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海納百川
“竟然…飛起來了！”
盡管蘇林事先已經盡可能在心里面猜想，這賣相不凡的金駒角馬跑起來必定是塵土飛揚，威風陣陣的。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當金駒角馬真的啟程時，竟然直接一飛沖天，剎那間就飛離了豐樂縣。
“行了！金駒，不要在蘇案首面前賣弄了。快落地跑吧！你再這么飛下去，剛吃的兩頁大儒經義消耗光，可別再問我要啊！我可說什么也不會給你了。”
葉監察捂緊了自己的袖口，道。
咴咴咴咴…
金駒一連叫了數聲，似乎是在暗譏葉監察的小氣，然后便收住了沖天之勢，調轉馬頭，拉著神車，緩緩地往地面落去。
砰一聲！
似乎是故意而為，金駒拉著神車落地，本可以平平穩穩，但是卻刻意馬蹄一翹，偏偏讓葉監察坐著的左側這方顛簸了一下，差點將他給顛下馬車，蘇林坐在右側反倒是安安穩穩。
“你這畜牲，回去本監察一定上稟秦半圣，關你三個月禁閉。”
葉監察也只能很無奈地威脅道。
這一趟受到圣殿委派監考吳國豐樂縣的縣試，分到了金駒這匹傲嬌的角馬，他可以說是倒霉透頂了。
金駒是秦半圣的最寵愛的一匹，打不得罵不得，還時不時逮住機會就敲詐自己幾頁大儒經義，讓葉監察真的是無可奈何，郁悶不已。
咴咴…咴咴…
金駒角馬卻是一臉得意地叫道，似乎完全不將葉監察的威脅放在心上，一邊拉著馬車在這曠野上朝著萬里長城飛馳。
“咳咳…蘇案首，怎么樣？圣殿的角馬神車，可不是誰都能坐的。”
葉監察干咳了幾聲，然后笑著對蘇林道，“可惜你現在還未獲得童生文位開辟智海，不然的話，在這神車上靜心思考一個時辰，受益無窮啊！”
“智海？葉監察，我現在只是初步開辟了智竅。
雖然也能使用一些諸如言出法隨的簡單圣力法門，但是一些高深的圣力法術，卻必須借用文寶才能顯像化真。可否就是因為沒有開辟智海的緣故？”
聽到葉監察提到了獲得童生文位后才能開辟的智海，蘇林便來了興趣。
“你現在就可以借助文寶使用圣力法術了？”
葉監察一陣訝然，然后想了想又釋然了下來，道，“也難怪，你在縣試之時，寫出了達府之詩。
想必萬里長城獎勵了你一磚圣力，擁有這一磚圣力，即便未曾開辟智海。
也可以用文寶作為媒介，施展圣力法術，不過威力上自然就遜色了幾分。”
想起蘇林縣試之時寫出了達府之詩，葉監察便不足為奇了。普通儒生開智，依據開智言論等級不同，萬里長城會獎勵相應的開智圣力。
進士以下的圣力只有幾絲，忽略不計，翰林和大學士之言開智，倒是多了不少。
不過即便是用大儒經義開智，也只不過獎勵小半磚的圣力，差距并不是特別的大。
只有圣言開智，以半圣之言開智，可獎勵一磚圣力。這可是真正的拉開了差距，從起跑線上就領先了一大截。
有了足足一磚圣力的加持，再修習儒家經典，圣人言論，思想精神，都是事半功倍。
所以但凡有記載的圣言開智的天才，只要繼續勤奮努力學習，最后無一不是取得了大儒以上的文位。
至于寫出達府以上詩詞獎勵的圣磚，卻也同樣不簡單。
畢竟，寫詩作詞不僅要創作出平仄押韻的華美文字，更重要的是要寓情于景，將真正的思想嵌入詩文當中。
只有具有思想深度的詩文，才能夠獲得萬里長城的認可獎勵圣磚。
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一味追求辭藻華麗，對仗工整，華而不實的詩文。
即便語句再優美，用詞再華麗，沒有深刻的思想寓意于其中，對于萬里長城來說，只是廢紙一篇，根本無法獲得一絲的圣磚獎勵。
所以，出縣級別的詩文各國每年儒士寫出來的倒是多如繁星，達府以上的卻并不多。
蘇林能夠以十五歲還未獲得文位的狀態寫出秋詞來，其實已經從心底里讓葉鴻業這個進士文位的圣殿監察佩服和惜才了。
“原來如此！那如此一說，葉監察，我豈不是比普通的童生多出一磚圣力的優勢來？”
