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修劍,修的是一往直前的勇氣,和無堅不摧的鋒銳,修劍陣的極少。
劍陣的殺傷力固然很大,但是嚴格意義上講,有違劍修的初衷。
只有修習心劍的劍修,修劍陣會有前途,因為心劍修者并不強調劍修的外在表現,對他們來說,修心即是修劍。
當然,哪怕是心劍的修者,到最后還是要化繁為簡,舍棄劍陣的繁復,返璞歸真。
不過,起碼心劍的修者,不會擔心因為修習劍陣,走了彎路——這個選擇固然不是很好,難度也不小,但是榮華看盡之后,重歸質樸,也是很寶貴的一種修行體會。
而且,就算不是很好的選擇,也不是隨便什么心劍修者,都能修習戰陣的。
比如說牧守使平劍磐,他也是心劍修者,卻沒有去修習劍陣,原因很簡單——他的神魂強度很一般。
也只有真意宗這種專修神魂的宗門,才能有劍修去修劍陣,驅動數柄飛劍殺敵,需要很強的神魂,才能將劍陣用得如臂使指,才能不虞留下太多的后遺癥。
所以劍陣一出,就算平牧守使,也忍不住眼睛一瞇,“好六合劍陣,區區中階真人,竟敢同使六柄劍,也不知能堅持多久。”
權賦槽見他的樣子,忍不住哈哈一笑,“總不能讓無念專美于前。”
方吟此刻出手,當然是因為他操控劍陣太費神魂,等閑不敢使用,不過眼下無念既出,對他來說,就必須爆出壓箱底手段了,哪怕是很短暫的時間。
刀修見狀,也是頭皮一麻,尼瑪,單打獨斗,你竟然用出了劍陣,能藥店碧蓮嗎?
不過他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主兒,哪怕是面對戰陣,也不能讓他動搖分毫,一刀斬下去淋漓盡致,只覺得體會出無念之后,以今天這一刀為最。
然而,戰陣這東西,從來都是不能小看的,雖然是以一人之力催動的戰陣,但終究也是戰陣!
只悟了一星半點的皮毛無念,碰上了勉力使出的戰陣…會是怎樣的結果?
一陣乒乓大響,戰場中寒芒四射,絕大多數天仙,連情形都看不清楚,而那些能看得清楚的修者,無不目瞪口呆。
最后一聲爆響之后,天空上方掉下兩個人來,而官府和真意宗各搶出一名玉仙,將兩人裹住,不使其落入塵埃。
同時落下的,還有一柄長刀,此刻長刀已經斷做了兩截。
權賦槽看看平牧守使,遞出一個疑問的眼神。
平劍磐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般,猶豫一下方始發話,“此戰…可論平。”
他沒辦法不生氣,己方的刀修,占據了大半的場上優勢,但是最終,竟然是兩敗俱傷,二人都昏迷了,打也打不下去了。
所以他身為今天的身冇份最高者,認為此戰該論平。
權賦槽可是不肯答應了,他遞那個眼神,無非是表明尊重對方之意,但是論平并不是他冇能接受的,“平牧守使莫非在說笑?我方真人,可是斬斷了你方的本命長刀!”
刀修的本命長刀被斬斷,相當于一身修為被廢了大半,不但境界會跌落,若無天才地寶的支持,重新溫養斷刀,要耗去太多的時間。
這刀修中階玉仙時期,便可使出無念,算得上官府中一等一的奇才了,想來別人也不會袖手不管,但就算這樣,閉關百年療傷,也是正常的。
平劍磐聞言,卻是大怒,“權賦槽你莫要胡攪蠻纏,那六合劍陣的六合歸一變化,也實在太陰損了一點,你真意宗是有意算計我官府中人!”
牧守使不但眼力超強,更是心劍修者,他將戰斗過程看得明明白白,而且他心里非常清楚,以方吟的實力,或者能勉力使出六合歸一的變化,但是威力絕不至于如此驚人。
同階修者對戰,一方能斬斷另一方的本命長刀,這得是怎樣的實力?
須知己方的刀修,也是戰場上殺出來的,本命長刀只會比別人的更結實——長刀是他用來保命的唯一倚仗。
所以他根本不用多考慮,直接就自冇由心證:你方的劍修是有問題的!
