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狂奔的小丫頭,直接撞在了面前一堵看起來并不十分牢固的殘破墻壁之上。︾︾,
撞完之后,欠債停下腳步。她愣了一會兒,隨后蹲下,兩只手捂著自己的鼻子,兩只眼睛開始掉眼淚,同時喉嚨里開始發出一些十分可愛的嗚咽聲了…
陶寨德從后趕來,伸手摸了摸這個小丫頭的腦袋。欠債回過頭,那雙淚眼汪汪的表情望著陶寨德,隨后立刻抱住自己爸爸的腿,縮到后面去了。
對于這個小丫頭,陶寨德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訓斥好了。膽大包天,唯我獨尊,自說自話,自大驕傲,行事顛三倒四,喜歡惡作劇,看著很強大,但一旦碰到挫折就會很弱,喜歡說大話,卻又自以為是,欺軟怕硬,惡劣的性格讓他這個做爸爸的甚至一度懷疑這傻丫頭以后是不是能夠找的到夫家?
不過,就算這個小丫頭再怎么惡劣,終究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呢。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爸爸在這里陪著欠債啊。”
陶寨德伸手,再次揉了揉這個小丫頭的腦袋,隨后看著面前的這堵墻壁。沉思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這堵破墻。可他的手還不等觸碰到,這面墻壁卻是突然左右裂開,如同打開了一扇門一般,迎接這對父女的到來。
門開。陶寨德渾身緊繃,準備隨時隨地迎接里面出現的任何敵人。但是在這大門打開之后。出現在眼前的…
卻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稻田。
微風吹來,小良站在這片稻田之中。深呼吸,將滿溢的稻香吸入肺中,充滿了整個胸襟。
這個孩子伸了伸懶腰,摘下一株稻穗叼在嘴里,年僅九歲的他一路快跑地走向稻田旁的土路上,他拍了拍手,拍去手上腳上的泥土,隨后舉著稻穗向著自己的家跑去。
“媽媽!我回來啦!我肚子餓啦,晚飯吃什么啊?”
推開門。原本應該已經飄蕩著飯菜香味的房間內,此刻卻是空無一人。
小良有些發愣,他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晃悠著雙腳,等自己的媽媽回來。
媽媽去哪里了呢?是去隔壁張嬸那里聊天忘了時間了嗎?還是說去集市買菜了?
小良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去了哪里,只能在這里等,一直等。一直等到太陽完全下山,窗外的天空如同幕布一般涂滿了整個世界。不敢擺弄油燈的孩子蜷縮在門口,憑借著遠處房屋中的點點光芒看著外面這片黑暗的世界。然后,滿心期待地等待著自己的媽媽回來…
然后…
天空,突然間被開始發亮!
一團火球從那半空中如同隕石一般地墜落!
巨大的火球照亮了整個天空,將方圓百里內照的如同白晝!
小良抬著頭。木訥地看著那顆火焰球,只見它越來越近,越來越低。之后。他聽到了一些街坊領居發出的驚呼聲,可還不等四周的鄰居們開始逃跑。那火球已經狠狠砸中了那片飄蕩著麥香的稻穗田。
火焰,將那片稻田瞬間染成了一片火海。
看著那升騰而起的烈火。小良甚至忘了去躲。他只是愣愣地看著,愣愣地看著…然后看著天空中降下許許多多的人影,而那火焰稻田中也是再次沖出一個人來。
一個渾身衣衫襤褸,傷痕累累,但卻依然咬緊牙關迎上去的婦女——
小良的,母親。
火海稻田消失,四周再次恢復成那漩渦廢墟。
小欠債皺著眉頭道:“這些究竟是什么啊?仙人戰爭嗎?”
陶寨德呼出一口氣,對于剛才的那些景象,他現在反而更加關心眼前所看到的物事。
看著這個…失蹤了好幾年,不知道究竟遭遇了怎樣的折磨,卻依然頑強地活到現在的這個人——
滄瀾門少主——方自行。
“你們,終于來了,我幫你們壓制這里的力量好讓你們前來,但卻等了我好久。”
此刻的方自行身上只穿著一條破破爛爛的褲子,原本的一頭黑發現在卻是變得完全雪白。
他跪在地上,身上纏著好幾條鐵鏈,被捆綁在一塊幾乎有一座酒樓那么大的巨石之前。那些鐵鏈將他整個人緊緊地壓在這石頭之前,簡直就如同…封印一般。
“方兄!終于找到你了!方兄!你等著,我這就來救你!”
