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谷中的靈仙紛紛地向外跑去,有駕著飛行靈器離開的,也有人用縮地成寸的步法,還有人凄慘一點,使用的是聚氣縮地,這就要慢一點。
不過既是同門,總有人伸出援手,而南忘留和祁鴻識更是留在最后,才施施然飛走,見到跑得慢的弟子,直接裹起來帶著。
眨眼之間,原本四百多人的山谷,就變得空蕩蕩了。
陳太忠嘆口氣,隨手丟出一個幻陣的陣盤,一步踏進去。
喬任女是離開了,但是她心系姐妹,不想就這么走了,于是離開之后,又悄悄地折返,來到山頭處,看那東易名要如何行事。
看到此人擺出幻陣,并且走了進去,她氣得狠狠一握拳頭,“不裝神秘會死嗎?”
“喬榮勛,你好像并沒有離開,”一個聲音從她身后冷冷傳來,“真當我這執掌的刀不快?”
“這個…我是擔心笑夢嘛,”喬任女干咳一聲。
其實她并不是很害怕南執掌,榮勛閣的人,是把余生都獻給派里了,他們不怕任何強勢的人,大不了是個死,區別只是早死兩天和晚死兩天。
事實上,榮勛閣的人,忠誠度是極高的,能進榮勛閣,都是經過仔細審核過的。
不是說絕對沒有人叛派,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榮勛閣甚至有一樁極其變態的權力:若是所有榮勛一致認為。長老甚至執掌發出的是“亂命”,那么有權拒絕聽從!
喬任女不怕南執掌,但是終究是被人捉了現行。難免尷尬,然而下一刻,她眼珠一轉,“執掌你這不是也偷偷回來了嗎?”
“我是來捉你的!”南忘留氣得哼一聲,她原本想悄悄偷看,就像偷看陳太忠和楚惜刀一戰一般,但是見到幻陣。也是很掃興。
所以她把氣出在喬任女身上,一把將人拎起來。轉身就走,“小家伙越來越放肆了啊。”
“師尊,人家都沒幾年可活了,”喬任女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我真的是擔心笑夢。”
合著她還是南忘留的徒弟。
“那也離得遠點看,東上人真是脾氣不好,”南執掌嘆口氣,人非草木誰能無情?她弟子的所作所為,真的對得起藍翔了,這孩子的余生,還要在陰暗的石室里孤獨地度過…
陳太忠走進幻陣,無視那些暴躁的靈氣,一抬手。按上了白衣女子的百會穴,緩緩地注入自己的本命真炁。
他情緒的暴躁因此而來,他修習的混元童子功的本命真炁。可以幫氣修穩固根基。
確切地說,是混沌體質的氣修,若修習的是混元童子功,此人的本命真炁,對其他打算修煉氣修的人來說,是無上的補品。
這真炁名為混沌混元真炁。資質差點的修者,如果能得到一點真炁。足以毫無阻礙地打下根基。
南忘留昨天說的話,也是這個意思,上古時期,有些氣修資質不好,但是能得了混沌混元之氣的話,打根基毫無問題。
但是混沌混元之氣的難得,簡直可以跟鴻蒙紫氣相媲美,都是天地初開之際,才能采集到的,難度實在太高。
所以上古氣修想出了變通之法,找些有混沌體質的人,修習混元童子功,用混沌混元真炁,代替混沌混元之氣,兩者的效果有些差別,但也不是很大。
當然,混元童子功也是相當難修煉的,不是所有混沌體質的人,都能修得有成,而其他體質的修了混元童子功,穩固根基的效果就要差很多很多。
甚至不如現在的氣修,用一些其他變通手段打根基。
陳太忠是在藍翔看書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本命真炁,有如此神奇的效用。
然后他登時就糾結了:這是為難人呢?還是難為人呢?
氣修的本命真炁,是異常寶貴的,比精血還要寶貴得多,要不然南忘留給隆山二長老下精血身禁氣鎖的時候,也不會那么咬牙切齒了。
陳太忠一直在為自己要不要犧牲些許本命真炁而糾結,要知道藍翔的弟子上千,一人給一點兒,十個他也不夠大家分的。
今天言笑夢見真,他通過天目術看得明明白白,這女人的修為,足以支持她晉階,但問題的關鍵在于她的根基不穩,陰陽失衡,而見真、證真之類的時候,是最考驗根基的。
這種情況,他輸入一些本命真炁的話,對方正處在登仙之際,改容易貌、重塑形體甚至易骨更髓,都是輕而易舉的,完善根基正當其時。
言笑夢在追求登仙機緣,聽東上人的講道而幡然醒悟,這便是機緣,而東上人身懷混沌混元真炁,這更是天大的機緣。
但是然而可是怎奈,這個機緣…不是陳太忠想要的。
“武俠小說里都說,吃了萬年朱果是幸運,”陳太忠嘟囔一句,他覺得自己有點委屈,“萬年朱果肯定不這么認為。”
他甚至都有點不想出手,不過,對方既然熟稔上古氣修的門道,這讓他生出一點好感,而對方是因為跟獸人相爭,絕了登仙的機會,這也令他感到欽佩。
所以,當喬任女試圖用“獸人來襲”的理由喚醒她時,陳太忠就不能袖手旁觀了——再黏糊下去,還算個爺們嗎?
