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果都是普通人就好了
“聽說你和六家生產魔力風扇的商會會長見面了？”
“是的。”
“那我猜除了他們之外，你是不是還打算和生產其它家用魔法機械的商會會長們也挑出來幾個見個面？”
“有這個計劃。”
“你真的打算帶著這些商會一同進軍其它國家的市場嗎？”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么做的，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才對。”
“嗯。”
瑟維尼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詢問，低下頭去在桌子上寫著什么。
一時間，諾大的房間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許亦看著伏案認真書寫的瑟維尼，發現相比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明顯要瘦了一些。
原本她的臉蛋略顯圓潤，雖然不是絕美，卻會讓人看到她就覺得親切。
現在瘦了一些后，臉龐變得尖削了一些，但從容貌上來看，卻是比以前要更漂亮了點兒。
只不過這樣卻有些破壞她原本溫潤柔和的氣質，配上她不怒自威的神情，顯得比以前要威嚴許多，便不再讓人感覺特別親切。
這其實也是不難理解的事情。
換做是誰在蘭帕里王國的王位上坐了接近兩年的時間，也會多少帶上一些屬于一名女王陛下應有的威嚴。
當然，在許亦面前，瑟維尼還是基本像以前一樣表現得十分輕松自然，而許亦私下里對她的稱呼，也依然像以前一樣在大多數時候都直呼其名。
過了一會兒后，瑟維尼停下書寫的動作，拿起寫好的一張紙遞給許亦。
“你看看怎么樣？”
許亦有些奇怪地接過來一看，發現這是一份旨意。
旨意上面的內容，則是瑟維尼以女王陛下的名義。責成蘭帕里王國魔法工業管理署對蘭帕里王國內各家魔法工業商會在技術研發上提供更多支持，促使這些商會在研發魔法機械相關技術上投入更多。
并且瑟維尼還以個人名義，從王室收入中特別撥出五萬金幣。設立一個蘭帕里王國魔法工業技術進步獎，專門用于獎勵給在魔法機械相關技術上獲得突破的商會或者是個人。
許亦看完這份旨意。略一沉吟，道：“五萬金幣…似乎有點兒少了吧？”
瑟維尼白了許亦一眼：“我可不像你這么有錢。這五萬金幣是從王室收入中擠出來的，再多可拿不出來。”
“那…不如我拿點兒錢出來，加強一下獎勵？”許亦提議道。
瑟維尼搖搖頭：“不，這是我們蘭帕里王國官方設立的獎項，你們新飛商會這種私人性質的商會參與進來就會破壞這個獎項的性質，并不適合。”
許亦想想也對，又提議道：“那我以新飛商會的名義同樣設立一個技術進步獎…”
沒等瑟維尼回答。他自己先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行，都是從事魔法工業行列的，雖然我們新飛商會目前有優勢，但這么做還是會引起其它商會的不滿，恐怕效果并不好。”
瑟維尼笑了笑：“你明白就好。其實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很好。如果能夠讓這些商會們明白，只要能夠舍得在技術研發上投入，就能夠獲得你們新飛商會的親睞，帶他們一起進入其它國家的市場，賺取大錢。那我想所有商會都會對技術研發十分重視的。”
許亦哈哈一笑：“沒錯。說到對商人的了解，我可是比誰都清楚。除了利益之外，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真正打動商人們的。”
瑟維尼深深地看了許亦一眼。忽然輕聲嘆道：“說起來，我還沒有謝謝你。”
許亦一怔：“突然間謝我做什么？”
“感謝你為王國里這些從事魔法工業的商會尋找到了一條新的發展途徑，讓王國能夠繼續高速發展下去。”瑟維尼正色道。“實際上我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我們蘭帕里王國畢竟是個小國家，現在魔法工業在王國內發展迅速，但終究會被王國局限住，很難獲得更好的發展。現在你能夠把他們帶出我們蘭帕里王國去，就是對王國的最大幫助。”
許亦輕輕一笑，搖頭道：“就算沒有我，這些商會也遲早會走出蘭帕里王國的。我只不過是把這個時間稍微提前了一些而已，算不上什么。”
“如果沒有你的話。根本連魔法工業都不會出現不是嗎？”瑟維尼道。
許亦聳了聳肩，笑道：“我說瑟維尼。以我們之間的關系，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客套話了吧？”
“我們之間的關系？”瑟維尼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許亦。“許亦，你到底覺得我們之間是什么關系呢？”
看著瑟維尼認真的眼神，許亦微微皺眉，想了想，坦然答道：“最起碼在我心目中，是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朋友來看待的。”
“既然是朋友，那你為什么總是不肯來見我呢？”瑟維尼反問。“這一次如果不是我特意給你寫了一封信，你是不是又不會來安威瑪爾城見我？”
許亦干笑一聲，避開了瑟維尼的凝視目光。
