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城主都打算離開了,聽到這話,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南執掌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你堂堂的執掌大人,跟我一個小人物叫真,沒勁兒…我也只是想緩和你兩家的關系。”
他是有后臺的,但是宗門里瘋子太多,這個時候,他不能再堅持下去了,再堅持可能葬送自家小命,兇手還不好查證,這買賣實在劃不來——雖然五十極靈真的不少。
至于說放棄何家,可能會影響本地黎庶的安危——去求,黎庶算什么東西?
他的態度很明顯了,但是南執掌還是不答應,“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臧城主深吸一口氣,“我不管了,成不?”
“那好啊,”南執掌笑著點點頭,“臧城主這么支持本派,南某人在這里多謝了。”
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但是臧城主也不敢計較,計較個啥?拳頭沒人家的大,人家又不怕他身后的官府體系,那只能走人了。
但是何家家主見狀,直接雙膝一軟,就跪下了,“執掌大人,我何家有重寶,愿獻于上派,只求給我何家一條活路。”
“你這話說得奇怪,我要置你何家于死地了嗎?”南忘留冷冷一笑,“你若在期限內搬走,我無意跟你這種螻蟻計較,我只是不想留著你們礙眼。”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何家族長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額頭都快冒出血來了。
陳太忠正好沒事,想著過不了多久。就要去何家督戰了,正在四處閑逛,猛地聽說清湖來人,就也前來觀看。
遠遠地看到,一個中階靈仙跪在地上磕頭,他側頭掃一眼,正好看到穆珊也在觀看。于是走上前問一句,“這是誰?”
“何家的族長。”穆珊輕聲回答。
“嘿,”陳太忠搖搖頭,忍不住想起了青石城的那幾個族長,還有巨松姜家、湄涯杜家以及坪陵李家、郭家…看似風光無限。其實不堪的一面,只是沒被人看到罷了。
“你的罪,談不上恕不恕,”南忘留真沒興趣跟他多說,“及時搬走就行…我對族誅人族,其實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藍翔派此舉,是要立威,不是要殺人,當然。她也不介意通過殺人,來維護宗門尊嚴。
至于說什么重寶,她并不感興趣。這種小家族能收獲什么重寶?
就算有幾分份量的寶物,她也不看在眼里,藍翔終于要崛起發威了——什么樣的寶物,能擋得住氣修崛起的腳步?
何家族長見狀,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于是低聲發話。“是上古氣修的功法,我何家前不久偶然得到的。”
南忘留登時就怔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才冷哼一聲,“你若敢戲弄于我,今日我就誅你全族。”
“真的不敢,”何家族長忙不迭地搖頭,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
南執掌看都不看他一眼,這兩日她也知道了何家的作為,對此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何家棄藍翔而奉隆山,在清湖城已經不是秘密了,這種吃里扒外的行為,若說何家族長不知情,這怎么可能?
此人顯得再怎么可憐,她都不會有任何的憐憫,所以她沖人群中的陳太忠揚一下下巴,然后淡淡地發話,“帶來了嗎?”
“請大人過目,”何族長雙手奉上一塊古舊的玉簡。
南執掌的神識掃一下,然后眉頭一皺,“遁地挖掘功法…你是在侮辱上古氣修嗎?”
“那是幌子,后面有禁制的,”何家族長戰戰兢兢地回答,他貢獻出此玉簡,已經是豪賭了,若是對方不肯認賬,那他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南忘留手一抖,直接將玉簡拋向陳太忠,“你看一下。”
陳太忠先是掃一下,然后眉頭一皺,又掃一下,然后…眉頭緊皺。
這玉簡表面是有一套功法,但是那功法根本是胡說八道。
他雖然是飛升的土鱉,不是功法大師,但是近些年看了不少書,自家也搶過一些功法,見識大增,對于這種有明顯錯漏的功法,一目了然。
于是他調用神識,狠狠撞擊玉簡兩下…果然,里面出現了別的內容。
“確實是上古氣修所留,”他沖著南忘留點點頭,“不是功法,不過…也還算有用。”
南執掌一聽,是這樣的答案,眉頭登時一揚——以東先生的眼光,居然能說還算有用,那就一定有用了。
下一刻,她就臉一沉,陰森森地看著下跪的那廝,“何家,你好大的膽子,真是其心可誅…這是你家才收集到的玉簡?”
