挺艱辛的,被人歧視的感覺真是不爽啊,現在又被那么一大盆臟水潑在身上。不過放心,不管那人藏得再深,也一定把他揪出來宰掉。”
想把真正的犯人揪出來,就必須先鎖定嫌疑人。呆木頭被人當做傻子,雖然遭到了歧視,但反過來說,就算被認定為嫌疑犯也一樣不會判刑。這些人想守著那就讓他們守,呆木頭的人身安全反而有保證。
“如果那個人再次出現,就以最快的速度制服他,卸掉四肢也無所謂,只要不弄死就行。”叮囑了一句之后,楊綺轉身出門。她要去驗尸,看看那三個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同一時刻,停尸房中,有兩個人正在摸索。不是別人,正式蕭景哲和李云聰。
“老大,現在滿城風雨的每個人都神經緊張,要是發現咱們在停尸房里亂晃,豈不是泥掉在褲襠里了?”李云聰偷著眼往外瞄著,警戒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悄聲道:“而且,你不是看那老師不順眼么,怎么這么積極的幫他脫罪?”
“我是看他不順眼,但這不代表他要遭受不白之冤。”蕭景哲拉開了冷庫大門,從柜子里抽出一個裹尸袋:“而且我那個時候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呃、夢游癥么。總之,就算我們倆關系不好,也不能放任真兇肆意陷害他。”
說著,他唰的一下拉開裹尸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正是那斯凱爾,零下二十一度的冰凍讓他有了點形狀。
這斯凱爾的形狀已經趨近于“獵奇”的地步了。打個比方,如果說正常人類是一塊雪糕,那斯凱爾的尸體就是這雪糕融化后又凍上,膽小的孩子不要去想象到底是什么樣的。李云聰瞄了一眼后差點吐出來,連忙轉回去盯著門外。蕭景哲卻不在乎這一點,他穿越過的兩個世界都是戰火連天的地方,這種程度的東西都是毛毛雨。
“這傷…”蕭景哲觀察著斯凱爾的尸體,伸出手去將尸體各處摸了個遍,神色嚴肅起來:“已經傷到了這種地步,可以說骨骼盡碎,但皮膚卻沒什么嚴重破損,什么樣的情況才能造成這種傷勢?再看看廁所里那三個人的姿態,很難想象是單獨的一個人所為。沒有打斗的痕跡,沒有反抗的征兆,這太怪了。”顯然,他已經去案發現場調查過。
蕭景哲捏著下巴,沉吟道:“我推測,洗手間不是第一現場,命案真正的發生處必然在別處,三人是死后才被搬到洗手間里去的。”
李云聰聞言強忍著惡心轉過頭來,結結巴巴道:“我說老大,你不試一下你的新絕招嗎?”
“正有此意。”蕭景哲抬起右手按在科斯特的腦袋上,隨著他閉上眼睛,白色的圣光浮現出來。這圣光比楊綺初見他的時候強了不少,很快就蓋過了電燈的亮度,將整個停尸房照的一片亮白,連停尸房特有的陰氣也驅散了。李云聰忘記了守門,只是出神的看著這一幕,眼中全是羨慕。
片刻后,圣光收起,蕭景哲睜開雙目,眼中全是肅然:“沒錯,是圍攻。”
這時,停尸房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兩人緊張的回頭,卻見是楊綺走了進來。兩人剛要解釋,楊綺卻一抬手,看向蕭景哲:“你怎么知道是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