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真沒想到,天幻門為了維護自家的地盤,竟然打算出賣官府的利益。
在他想來,對方應該是選擇勾結官府,共同對付自己才是。
然而,天幻門還真是這么算計的,他們討論一番之后,一致認為,勾結官府對付陳太忠,風險不算小,但是卻有可能將自身跟官府綁在了一起。
身為宗派體系中的一份子,這么做,得不到太多體系內的支持,更不符合天幻門的利益。
明明是北域官府得罪了陳太忠,他們何必上桿子去拉仇恨?
洞霄宗的修者之所以贊同下門去勾結官府,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痛,身陷其中的天幻門,才知道何謂正確的選擇。
禍水東引才是王道,你們自去打生打死,我能借此護好自家的地盤,就足夠了。
看到陳太忠詫異,這中階真人心里也忍不住生出點自得來:就算你明知道我的目的,莫非你還能拒絕不成?
他微微頷首,“我們只負責提供消息,你同官府的糾葛,我們是不會參與的。”
“想得真美啊,”陳太忠失聲笑了起來,對方的手段和目的并不難猜,以鄰為壑罷了。
但是所謂的陽謀,也就在這里了,這是堂堂正正的手段,別說對方沒明白地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了,他也無法拒絕,雖然他很討厭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所以他忍不住要尖酸地問一句,“你就不擔心我告訴官府,消息是天幻門提供的嗎?”
“你不會的。”中階真人信心滿滿地搖搖頭。想一想之后。他又補充一句,“就算官府知道,那又能怎么樣?對他們下手的,總不是我天幻門。”
官府和宗門,終究是兩個體系,相互拆臺,這并不算多么嚴重的事件。
陳太忠心頭又漾起了淡淡的失敗感,其實說句良心話。把其他修者擺到他的位置,誰也不會覺得有多么失落——白吃棗,你還嫌核大?
他是強勢慣了,不喜歡落入別人的算計,尤其是這種無法抗拒的算計,所以才會覺得不舒服,想一想之后,他又刺對方一句,“那我若是宣揚,你天幻門也因此受益了呢?”
中階玉仙呵呵一笑。“那我們自然會說,絕無此事。試圖挑唆洞霄宗和北域官府作對的傳言,不知道有多少了,不差再多幾句。”
“行,你們算計得深,”陳太忠哈哈一笑,將爭執丟在了腦后,其實這些話,他只是說一說,壓一壓對方的氣勢,絕對沒想過去實施,丟不起那人,“好吧,你們贏了。”
“我知道你只是說一說,”中階真人笑著回答,很露骨地吹捧一句,“陳真人是快意恩仇之輩,是講究人,又有足夠的實力,若是利用別人的爭執,打擊北域官府…難免遺憾。”
你可真能說,陳太忠聽得頗有點無奈,不過心里也有幾分舒坦,你說冇得沒錯,哥們兒的仇,是要自己親手報的。
于是他點點頭,“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拿出足夠好的礦點,礦點的價值,決定我對天幻門休戰的時間…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天幻門的中階真人點點頭,他也不會奢求,隨便給對方兩個小礦點,能換得在這三百年之間,浩然派放棄覬覦天幻門的地盤——散修之怒或者暴躁,但是不代表沒智商。
說到底,就是價值的交換,有多少價值,就能換回多久的平靜。
“既然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說廢話了,”陳太忠淡淡地發話,“半年之內,我不會對天幻門動手,半年之后,就看你能提供給我什么礦點了。”
半年之后,這個礦就開采得差不多了吧?中階真人很是懷疑,陳太忠有拖延時間然后走人的意思,但是想到這么大的地盤上,不可能僅僅只有一個催元沙礦,心里就釋然了。
既然浩然派要把這塊地方霸占下去,拖延時間什么的,真是沒太大意思,念及此處,他微微地頷首,“好的,那么…礦點價值和休戰時間,如何換算呢?”
“這種小事,該是你我談的嗎?”陳太忠一擺手,“好走不送!”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終于出了一口被人算計的惡氣。
中階真人的嘴角抽動兩下,終于還是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了陳太忠的營帳,卻沒離開礦場,而是授意跟隨來的天仙,去找皇甫院主繼續交涉,他自己則是去看望羅霸道了。
一天之后,天幻門的來人離開了——不是全部離開,而是留下了一個中階天仙做聯絡員。
然后皇甫院主就找到了陳太忠,“陳真人,皇甫院主給出了一個凈心玉礦藏的地點,這個該如何換算時間呢?”