瑟維尼說得沒錯，如果不是瑟維尼專程讓里威爾伯爵轉交給他一封私信，他恐怕在邦塔城逗留兩天就會回到斯坦丁公國去，而不會到安威瑪爾城來。
雖說和那六家商會會長的見面也很重要，但是這些事情其實根本不需要他這個會長親自出馬。
以新飛商會現在的地位，只要放出一句話，保證這六家商會的會長甚至會不遠千里跑去斯坦丁公國和新飛商會商議。
看到許亦閃躲的眼神，瑟維尼輕輕一嘆。
“其實我是知道的，你覺得我現在接任了王位，所以必須要和我刻意保持距離對嗎？”
許亦輕咳一聲，轉過頭正視瑟維尼，沉吟片刻。正色道：“的確有這方面的考慮。你現在畢竟是蘭帕里王國的女王陛下，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可以和其他人毫無顧忌地接觸相處。我和你保持距離，其實也是在小心呵護著我們之間的友誼。如果走得近了。說不定反而不好。”
瑟維尼沉默下來，看了許亦一會兒。緩緩點頭。
“這一點其實我也是明白的。我代表著蘭帕里王國，你代表著新飛商會。雖然現在我們蘭帕里王國和你們新飛商會之間有很密切的合作，雙方可以保持非常友好的關系。但是無論如何，總會生出利益沖突。比如說…現在王國內就有很多人反對繼續和你們新飛商會合資創辦工廠。”
“反對合資？”許亦臉上掠過一絲嘲弄之意。“意思是想把我們新飛商會趕出蘭帕里王國，他們自己干嘍？可是這些家伙就沒有想過，沒有我們新飛商會的話，其實蘭帕里王國現在甚至根本沒辦法自行生產出超過五類魔法機械嗎？”
“這一點我很清楚，但是那些人卻并不明白。”瑟維尼嘆了口氣。神情略顯疲憊。“我是蘭帕里王國的女王，必須要為王國的利益考慮。選擇繼續和你們新飛商會合資創辦工廠，在那些人看來，就是在出賣王國的利益。”
許亦忍不住冷笑：“嘿，這些蠢貨的想法，不用去考慮也沒什么。”
瑟維尼苦笑：“問題是你所說的這些蠢貨，卻代表著王國內很大一部分人哦。”
許亦凝神看了瑟維尼一會兒，看著她神情中的疲憊，心中禁不住有些心疼。
其實瑟維尼今年還不到二十五歲而已，現在卻要承擔整個蘭帕里王國這么重要的責任。偏偏蘭帕里王室中的其他人死的死，隱居的隱居，根本沒有人能夠幫她。她只能獨自承擔。
“其實也不用擔心，只要王國依然保持著發展，整個王國內就沒有人膽敢真的反對我。”瑟維尼忽然雙眉一揚，臉上的神情重新充滿威嚴，整個人都仿佛凜然不可侵犯。“如果真的有人不顧全大局，我并不介意讓他們受到教訓。”
許亦忍不住愣了愣。
之前的瑟維尼可是很少會出現這種充滿凜冽之意的模樣。
果然是在王位上坐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會變成這樣子嗎？
不過這對于瑟維尼來說，是一個好的轉變。
假如她依舊像以前那樣性格太過溫和的話，那坐在王位上只怕未必是件好事。
一扭頭看見許亦臉上的微微詫異。瑟維尼忽然噗嗤一笑，面容如鮮花盛開。瞬間充滿陽光。
仿佛一下子之間，她就從之前那個充滿威嚴和殺氣的女王。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鄰家女孩兒一般。
看到她這樣迅速的轉變，許亦心中嘖嘖稱奇，心想無論什么時候，女人都是他無法理解的存在。
瑟維尼看了許亦一眼，忽然按了一下手旁的一個按鈕。
不一會兒，兩名王宮侍女捧著一些宵夜酒菜走了進來。
許亦愕然看向窗外，發現此時竟然依然天色轉黑。
下午他在安威瑪爾城內又和幾位提前約好的人見了一面后，吃過晚飯才接受了瑟維尼的邀請進入王宮，現在兩人聊了一陣，卻沒想到天已經這么黑了。
許亦連忙起身準備告辭，卻被瑟維尼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很久沒見面了，陪我多聊聊再走好嗎？”
看著瑟維尼眼神中的一絲懇求之意，想到剛才瑟維尼談及兩人之間的關系，許亦心中一軟，點點頭重新坐了下來。
瑟維尼立即露出一絲喜色，擺了擺手，示意兩名侍女出去，然后親自給許亦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倒好，向許亦舉起酒杯。
“來，許亦，今天晚上就讓我們兩個都忘了彼此的身份，單純做一次朋友之間的聊天怎么樣？”
許亦微微一笑：“好啊，難得你有興致，我怎么能不奉陪呢？”
兩人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
許亦還沒什么，瑟維尼卻立即俏臉微紅起來，顯得不勝酒力，卻也讓她的臉上減少了一絲威嚴，多了一絲嫵媚。
“許亦，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瑟維尼柔聲問道。
“當然記得。”許亦笑答。“那時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安威瑪爾城，打算推銷農田魔力機械…”
夜色濃烈，美酒熏香，兩人一邊品著，一邊暢想著往事，閑聊慢敘。
也不知道是因為美酒醉人，還是因為往事醉人，喝著喝著，許亦竟是覺得腦袋暈暈沉沉，不一會兒后，就軟到在椅子上，爛泥一般不再動彈。
看著對面陷入昏睡中的許亦，本應該也陷入沉醉中的瑟維尼忽然雙眼亮起，雖然依然俏臉紅潤，卻不見半點兒醉意。
神情復雜地看了許亦好一會兒，瑟維尼輕輕拍了拍手，剛才的兩名侍女走了進來。
“把他搬進臥室，按照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