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陽是磐石靠近邊界的城市,也是藍翔弟子在磐石的第一站。
靈舟停下之后,弟子們在城外三十余里處扎營,宗門有宗門的驕傲,他們不屑進城駐留,直接在當地劃出了方圓十里的警戒線。
敢靠近的人,全部被驅逐,直接驅逐,至于說理由——沒有理由,我藍翔弟子在這里落腳,就是最大的理由。
陶堂主帶了兩個弟子,直接進城發布告知任務:我們此來,是搜一個兇徒,兩天之內,當地所有勢力,來藍翔的駐地報到,敢不來的,視為兇徒同謀。
告知任務,是沒有報酬的,發布任務的人,要付出比一般任務多十倍到百倍的靈石,若是在藍翔的轄區,可以通過城主府發通告,但是在磐石,就只能使用這種方式。
至于說時間只有兩天,有的勢力沒聽說這個告知,這是不可能的,外面宗派大舉進入磐石,只要是稱得上勢力的,怎么會不關心這種天大的事?
就算消息比較閉塞的,也肯定有人專程上門告知。
總之,宗派行事就是這么簡單粗暴,我告知了,那就沒問題了,就算你沒聽到,那也是你的不對。
事實上,藍翔如此通告,本身就不是一個友善的表現。
城主《一》《本》《讀》小說府對此無能為力,宗派事務,他們沒辦法干涉,正經是城主聽說此事之后,第一時間派了人,來到藍翔的駐地慰問,帶了一些靈獸和小禮物。
藍翔和隆山的爭斗。城主府也聽說了。不過這實在不關他們什么事。城主府能做的,就是保持表面意義上的禮尚往來——有天仙大搖大擺地過境,他們總是要表示一下。
第一天沒有人來,但是到了第二天,周遭的勢力就紛紛來報到。
這一天的時間,足夠他們打聽,在兩郡的邊界發生了什么事,面對來勢洶洶的藍翔。隆山雖然擁有更多的天仙,但最終選擇了避讓。
能稱得上勢力的,顯然不缺少這種眼力價。
來的人五花八門,不過多半都是勢力里能做主的,甚至一個在綾陽城里發展的小幫派,幫主都親自前來報到,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夠得上資格——幫里有兩個靈仙。
接待他們的,不是任何一個天仙,而是外堂的一個中階靈仙弟子,以及兩個低階靈仙。
宗派里的天仙。哪里是那么好見的?
藍翔弟子很直接地告訴各勢力,我們是來抓人的。鑒于這個人極其地危險,我們可能隨時進入你們的地盤,甚至是府邸進行搜查,這就不另行通知了,你們做好配合的準備。
這個要求極其地無禮,但是宗派的強勢就在這里了,無禮不無禮,你們說了不算,有膽子你們就拒絕!
事實上,藍翔還算做得不錯的,起碼是提前告知了,給了對方選擇的權力的,走的是霸道之路,堂堂正正地推進。
而那些勢力一聽就明白了,嘿,傳言果然不假,藍翔此來,真的不懷好意。
不管對什么勢力來說,自家地盤被人隨便進入,都不是件愉快的事,這些人可不是隨便逛一逛就完事的,那是稍微有點不順眼,就能抬手要人命的主。
更別說,對方要求進入的地方,還包括他們的府邸。
府邸是什么?是私宅,風黃界公認,修者可以用任何手段保護私宅,這樣的地方讓人隨便出入,不但沒面子,而且很容易導致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但是,藍翔派打著找人的旗號,這些勢力敢拒絕嗎?就算求到城主府,城主也未必愿意出面,宗派只要不觸及官府系統的利益,人家何必管?
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但卻提不起勇氣拒絕,在談完事之后,所有人都沒有離開,各使手段打聽,藍翔派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原因很快就打探了出來,藍翔要占住這里不走了,當地的這些勢力,你們最好想一想,是不是要改換門庭。
恍然大悟!大家總算知道,為什么藍翔這次行事高調,而且要求苛刻。
不肯投效的勢力,顯然是藍翔接下來重點打擊的目標——沒事就去你的地盤走一走,去你府內走一走,順便殺倆人,看你能撐多久。
對于凡俗的家族而言,宗派之間搶地盤的事,聽得不多,但也絕對不算少,地方勢力根本無力反抗,只能是誰管理就聽誰的。
但問題的根本在于,這塊地盤,隆山并沒有明確地讓出去,沒錯,這是蠶食的方式。
地方勢力最不喜歡的,就是面對這種混沌局面,若是那兩派談好歸屬,他們也就不用費心去選邊了,選邊錯誤是很可怕的。
這種痛苦,寶蘭州的家族都曾經體會過,現在終于輪到磐石人痛苦了。
就綾陽的勢力看來,現在毫無疑問是藍翔勢大,但隆山終究是這片土地的舊主,在隆山沒有明確表態之前,選擇投效藍翔,就意味著背叛。
背叛的罪名,可是比沒眼力重得多,沒眼力會受苦,背叛很可能會被逐族。
這樣的二選一,太難了,于是就有人提出——咱們是不是可以跟藍翔商量一下,行供奉之實,而暫時不打投效之名?