凈心玉果然是幽冥界不值錢的東西,浩然派的地盤開出了一個礦,這里又是一個礦。
可以想像得到,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風黃界的凈心玉,都會保持一個相當低迷的價值,而這個“一段時間”,可能是五百年,甚至是一千年。
但是從充實宗門底蘊的角度上來說,凈心玉有極大的持有價值,這玩意兒,風黃界基本上沒有產出,攢得再多,總有消耗完的時候。
也許不到五百年,凈心玉的價值就會有極大地提升,因為市面上肯定會缺貨——有實力的勢力,寧可存在庫里,也不會拿出來交易。
壟斷無處不在,對于風黃界的各大勢力而言,資源的壟斷,尤為重要。
這倒不是說,壟斷者一定要賺取豐厚的利潤,才肯銷售某些東西,宗門的傳承,起碼也是按千年論的——畢竟是風黃界少有的產出物,我自己都未必夠用啊。
“換算的事情,你自己把握,”陳太忠對這些事情沒興趣,但是他要指出,“凈心玉雖然便宜,可是跟催元沙不同,同樣是風黃界少有產出的東西,它沒有替代品,催元沙有。”
催元沙是可以用靈石替代的,雖然對百花宮的修者來說,使用靈石的效果,甚至還不如催元沙,但是…它終究是有替代品的。
所以說很多東西的估值,是很復雜的,每一次位面戰爭的勝利,會令相當多的物資,產生價格混亂的現象。
皇甫院主并不頭疼價格混亂,他雖然其生也晚,沒有趕上任何一場位面戰爭,但是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
然而,這些事情,總是要問得明白才好,拿出一個章法來,以后就不會因此而手忙腳亂,這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所必須具備的素質。
商量了一陣之后,陳太忠猛地想起一件事來,“這個礦,離咱們的地盤還有四千里的距離…我這么直接沖過去就搶,好不好呢?”
“不好,礦又沒有全部裝在儲物袋里,”皇甫院主很干脆地搖搖頭,“開采是要時間的,地盤不連貫,起碼要借道天幻門,多少要向他們意思一下。”
這天幻門的算盤,打得挺美啊,陳太忠揚一揚眉毛,借出賣官府的利益,保住自己的地盤不說,還能收一筆過路費,真是好算計。
不過這點小事,倒也不值得太過計較,他搖搖頭,將心里的小不爽拋在腦后,借道費太高的話,哥們兒不能強行借道嗎?
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皇甫又補充一句,冇“陳真人,咱們直接搶官府礦點的話,還是有點名不正言不順,除非你打穿這一條通道,將地盤連成片。”
所以這借道該怎么操作,還真得說道說道。
從天幻門搶一條路的地盤出來?陳太忠想一想,終是不愿意出爾反爾,哪怕天幻門的陽謀,令他有點不開心。
哥們兒終究是講究人啊,沉吟一下,他發問,“我可是聽說,也有人能隔空占礦的?”
對這個問題,皇甫院主只能報之以苦笑了,他組織一下語言,婉轉地表示。
“隔空占礦這種事,并不是很常見,除了因緣際會的巧合,多數就是一些利益交換了,通常情況下,只有那些實力強大的勢力,才可以強行做到,陳真人實力超群,但是,但是咱這個浩然派…”
陳真人你再能打,架不住浩然派就是這么個攤子,別說現在才幾十人,就算跟風黃界的通道打通,浩然派五上人齊至,想要隔空占地,也是遠遠不夠看啊。
陳太忠一聽,就又有點頭疼了,他不喜歡考慮這種事情,“那你是什么意思?咱們放棄?”
“其實,還是有一些強大勢力的,”皇甫院主沖著虎修的方向看了一眼。
“嘖,”陳太忠聽得咂巴一下嘴巴,“這么占到手,豈不是又要跟它們分潤利益了?”
“不分潤的話,就算搶到手,也看不住啊,”皇甫院主苦惱地回答。
也是,該舍的財,早晚是要舍的,陳太忠并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但是替宗派爭取利益的時候,他若是太過大方,沒準會被人認為好糊弄——畢竟那不是他一個人的財富。
既然皇甫這么說了,他就決定答應,“這是你說的,我這人一向從善如流,反正虎族也不講理習慣了,正好拿來利用…你去通知虎妖,來我這里議事。”
(有事,提前發了,敬請大家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