看到方自行現在似乎還有一口活氣,陶寨德真的是無比高興!他連忙高高躍起,手中凝聚冰刀,直接向著其中一條幾乎有成年人大腿般粗細的鐵鏈斬去!
當啷一聲,冰刀碎裂,但那鐵鏈卻是絲毫無損。
陶寨德落地,略顯驚訝地看著手中那破裂的冰刀。在沉默片刻之后,他靠近這塊巨石,靜默之森的力量瞬間暴起!無數冰鋸與冰刺全部轟向這塊巨石,誓要將其擊破!
但,爆發的烏龜真經的力量,在這塊巨石之前竟然如同嬰兒的拳腳一般,全然無損。
看到自己的努力完全派不上用場,陶寨德咬了咬牙,抬起頭望著上方的方自行說道:“方兄!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你耐心等一下!”
對于陶寨德的熱心,方自行的臉上卻是閃過一抹迷惑。等到這個廣寒宮主再次運起念力轟向巨石之后,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用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
“啊…救我…我想起來了。原來,你是來救我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對啊,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囚徒,我需要被人救出去…我需要被人‘救’出去?‘我’…需要人‘救’嗎?”
小欠債忍不住,大聲叫道:“喂!你這個人怎么還那么淡定啊?我和我爸爸來救你,你也快點掙扎一下啊!你不是很強嗎?”
方自行低下頭,望著下方的陶寨德和欠債,此刻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隨后,一個讓陶寨德和欠債絕對想象不到的場景,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方自行體內,一個如同靈魂一般的東西直接飄出了他的身體!這個和方自行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淡了點,雙手雙腳上全都帶著鐵鏈鐐銬的“幽靈”從上方飛下,落到陶寨德父女面前。
“我,不需要你們救。我理解不了你們想要‘救’我的意義。在我看來,你們所處的等級實在是太過低弱。而‘我’,這個被稱之為‘方自行’的,也并不需要你們來拯救。”
陶寨德急了,連忙伸出手去抓方自行的肩膀,可他的手掌完全穿過這個幽靈。陶寨德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慌了,連忙說道:“方兄!你到底…你到底是怎么了?黑炎魔人把你折磨成這樣了嗎?他們把你關在這里的嗎?”
方自行的幽靈緩緩抬起頭,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開口回道:“啊…對了,在這之前,‘方自行’這個人是被抓住了啊…然后,他們對我做了許多的實驗…‘方自行’好像竊取了屬于他們的念力…竊取了屬于‘天香國’的念力。所以,他們想要把這些念力從‘方自行’的體內拿走。”
“但是…他們失敗了。‘方自行’的身體在這樣的念力摧殘之下,也是破爛不堪,即將死亡。”
“然后,他們為了迫使‘方自行’自愿將念力貢獻出來…或者,是要將‘方自行’體內的念力完全碾碎,就將這個身體綁在了這里…只要這個‘身體’承受不住這里的念力漩渦的撕扯破碎,那么,‘方自行’體內的念力也會一并破碎,成為這里的一部分,化為虛無…”
“但是…”
這個幽靈,緩緩飄起,重新回到方自行的之中,更是開始用一種冷淡的聲音,居高臨下地說道——
“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方自行’,在這念力的漩渦中,卻漸漸地開始‘理解’。‘理解’了念力,‘理解’了念體。這些狂暴肆虐的念力讓‘方自行’對注入體內的天香國‘念力’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和‘清晰’,這讓‘方自行’深刻地感受到,在其生命的前二十多年究竟是多么的虛妄。所謂的修仙,所鍛煉出來的‘念力’和‘念體’究竟是多么可笑的存在。”
方自行的雙眼緩緩閉上,等到其再次睜開時,看著下面的陶寨德和欠債的那雙眼睛…已經不像是正常人類的眼睛了。
反而…更像是一種更高等級的存在,看著生命等級完全不如自己的那種感覺。
“方兄,你一口一個‘方自行方自行’的,這么說,你不是方自行了?”
面對陶寨德的這個詢問,方自行的雙眼依然充滿了蔑視:“我是…我是方自行…嗎?我…是方自行。”
他吸了一口氣——
“但,我也不是方自行。在我對念力的理解之中,用你們的眼光來看,我算是什么都行。而通過這雙眼睛看著你們,同樣的,你們是什么,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