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的陳太忠,終于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大家最先看到的,是里面不盡的水流,透過水幕,隱約能看到里面陳真人的影子,不過他的表情,就看得不甚分明了。
然而,就算視線模糊,也能辨識出,他頭頂的灰色小鐘,已經漲成了直徑六尺,高約三尺的扁平型大鐘,水流不能傷害其萬一。
而陳太忠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手執一把長刀,似乎在很隨意地東張西望。
三宮主眼力非凡,一眼就認出了水流的根腳,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弱水煉制的黃泉陰雷?這羅霸道,還真是好生下了一番功夫。”
黃泉陰雷水,是極為霸道的攻擊,而且還帶有極強的腐蝕性,可傷高階玉仙甚至真仙。
當然,若是由羅霸道本人發起攻擊的話,能傷初階真人就算不錯了,不過眼下可是由陣法發起攻擊的,羅上人只是陣法的操控者。
有了陣法的加成,攻擊的力度和時間會大大加強,傷害中階真人甚至高階真人,也不是什么難事——高階天仙體內的靈氣是有限的,用陣法攻擊的話,不會受到這方面的限制。
三宮主就算對陳真人有信心,也不能確定,他真扛得住這樣的攻擊。
純良看一眼之后,繼續懶洋洋地趴在那里,它對陳太忠的本命法寶之能,還是相當清楚的,心說用黃泉陰雷攻擊這小鐘,真沒見過更笨的人了。
三宮主的話,也被別人聽到了,忍不住臉色齊齊一變,這么大的水流,竟然是弱水煉制的黃泉陰雷?天幻門的上人。也太敗家了一點吧?
就在大家猜測,陳真人能撐多久的時候,陳太忠的身形動了。他輕輕巧巧地一步邁出,似緩實急。于此同時,一道雪亮的刀光斬了下來。
這陣既然敢稱大陣,當然有諸多變幻,陣中的人位置一變,大陣自然會生出相應的變化。
但是陳太忠一步萬里閑庭,直接跟大陣的空間禁制碰撞到了一起,諸多變化雖然如影隨形地跟了來,可他一刀出去。空間禁制頓時土崩瓦解。
一刀既出,他又邁一步,再次斬出一刀,整個大陣劇烈地抖動兩下,轟然散去。
眾人見狀,盡皆愕然,他們不知道此前陣中發生了什么,他們只看到,陳太忠在黃泉陰雷的攻擊下,防守得異常輕松。然后只出了兩刀,就將羅霸道布下的大陣破開。
這可是羅上人寄予厚望的大陣,不成想被如此輕松地破開:這就是天幻門的陣修天才?
他們齊齊扭頭看去。要看他此刻的表情。
羅霸道直接傻眼了,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滯,嘴里低聲嘟囔著什么,卻也沒人聽得清楚——看起來,他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想到了陣法困不住對方的可能,但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研究了多年的陣法。竟然是如此地冇不堪一擊。
一時間,他心如死灰。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在陳太忠破陣的一剎那,他其實還有阻攔的手段。既然敢稱陣修,他還能施展別的便捷陣法,但是對方破陣實在太快,而且…他體內的靈氣有點不足了。
這就是陳太忠在陣中待了半個時辰,所起到的連帶作用了,他只是為了防備對方的其他殺手,卻沒想到,耗費了對方的很多靈氣。
一個上人想困住一個真人,不耗費大量的靈氣,是不可能的——哪怕他用了陣法。
而這陣法的消耗,也委實驚人,不說羅霸道這操縱者,就連陳太忠被困者,也耗費了大量的靈氣,吞服了三顆浩然宗的回氣丸。
那么,羅上人此刻體內的靈氣成了什么樣子,也就不用說了,他甚至使不出其他的手段,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將大陣破了去,七面陣旗被大力沖得支離破碎。
一來是不能接受大陣被破,二來是心疼大陣的損傷,一時間,羅霸道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尖叫一聲,“這怎么可能?”
“小子,你這大陣…破得很是輕松啊,”陳太忠獰笑一聲,身子前欺,探手向他抓去,“居然敢拿這種不成熟的大陣來侮辱我?”
其實他還是很惱火這個陣的,不是這陣有多么難破,而是讓人特別惡心——禁鎖空間、幻術、蝕骨之毒,再加上那帶有天威的水流沖刷…
你的小手段,敢更多一點嗎?