南忘留和喬任女不敢在山頭上偷看,就只能山坡另一邊默默地等著,一直等到天色大黑,也沒感覺到山谷里有什么變動。
不過兩人倒是能感覺到,那暴動的靈氣,似乎是漸漸地平和了——起碼谷中再沒有靈氣波動的異象。
事關一個即將登仙弟子的死活,就算天色大黑了,南忘留也沒有回去,而是在原地默默地打坐,直到后半夜,她才能全神貫注地進入修煉狀態。
然而,天蒙蒙亮的時候,她被喬任女推醒,“師尊,你看…你看,這是登仙吧?”
南忘留睜開眼睛,抬眼望去,只見厚厚的一個靈氣團,籠罩在山谷之上,方圓幾近一里地,而靈氣團的中央,那儼若實質的靈氣,隱約間居然幻化做一道白色的光柱,直指地面。
這光柱粗有兩尺許,若有若無,直視的話根本發現不了,用眼角的余光才能感受到,不過用神識一探,就可以知道,光柱中的靈氣,跟外面的靈氣,大不相同。
“果然是登仙!”南忘留刷地就站了起來,眼中有晶瑩的淚光閃現,“登仙柱…笑夢終于扛過去了!”
話是這么說,但是事實上,她心里非常清楚,這跟言笑夢的關系不大,若不是有陳太忠出手,最遲昨天下午,大家就可以看到一個巔峰靈仙的聞道之隕。
關心這里的,遠遠不止他師徒二人,言笑夢在聽講時聞道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藍翔,大家在紛紛感慨東上人講道能力的同時,也在好奇:言笑夢是否真的能登仙?
言仙子在藍翔弟子中的口碑不錯,事實上,昨天下午,整個藍翔派里,都在述說她昔年的種種事跡,她雖然進了榮勛閣,但是知道她事跡的人,還是非常多的。
當然,大家更關心的是,東上人是否能制止一個靈仙弟子的聞道之隕!
所以有不少人在遠遠地觀望著山谷,南忘留師徒發現異樣的時候,旁人也發現了。
派里終于要多出一個天仙了!弟子們歡呼雀躍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而這光柱,到了下午還沒有散去,這時就有人著急了,于是有人靈機一動,鉆禁令的空子,駕著靈器高高飛起,遠遠地在山谷外,俯瞰山谷中的情形。
此時的東上人已經撤掉了幻陣,在石臺上閉目打坐,而聚靈陣內的言笑夢,神情已經不復昨日的狼狽,正在陣中盤膝而坐,氣定神凝地修煉著。
此刻的她,相貌和形體上,有些微的變化,但是更多的變化,卻是體現在一種感覺上,原本容貌清麗的她,越發地飄逸出塵了。
別人會變通,南忘留也會跟著變通,她高高地飛起,待看清谷中情形之后,知道塵埃已定,于是直接飛進谷中,落到石臺之上。
“成了?”她小心翼翼地發問。
“這是虧得她平日里注重積累,”陳太忠耷拉著眼皮,淡淡地回答,“而且她的資質不差,否則的話,我也無能為力。”
“會不會有些勉強?”南忘留問一句之后,馬上又補充一點,“我是說,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吧?比如說影響壽數什么的?”
“不會,”陳太忠淡淡地搖頭,也懶得多說。
此刻的南忘留,真的是心癢難耐無比地好奇,她很想問一問,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知道,這是絕對不能問的。
沉吟片刻之后,她才又問一句,“我可以派人保護這里,咱們換個地方講道成嗎?”
陳太忠想一想之后才回答,“其實,大家可以遠觀一下她的登仙過程,這也是一樁難得的機緣,對弟子們的成長,很有好處的。”
南忘留眉頭一皺,小心地提出了異議,“可是,笑夢雖然已然登仙,但現在正在穩固境界,這么做是否會影響她的修煉?”
陳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上古氣修,在戰場上強行登仙的也不少,哪里有那么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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