南忘留是不會相信這個理由的,何家肯定是早有玉簡,卻不肯上交給藍翔派。
這個上交,其實用交易一詞更為貼切,地方家族得了功法,可以通過上交給宗派,獲得大量的收益。
當然,這個規定不是硬性的,家族有自己的機緣,得了功法,誰還能硬搶不成?
但是何家得的是上古氣修的功法,自己根本就練不成,而藍翔派偏偏是整個風黃界,唯一的氣修門派,對何家沒用的東西,卻是藍翔派最缺乏的東西——而且只有藍翔派會在意。
這個性質就相當惡劣了,往小里說是目無藍翔,往大里說,就是要坐看藍翔衰敗。
你為什么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呢?
而現在何家出了大事,才主動交出這玉簡來,南執掌不惱火才怪。
“真的是才得的,”何家族長叫了起來,不管真相到底是如何,他必須這么回答。
他一臉的惶恐,“若是早得的,我們早就送來了,還望執掌大人明鑒。”
我要信了你的,那才叫糊涂呢,還明鑒?南執掌哼一聲,也懶得多說,“得自何處?”
“小兒輩偶然間購得,”何家族長再次砰砰地叩頭——沒辦法,不叩頭不行啊。
南執掌冷笑一聲,“那這么說,是沒有別的收獲了?”
何家族長不住地磕頭,他怕的就是這個問題,這塊玉簡,何家確實已經得了數百年,但是…真的是偶然間獲得的。
當然,這個問題現在說,就說不清楚了,他只能戰戰兢兢地回答,“請上人明察。”
你是逼著我搜魂是吧?南忘留有點不高興,不過對方才獻上玉簡,她就搜魂,傳出去不太好聽——以后誰還敢再跟藍翔派交易功法?
于是她側頭看黑臉大漢一眼,“記錄的是什么?”
“本命法寶的煉制和溫養,”陳太忠不動聲色地回答,說句實話,這塊玉簡對他來說,還是相當有用的,不是功法,但是能讓他少走彎路。
南忘留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好東西啊,藍翔派暫時用不上——氣修很多年沒出玉仙了,但是想建立一套完整的傳承的話,這個東西少不了。
而且,東上人的修為已經接近悟真,也該著手準備煉制本命法寶了。
不管對方是不是心甘情愿獻出的玉簡,總之是對藍翔派有用,南執掌就決定網開一面,“那你交上來這個東西,想要得到什么?”
“還請執掌大人原諒何家的無知,”何家族長繼續磕頭。
“這不可能,何家必須離開,”南忘留淡淡地發話,“其實我可以白拿你這塊玉簡,不過我不想讓后來者寒心,你最好換個現實一點的條件。”
何家族長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太可能被答應,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那么,貴派可否能延緩些時日?這點時間…實在太倉促了。”
“可以,”南忘留點點頭,“從現在起,再給你十天時間,盡快搬走,你若不甘,也可以繼續等下去。”
都用不了十天,再有個七八天,隆山必然要做出反應了,不是交來劍譜,就是兩邊大打出手——你可以等著看結果。
“能再寬限幾日嗎?”何家族長艱澀地發問。
“可以,”南忘留淡淡地回答,“類似的上古氣修遺物,你多交一件,我就多寬限你十天。”
何家族長登時閉嘴,不敢再說什么了,他相信,自己敢交上第二塊玉簡的話,絕對難逃搜魂的下場——事實上,何家也確實沒有類似東西了。
不過,有十天的時間,也足夠周旋了,起碼比三天寬松了很多。
接下來的時間里,就是何家各支處理各種資產,倉促之間賣不出好價錢,這是必然的,但是總比三天要強很多。
而且大部分的大宗資產,何家都是委托了十四郎代為售賣,也不著急一下賣掉,損失就又會減少很多。
這樣的忙,十四郎也不能不幫,他可以多抽取一些手續費,但是他若是不管,這消息傳出去之后,他的形象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在重視家族血緣的風黃界,不看顧家族的口碑,會受到太多人的鄙夷,甚至都會影響宗門對他的看法——如此涼薄之輩,可堪大用嗎?
一眨眼,七天又過去了,奇怪的是,隆山派既沒有派人來,也沒有傳出什么風聲,就當沒有任何事發生一般。
按說,這個時候,陳太忠就該對二長老搜魂了——你不送來劍譜,我就自己搜。
但是,二長老被南忘留要走了,于是他前來找南執掌,“時間到了吧?”
“再等一天吧,”南執掌做事,確實是滴水不漏,“時間富裕一點,省得隆山派說咱們沒給他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