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悠悠地從霧雨迷蹤林廢墟最中心清醒過來,卻已經是第二日正午,身旁的洪離玉還沒有醒過來。
眼前卻高懸著九塊詩詞圣磚,散發出耀目的金光來,上面正是以蘇林顏體字書寫的鎮國之詞雁丘詞。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記得和離玉一同陷入了隕心風暴當中,經歷了孟姜女和范杞梁的生死相許的愛情。那種感覺…”
腦子有些懵懵的,但是智竅當中的圣力開始滋潤全身,使得蘇林重新恢復清明過來,將那代入范杞梁的感官記憶全部都給洗退了。
他望著眼前鎮國的雁丘詞,眼神中卻依舊露出一絲對那段愛情的迷失來,對著虛無當中的孟姜女和范杞梁的殘魄一拜道:
“一首雁丘詞,一問‘情為何物’,一答‘生死相許’,便道盡了愛之最真義。蘇林不才,此雁丘詞非我所做,只不過述以表之,愿兩位前輩得償所愿,魂魄相守!”
言畢,整個霧雨迷蹤林內的隕心風暴竟然緩緩地停了下來,整個空間再也沒有那種心死的氣息,反而洋洋灑灑地充溢著一股至情至愛的溫暖。
原先還逗留在此地的孟姜女和范杞梁的殘魄,此時相互席卷,融合為一,猛地一下突破天際,魂歸九天去了。
“蘇…蘇林…我們這是…霧雨迷蹤林毀了?”
隕心風暴徹底地停息了,洪離玉也緩緩地醒了過來。妖靈玉在身的她,看了看自己依舊是幻化的美男子形象,這才稍微放心地詢問蘇林道。
“是的。離玉,孟姜女和范杞梁的殘魄得以重逢圓滿,孟姜女不再心死,當初亞圣孟子設下的這個霧雨迷蹤林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蘇林站起身來,看著這荒蕪的四周,地上有十六塊指甲蓋大小的隕心石,試圖用手去拿,但是每一塊都重達千斤,根本就無法撿拾起來。
“蘇林,我…我這里有一個乾坤袋,可以裝進來。”
洪離玉有些靦腆地從腰間解下一個粉紅色的荷包,竟然是一個高級乾坤袋,其中的須彌空間,竟然相當于一座巨大的倉庫。
“甚好!不過,離玉,你…”
將十六塊隕心石收了進去,蘇林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仔細地盯著洪離玉端詳了一陣,嘴里面嘟囔著,“奇怪了…”
“什么奇怪…”洪離玉剛要問。
“啊!蘇林你要做什么?”
雖然因為妖靈玉的幻化作用,洪離玉并沒有那兩只可愛的小白兔,但是少女的心思卻格外敏感,被蘇林這么一摸,整臉都紅了起來。
“沒有?對不起啊!離玉,我…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女子,連在幻夢中,我的印象你好像和孟姜女一樣是個可愛的兔妖女郎,所以才…”
一摸之下平坦坦,蘇林的心里面也納悶了,然后又在心里面質疑自己的猜測了,嘴上傻笑兮兮地給洪離玉道歉。
心道難道自己真的得了妄想癥?明明洪離玉只是一個長得比較標志漂亮的美男子而已,自己卻將她幻想成女子了?
“那…那是因為在幻夢當中,你代入了大儒范杞梁的經歷記憶,我…我自然是代入孟姜女,所以…所以蘇林你看到的全部都是幻象!是幻象!知道么?”
洪離玉的臉又紅又燙,連帶著胸前的妖靈玉也滾燙起來,她趕緊壓制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轉過頭去不敢再看蘇林,否則的話,恐怕妖靈玉馬上就要失效了。
一扭頭,洪離玉便看到了懸浮著的九塊詩詞圣磚,心中一動,便立刻轉移話題讀著雁丘詞的第一句道: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真的是至情至愛啊!蘇林,這首詞已經能夠鎮國了,你何不署上姓名?馬上便有九塊圣磚回饋于你。”
“我也才剛剛醒來,沒想到鎮國的詩詞竟然有九塊圣磚回饋。這次我也永久消耗了將近兩塊圣磚了,正不知該如何補充來著呢!”
