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這靈仙的一拽,八字胡的一劍就斬歪了,落到了距離何十四郎身邊不遠的一處空地上。
“砰”地一聲大響,這含怒一擊,竟然在地上斬出了三十米長,半米寬的裂縫。
何十四郎動都沒動,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著對方。
他不僅僅是膽氣驚人,事實上,他甚至希望對方能給他造成一定的傷害,因為他最近的日子,過得很不舒心。
何家被逐族了,他留下來了,對家族來說,他算半個叛徒,對師兄弟來說,他的家族,帶給了他不光彩的名譽。
雖然沒有人明確表示在意,但是他心里是真的特別不舒服。
尤其糟糕的是,他負責處理家族留下的一些家業,這事也辦得磕磕絆絆的,家族被攆走,就指望著他妥善處理好這些資產,好讓何家能積蓄東山再起的資本。
但困擾他的問題是,有太多的人…不買帳啊。
他是藍翔弟子,這個沒錯,可被東上人一言喝死的何彪,是他的族人,這次藍翔和隆山矛盾的激化,是因為何家的一名不肖子弟。
所以他所處的地位,相當地尷尬,他也一直憋著勁兒,為藍翔立下一場大功,證明自己的立場,哪怕是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正是因為如此,他在來到野山的時候,最先反對辛堂主求助的想法,建議弟子們先憑自己的努力行事,實在不行,再求助大營。
而此刻,他又站出來,證明自己的無畏——有種的你殺了我,那也是一了百了。
起碼我的死,能換來何家日后更好的生存環境,我無怨無悔。
但是這一劍,被隆山的其他人扯偏了。
辛堂主見狀,登時就跳了起來,“好好好…竟然敢大欺小,你們等著承受藍翔的怒火吧。”
“只是口舌之爭,沒必要這樣吧,”藍翔帶隊的長髯書生見狀,也嚇得不輕,這不是授人以柄嗎?說好的忍耐呢?
“不用多說了,閣下今天若不給我一個交待,就不用走了,”辛古厲聲發話,同時扭頭吩咐身邊弟子,“火速上報大營,有人以大欺小!”
他是唯恐挑不起事端來,兩派最近的對峙,呈上膠著狀態,藍翔弟子有動手的意愿,但是對方隱忍得厲害,人數上卻又占絕對的優勢,只能制造一些小摩擦,憋屈得很。
現在對方主動將把柄送上門來,真是瞌睡給了個枕頭。
“你們這也…太過無恥了,”長髯高階靈仙氣得眼睛一瞪,然后又輕喟一聲,扭頭看向那八字胡靈仙,“你情緒太過激動,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想都不用想,”何十四郎獰笑一聲,拎著禁靈鎖走上前。
見到自家師兄已經開始聯系輕川大營,他的心就徹底放了下來,而此刻,就是他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你涉嫌教唆,乖乖接受調查,你不會希望,我們追到你的家族中去吧?”
“豎子爾敢!”八字胡靈仙氣得一跺腳,不過沖動過后,他現在也后悔了,雖然心里氣得要命,但是也不敢再做什么過分的舉動,直接御劍而起,轉身電射而去。
何家十四郎使出聚氣縮地來追,可以想像得到,顯然是徒勞的。
不過,一個初階靈仙,居然敢追擊一個高階靈仙的劍修,這本身就讓人看得直掉下巴。
藍翔弟子們的反應相對輕一點,大家只是越發地看清了隆山的本質——合著高階靈仙也就那么回事,以后遇到這種事,大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仆從軍就吃驚得多了,有沒有搞錯,那可是戰斗力爆表的劍修啊,竟然被一個低了兩階的氣修嚇走了?須知那是低了兩階,不是低了兩級!
大家投靠藍翔,也知道藍翔勢大,但是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氣修現在,竟然勢大到了如此的地步!
不過對他們來說,這并不是壞事,眾人驚訝之余,也忍不住暗自慶幸:總算是選邊正確。
隆山剩余的弟子見狀,一個個臉漲得通紅,有名中階弟子忍不住大聲發話,“潘長老,他們實在欺人太甚,咱們拼了吧!”
“噤聲,”旁邊一個同伴一伸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還記得來時執掌是怎么說的嗎?”
眾多劍修聽到這話,心里暗嘆一聲,斷絕了不該有的想法,不過心頭的那份無奈,卻愈發地濃郁了。
“拼命,就憑你?”何十四郎追人未果,轉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話,說不得大喇喇地走上前,來到那中階靈仙面前,上下打量兩眼、
看了半晌,他“呸”地一口唾沫吐了出去,“憑你也配?”