只不過沒有抓住把柄,他無法明說——這種場合,真意宗拿出些壓箱底的東西,助修者增長戰力,也是常見的。
但是權賦槽可不會吃這個啞巴虧,他微微一笑,“方師弟曾有奇遇,得了輕盈星砂,打造了六柄長劍,這卻是他的造化,跟我宗并無關系。”
平劍磐聞聽此言,登時語塞,若真是如此的話,他真的沒辦法就這個問題發作。
星砂以沉重和堅硬而聞名,像南特的家族,被封號為星砂南郭,說的就是在位面戰爭中,南郭一族死守防線力戰不退,得了當時東莽牧守使的賞識,故以星砂之名請賞封號,皇族也準了。
若有一星半點的星砂,融入兵器中,可以極大地增強鋒銳和堅固。
而輕盈星砂,其實是不太合格的星砂,在星砂產生的過程中,甩出的副產品。
但是這不太合格,也僅僅是相對星砂而言,融入兵器中,照樣能增強鋒銳,作用沒有星砂那么明顯就是了,而且輕盈星砂一樣罕見,并不比星砂多出很多。
可以想像得到,純以輕盈星砂打造的兵器,該是何等的恐怖,融合了星砂的武器,照樣不堪一擊,除非是純以星砂打造的兵器,才可以無視其鋒銳。
不過那樣的兵器,一般修者拿都拿不動,擱給方吟也無法自如地御使。
但是輕盈星砂打造的長劍,倒還無所謂。
平牧守使無法指責真意宗暗中搗鬼,雖然借此得了方真人的底牌,但是己方的刀修,也暴露出了中階玉仙就掌握無念的秘密,實在談不上有什么收獲。
所以他一定要咬定,此戰只能論平,“那你真意宗弟子,現下可還能作戰?明明是兩敗俱傷,非要強詞奪理,真真令人齒冷,你若再胡攪蠻纏,我少不得要向上面報告,請中州來人,要個公道了。”
“牧守使何須如此?”官府陣營中,一個九級玉仙輕笑一聲,“先跟西留公說一聲,大公自然會找真意宗要個說法。”
西留公為皇族鎮守西疆,現任的西留公是八級玉仙,但是老西留公尚健在,是實實在在的真仙,而且脾氣還非常不好,格外地暴躁,此番出戰的刀修,是大公府上的修者。
此人出戰,大公府是能真真正正收獲分成的——規矩上就是這樣,跟陳太忠借機敲竹杠的性質,可是不一樣。
若是刀修的戰績被昧,以老西留公的脾氣,絕對會找上真意宗的山門,多半還要帶上戰兵,到時候起碼要驚動簡仙出面。
聽到這話,權賦槽也沒啥脾氣,雙方討價還價半天,最后只能是五五分賬。
光這一通討論,就用去了差不多半天的時間。
不過圍觀的修者們也不著急,因為此前大家就都知道了,對戰是每天一場,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兩天一場也正常。
大家不知道的是,賭斗賭的是什么資源,戰斗雙方又是怎么選擇的,這種事情,只有最高層的修者,才能知道一二。
不過今天這場戰斗,是風黃界最純正的打斗方式,受益的修者不少,有人當下就坐下感悟,還有一些修者,興冇奮地彼此交流。
陳太忠比較早冇喊出了無念,舒真人就很有興趣找他了解一二,無鋒門的小刀君本來在天仙之列,沒有資格來玉仙這里交流,但是她門中有個矮胖的玉仙長老,也帶了她過來。
至于說簡真人,當然也要問詢一二,他并不注重修器,可是毫無疑問,現在是個大開眼界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錯過機會。
事實上,他在陳太忠旁邊,還有監督之責,嚴防那佤青龐再來蠱惑陳真人——這個時候,是真的不能容忍任何的紕漏。
陳太忠對無念的體會不算少,但是他從來不是個爛好人,而且他對真意宗的認同感,真的不是很強,所以也就懶得多說。
就算這樣,大家也不以為意,功法和經驗這兩樣,從來不會自天而降,恰恰相反,這是高端修者立足的根本——別人會了,我的就不靈了,信息封冇鎖真的無處不在。
而且刀法上升到無念這個精妙,也不是用口能說出來的,大多精妙之處,需要修者自行領悟——師尊都無法直接傳給徒弟,更別說一般的點頭之交了。
所以陳太忠愿意回答幾個問題,就已經算是相當地給大家面子了,眾人沒有不滿意的道理。
當然,這對陳太忠來說,也造不成太大的困惑,他雖然會敝帚自珍,但是多少也有點小集體主義的意識,說兩句還是不成問題的。
于是大家言談甚歡,尤其是雪峰觀的幾個女性刀修和劍修,更是一改往日的冷漠,熱情得令人吃驚。
聊了一陣正事之后,陳太忠忍不住出聲問簡真人,“我說,一共七場賭斗,第一場就這么狠,后面六場,豈不是…會越來越難斗?”
他也是自視極高之輩,已經將第六場的勝利,提前納入了懷中,但是看到這場的戰斗之后,忍不住還是要心生幾許涼意:真有這么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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