蘇林執起天涯誅妖筆,沉了口氣,便在眼前的雁丘詞詩詞圣磚上署上了“蘇林”二字。
方一收筆,九塊詩詞圣磚便猶如一道金光,奪天而去,直飛那百里外的萬里長城。
同時,蘇林的智海當中,也被萬里長城回饋了九塊圣磚之力,沉入智海,散發出圣力,滋潤了整個智竅。
鎮國的詩詞文賦,其中蘊含的思想之重,足以成為整個國家上行下效的法令和政策了。
那冉子成的一卷富貴貧賤論只不過是鳴州的策論就足以讓國君重視,等其達到大儒,思想更精深的時候,便可以成為鎮國之策,真正讓國君可以貫徹全國的政策法令了。
所以每有鎮國詩詞文賦出世,整個隸屬國家都會在萬里長城的撼動之下略微震動,國君手中的傳國玉璽也能夠感應得到。
雁丘詞圣磚聲勢浩大,鎮落萬里長城,整整上萬里的吳國長城都被撼動,連帶著整片大地也輕微震動,這就是鎮國詩詞的威力。
策馬奔馳,數百騎絕塵而來,洪景章帶著一眾案首童生,以及四通鎮上的許多進士、舉人和秀才,紛紛從關外趕赴邊關長城,就是為了要在第一時間瞻仰這剛剛出世的鎮國詩詞。
“鎮國啊!我們吳國好像有三年沒出過鎮國的詩詞文賦了吧?”
“是啊!聽說戶部尚書冉子成的富貴貧賤論是近年來最有希望成為鎮國策論的篇章,該不會是他的吧?”
“怎么可能?方才我們明明看到,詩詞圣磚乃是從關外飛來的。戶部尚書冉子成可是在京城…”
“關外…該不會是妖族吧?近來就聽聞,妖族當中不少天縱之資在學習我人族的思想之道呢!
圣殿當中的半圣們甚至為此爭執分歧,到底該不該讓思想之道外傳給妖族…”
一首鎮國的詩詞,便讓原先寂寥無人的邊關長城突然之間人聲鼎沸起來了。
幾乎四通鎮內的有識之士都趕過來湊熱鬧,大家紛紛好奇地湊了上去,想要看清楚這新加入的鎮國詩詞到底是出自誰的手筆,又是怎么樣的一首詩詞。
“洪大學士,真乃我吳國之幸啊!又一首鎮國詩詞誕生,陛下恐怕也已經知曉,我等能夠第一時間見證這樣的偉大時刻,真乃幸事啊!
這寫出鎮國詩詞的必定是我吳國的棟梁之才,恢弘志士。”
一路跟隨洪景章來到萬里長城邊上的趙智,笑盈盈地說道。
死了蘇林這個宿敵,讓他的心情大好,現在更有鎮國的詩詞可以學習,說不定觀摩之下突發其感,思想能夠更加精深也說不定。
“我吳國久不出鎮國之策,國家治理,六部公務都有所懈怠下來了。也該有鎮國之策出世了,待本官看看,究竟是怎的一個鎮國的詩詞?”
圍觀而來的眾人,當屬洪景章的文位和官職最高,自然大家都為他馬首是瞻,等著洪景章第一個上前去觀摩圣磚詩詞。
“雁丘詞?是一首詞?”
洪景章入目的第一眼,發現真的是一首詞,心中便更加震撼了一番。詩詞雖然短小精悍,能夠微言大義,但是卻更加地難以達到鎮國的等級。
反倒是策論文賦篇幅長,能夠包含的思想和理論豐富,隨著著作者的文位和思想精深,甚至可以對其中的一些觀點和思想進行修正,更加容易達到鎮國的等級。
能夠以詩詞達到鎮國等級,非常之不易,必須要蘊含著極致的思想和情感方能成功。
無疑,洪景章知道眼前的這一首雁丘詞就是這樣的詩詞,便更加急不可耐的想要一目十行看下去。
但是,鎮國的詩詞又豈能如此快速地被瀏覽呢?蘇林寫作這首雁丘詞的時候,明明整篇都已經在腦海,卻偏偏要一筆一劃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緩慢地以圣力書寫,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幾個時辰才能寫完這一百多字。
所以,盡管洪景章極度想要一眼就掃完這一首詞,目光卻偏偏不得不一個字一個字細細的看過去,感受過去,領悟過去。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一字一頓,一頓一感,一感一悟,一悟一嘆,一嘆一贊…
這是真正地在品茗一首詩詞,洪景章覺得自己完全融入了詞中的畫面,看著哀鴻殉情的鴻雁,心中無限的悲愴淋漓,深深地感悟品嘗著這至情至愛的“生死相許”之情。
又由“鴻雁”及人,鴻雁身上的愛情又何嘗不是人之愛情的縮影和象征呢?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所有的人都如同洪景章一般,沉溺在詞中的畫面和情感,難以自拔,文位越高,思想越精深,體悟得越多,也越有一股凄涼的傷情涌上心痛,回味到口中,卻是一絲淡淡地苦澀。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當最后一字在心中塵埃落定,所有的情緒思想席卷而空,整個智海狂涌,圣磚力量擊打在一起的時候,洪景章的大學士思緒轟鳴不平,思想涌動起來。
方才注意到要去看看詞末落款的到底姓甚名誰,究竟是何等之能士,才能夠寫出這樣傷到骨子里的雁丘詞來啊!
可是,當洪景章真的將炯炯目光移到最后的署名落款處時,卻猛地一下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叫道:“蘇林!竟然是蘇林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