當然,他并不知道,對方使出的是黃泉陰雷水——他身在陣中,很多東西看不清楚,所以他真沒意識到,能如此輕松破陣,是他的本命法寶立功了。
他的本命法寶,全面壓制了蝕骨之毒和弱水的威力。
若是將灰色的小鐘換成別的防器抵御,或許早就出問題了。
反正他覺得,自己破陣破得痛快,少不得就要踐諾,去找羅霸道的麻煩。
伸手抓人,不是托大,而是掌控次神通——這樣會顯得逼格比較高。
“陳真人且慢,”有人高叫一聲,一座防御陣驀地出現在羅霸道身前,卻是那中階真人拋出一個陣盤來,“此戰我們認輸。”
一邊高叫著,他一邊又掐一個陣訣,想要將羅霸道挪移走——羅上人是未來天幻門的希望,他可絕對不想讓這門中奇才受到損失。
中階真人只看陳太忠破陣如此輕松,就知道自己也不是對手,羅霸道此陣的攻擊力,不差于他手頭幾個得意的攻擊陣法,他沒必要再去嘗試。
既然硬扛不住,打不過總還能跑,而他在剛才,就布下了挪移陣,能將羅霸道瞬間轉移到百里之外。
不過一發動挪移陣,他就是一愣,“我去…你竟然會掌控?”
挪移陣遭遇空間禁鎖,那就是看誰的修為更高深了,眼下他想將羅霸道挪移走,但是羅霸道所在的這一片空間,已經被陳太忠掌控了,那么他想發動挪移陣,必須面對面碰撞。
但是這中階真人還真沒想到,陳太忠區區的一級玉仙,竟然熟悉了掌控次神通。
因為對情況的復雜性估計不足,這一碰,他登時傻眼——人沒被轉移走。
“認輸頂用的話,要警察干什么?”陳太忠輕笑一聲,他在發出掌控的時候,也感覺到了空間之力的干擾,心里登時有了判斷——這是挪移陣?
不過,挪移陣又如何?他是鐵下心要去找對方的麻煩了,于是冷冷地看對方一眼,“別逼我動手啊。”
“我們都認輸了,你還要怎么樣?”中階玉仙的肺,好懸沒氣炸,“陳真人,你跟北域官府有恩怨,那是你們兩家的事…跟我天幻門,跟我洞霄宗…毫無關系啊。”
話說得有理,不過陳太忠依舊氣憤難平——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贏在了哪里。
不管怎么說,他是贏了,而且他認為,對方這個小陣,實在有點故弄玄虛,是對他的侮辱——虧得一開始,哥們兒把你看得那么高呢。
于是他獰笑一聲,“拿這種粗制濫造的陣,來越階挑戰我這個真人,我要只是計較這一小片地方的得失,豈不是要被他人恥笑?”
“那就當是我們故意輸給你好了,”中階真人沒好氣地回答,“送一塊地方給你,行不行?麻煩你搞清楚,你的仇人在官府!”
這還是息事寧人的說法,但是陳太忠絕冇對不肯善罷甘休,“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未盡全力,是有意放水?”
這位并不知道“放水”是什么意思,但是只沖著字面意思,他也理解了七八分,不過他并不想解釋太多,“輸就是輸了,我們認…你一個勁兒計較別的,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或許真的沒什么意思,反正是把地盤搶到手了。
但是陳太忠依舊不能容忍,那小小天仙對自己的放肆——我得讓那廝知道,隨便使用激將法,是要付出代價的!
從來都是哥們兒越階挑戰,還真沒遇到過,敢越階挑戰我的!
有些毛病,真的是不能慣的,今天能有高階天仙挑戰我,明天就能有中階天仙挑戰我!
于是他微微頷首,“羅霸道留下,給我浩然派采催元沙,服苦役一百天,你若不同意,可以直接說!”
那中階真人眼珠轉一轉,試探著問一句,“我說不同意的話…后果會是什么?”
“催元沙很多,”陳太忠云山霧罩地回答一句,頓一頓之后,微微一笑,“我也不介意再多個中階真人,幫我浩然派開礦。”
中階真人的嘴角抽動一下,轉頭默默地走了,至于羅霸道一事,再沒提起。
只是一百天的苦力而已,他沒必要把自己也搭進去。
羅霸道不想接受這個結果,畢竟是很沒面子的事,但是他別無選擇——在陳真人的掌控之下,他想跑都難。
至此,天幻門的地盤爭奪戰,算是輸到姥姥家了。
然而,僅僅是輸也就罷了,問題在于:這是浩然派想要抵達的終點嗎?
天幻門占的地盤大了去啦,原本對浩然派的警戒,只存在于理論上,但是現在,浩然派沖過了虎族的封鎖,真的來搶地盤了。
能搶百萬里的地盤,就不差再多搶幾個百萬里。
這才是天幻門最頭疼的事情!
(更新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