這也是無奈之舉,綾陽給隆山上供奉,是天經地義的,同時再給藍翔上供奉的話,那就是雙重供奉了,大家的負擔要加重很多。
夾縫里做人,確實不容易,不過總比惹惱任何一家,直接被逐族好得多。
反正雙重供奉,也不會持續很長時間,不管最后是誰壓倒了誰,總要有個結果出來,正是因為有這個盼頭在,眾人也沒覺得這沉重的負擔有多么難熬。
類似的商量,也只能點到為止,隆山經營綾陽城上千載,死忠肯定是有的,若是當面說得太清楚,沒準會遭致報復。
隆山惹不起藍翔,但是暗地收拾一個勢力的首腦,真的不要太輕松。
商量不能說得太明白,投效也不能當著人來,于是接下來的一天里,各個勢力打著慰問的旗號,挨個地私下拜會陶堂主。
陶堂主就是這一行人里,天仙之下身份最尊崇的人了,按說他是執法堂的堂主,這種交涉的事情不該由他來做,但是除了他之外,藍翔隨行的只有戰堂堂主。
戰堂是負責戰斗的,跟地方勢力打交道,更不合適。
面對私下請求的投效,陶堂主沒給好臉色,先是打官腔,說我們是來查人的,這里終究是隆山的地盤,你們這么表示投效…好不好啊?傳出去的話,好像是我們藍翔仗勢欺人。
這就是既要做"",又要立牌坊,大家都玩得很熟——宗門不把這些小勢力放在眼里,但也不想授人以柄,同時還要表示出不在乎。
這是我們仰慕上派風采,主動前來的——來投效的勢力,基本上也都能表達出這個意思,我們的拳拳之心,上派要體諒啊。
陶堂主其實不喜歡這種腳踩兩只船的行為——沒有哪個宗派會喜歡,不過既然是搶隆山的地盤,大家也能想到,當地的勢力,要有一個熟悉和接受的過程。
其實以東上人的意思,就是直接碾壓過去:不肯明面上表示投效的勢力,都要拔除,威名是打出來的,殺雞儆猴的事兒,多做幾次就有效果了。
陳太忠認為,自己所行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就是要靠聲勢奪人,而且在宗派的眼里,家族那點可憐的戰力,真的不算什么。
然而,陶堂主對地方勢力的認識,比他深刻,家族的戰力固然不算有多大,但是論起管理地方的能力,卻是比宗派強得多——大家打破頭進宗派是為什么?是為了更好地修煉!
除了那些晉階無望的,誰會有興趣管理地方?
所以這種暗地投效,藍翔雖然不喜,還得接受。
不過陶堂主也表示了,你們愿意投效,這個很好,三年之內,必須由暗改明,斷掉給隆山的任何供奉!
只有三年?投效的勢力表示,我們無所謂,多撐幾年也可以。
陶堂主報之以冷笑:若是三年還不能讓隆山劍派認清現實的話,你們可以斷掉給藍翔的供奉!
這話說得就霸氣到沒邊了,不過現在的藍翔,有這個底氣。
這樣的談話,很快就傳到了隆山人的耳中——終究經營這么久,人脈還是不缺的。
常叔欣聞言,氣得直接掀了桌子:真真是欺人太甚。
然而,還有更氣人的消息:綾陽城一個散修組成的小幫派,公然宣布投靠藍翔,該幫派有兩名靈仙,幫主是三級靈仙,名叫董毅。
這就是裸的打臉了。
據說藍翔的客卿東易名,聽說這個消息之后,非常地欣喜,特地召見了董幫主,還留他吃了午餐。
“這個姓董的卑賤散修,是必須要盡快鏟除的!”常執掌咬牙切齒地發話,“這樣的出頭鳥都不打,隆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前人基業被奪取。”
“須得防備,藍翔是引人入套,”大長老提醒自家的執掌,“此人該殺,不過,沒必要咱們出面,隨便找個人下手就完了。”
“大長老你何時也變得畏首畏尾了起來?”常叔欣真的是氣得快瘋掉了。
在常執掌的潛意識中,還是不肯丟掉隆山派曾經的傲氣。
(三更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