那邊身子一閃,倒是沒有被吐到,臉上也沒啥表情,甚至連還擊的話都沒有。
現場最少聚集了一百多號人,竟然沒有人說話,寂靜得可怕。
大家都被這個狀似癲狂的藍翔弟子震驚到了:竟然有如此不要命的人?氣修們的底氣,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短暫的寂靜過后,藍翔一側爆發出轟天的笑聲,還夾雜著謾罵和口哨聲,隆山一方出奇的沉默,不過有些涵養不夠的弟子眼中,還是冒著濃濃的怒火。
“辛堂主,”就在此時,一個弟子跑了過來,向辛古匯報,“東上人甚為震怒,要親自前來。”
他的聲音不低,而隆山的幾個高階靈仙,耳力也極好,一聽說對方的領軍人物即將趕來,一時間面色一變,大喊一聲,“今天先到這里,走!”
在大多數隆山弟子的心里,東易名三個字,是揮之不去的噩夢,此人不但戰力極其恐怖,更是曾經闖入隆山根基重地,大肆破壞之后輕松走人,是隆山蒙羞的始作俑者。
眾劍修紛紛御劍而起,一道道劍光掠過長空,藍翔一方想攔截來著,不過難度有點高,而且一旦這么做了,相當于兩家直接開戰了。
對現在的藍翔來說,開戰倒也無所謂,他們自信心爆棚:誰怕誰啊?
然而,辛古不過是區區的一個副堂主,還真的做不了這樣的主。
不過隆山的人也沒有全部走,留了兩人在門口,一個是中階靈仙,一個則是被人稱作潘長老的長髯高階靈仙。
陳太忠來的比大家想像的還要快一些,一個多小時之后,一道白芒劃破長空,在藍翔駐地前落下。
他對站在門口的兩個隆山弟子,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招呼出辛堂主問了究竟,又看一眼駐地門口的那道劍痕。
然后他才側過頭來,看向長髯高階靈仙,皺著眉頭發話,“堵到我藍翔門口,來以大欺小,看來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只是一場誤會,”潘長老倒是還沉得住氣。
雖然誤會這一詞,在風黃界已經被人用爛了,成為了招惹到強勢人物時,必然的托詞,但是從他嘴里說出來,還真有那么一點無辜的味道。
“我特地留下來,向東上人做出解釋,上人若有不滿,我任憑懲處!”
陳太忠很討厭這貨的裝逼兒,不過當他了解到,此人當時確實是極力勸阻了,他也不愿意將火氣撒到這廝身上——哥們兒是講究人,哪怕看你不順眼,也要講究。
但是這件事,顯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他淡淡地表示,“交出大欺小的那個家伙,我饒你一命。”
“他并沒有給藍翔造成什么嚴重后果,”潘長老據理力爭,“想必上人也不希望藍翔弟子,都是長輩庇護之下的幼鳥,那樣的話…氣修才是真的要凋敝了。”
陳太忠聞言,看了他好一陣,才微微一笑,“難得啊,隆山居然還有會說人話的。”
這話是真的說到他心口上了,既然想到要磨練弟子,按說他不該急著來處理此事——不經過摔打,怎么能成才?
然而,事情又不是這么簡單的,陳太忠能承受幾個藍翔弟子遭遇意外,大不了事后做出血腥報復就是了——如同他承諾的那樣,百倍地報復。
但是隆山出動四個高階靈仙,公然地大欺小,這個性質比較惡劣,他若不出頭,無疑會助長對方的囂張氣焰——真以為氣修沒家長了?
所以他才決定趕來,不但要出頭做主,而且是越快越好,你敢過界,我就敢更過界!
潘長老第一次被人夸獎為“會說人話”,不過面對大名鼎鼎的東易名,他連屈辱的心思都生不出來——差得實在太多了。
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對,好半天才輕嘆一聲,“在下任憑上人處置。”
對方反應如此快捷,而且是非常強烈——東上人直接赤膊上陣,他只能選擇承受。
“掃興!”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我沒興趣處置你這種軟蛋,隆山駐地在哪兒?帶路!”
對于那些無意還手的人,他真的毫無欺負的興趣,跌份兒,丟不起那人。
潘長老自然是不想帶路的,但是辛堂主聞言,馬上興奮地表態,“上人,我知道他們在哪里,這就過去嗎?”
陳太忠一揚下巴,也不多說。
辛堂主身子一縱電射而去,正是氣修的御氣飛行,陳太忠緊隨其后。
兩名劍修見狀,緊隨其后追了上來,飛了一陣之后,中階的劍修臉一變,“壞了,藍翔竟然知道派中影子營地。”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