蘇林卻是沒有向葉監察透露圣言開智獎勵的那兩磚圣力，恐怕葉監察知道蘇林現在整整有三磚圣力的話，肯定會驚得從神車上掉下來了。
“呵呵！不盡其然！”
葉監察笑著伸出右手兩個手指頭，道，“蘇案首，其實你將會比一般童生多兩磚圣力。
比案首童生多一磚圣力。因為普通童生在圣廟開智，除了文位，就只有獲得一磚圣力。而案首童生，親臨萬里長城，自然能多獲得一磚圣力的獎勵。”
“案首童生竟然有如此好處？難怪…難怪那趙爽堂堂大儒之孫，會肯屈居到豐樂縣數年，就為了在豐樂縣縣試當中奪得案首。”
蘇林這才明白案首童生的最大好處，不僅僅是一個第一名的虛名，而是有實實在在的圣磚獎勵。
反正在這神車之上也無聊，蘇林便繼續追著剛剛的話題，問道：“葉監察，敢問獲得文位，開辟智海之后，智竅當中到底會發生什么變化？
我十分的好奇，如何能在智竅內擁有一片海呢？”
“呵呵！這有何難？思想之力量，奧妙無窮。人心尚且一拳，都能容納天下事。更何況是言論開啟的智竅呢？”
葉監察顯然也是和蘇林聊得投機，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替蘇林答疑解惑道，“所謂的智海，那是文位圣云降臨智竅，開辟一片思想之海。
它能夠將你雜亂無章的思想融匯成海，每一滴海水，皆是你的某一個想法。你的思想有多寬多廣，這一片智海便也有多寬多廣！”
“智海其實是思想的海洋？想法念頭就是其中的海水？那…那圣力呢？”
蘇林在家中的那些古籍上可看不到相關的記載，所以一聽到關乎智海的描述，強烈地求知欲便驅使著他繼續問道：
“圣力又是什么？葉監察，我知道圣力也是存于智竅當中。當智竅開辟出智海后，圣力又會何去何從呢？”
“你如今的智竅雖開，智海卻沒有開辟，智竅當中乃是一片混沌，唯有圣力凝聚的圣磚光耀其中。
不過，一旦你開辟了智海。思想念頭為海水，圣力圣磚便會融匯成川流，納入智海當中，經過你自己的思想塑造，再化成山川峰巒，屹立于你的思想之海上，高聳入云，巋然不動！”
葉監察笑著說道，“你可曾聽過形容大儒之境的‘海納百川’？便是說大儒之境的儒士，智竅當中的圣力化為成千上萬的川流匯入智海，然后再經過智海思想重塑，化成一座座山川峰巒，達到一百座便是大儒境界了。”
“海納百川？大儒的智海竟然磅礴如此，可容納上百座圣力山川？”
山川，山川！
山為山岳，川為江河。
有山必有川，二者相輔相成，合而為一座。
越是接觸和了解這個儒道世界，知曉其中的儒道真義和修煉奧秘，蘇林就越覺得玄妙非凡。
無形的思想，竟然可以化作有形的山川。儒士們的修煉，便是對于思想的磨練。這是唯心主義論的實質化，思想成為了至高力量的源泉，我思故我在。
“算了！蘇案首，就此打住，看來我今日是說得有些多了。其實，對于現在的你來說，知道這些并沒有什么好處，大儒的‘海納百川’之勢，很容易讓你心生畏懼。再做思考之時，便沒了初生牛犢的那一分無謂之力了。”
葉監察及時收住了話題，沒有繼續向蘇林細致地介紹每一個階段文位儒士的智海變化。
他怕因此在無形當中樹立了一個個的目標，會讓蘇林在將來的學習與思考當中，心生畏懼。
“嗯！多謝葉監察，今日蘇林已然知曉了未來行進的方向。道阻且長呀！不過，生命之不惜，思想便不止。
我相信，只要我秉承信念，遵循我的道。我的智海便也能澎湃如潮，未嘗就沒有海納百川的那一天！”
蘇林點了點頭，目光中思想光芒閃爍，心中的信念卻是變得更加堅執了起來。望向眼前這一片開闊的平原荒野，內心卻也同樣的無邊無際。
“好！不愧是在縣試之時就能做出達府之詩的蘇案首，就憑借你方才這一番話，我便敢斷定，將來你的成就至少能達翰林。”
葉監察忍不住擊掌稱快，肯定地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金駒角馬突然咴咴的叫了起來，蘇林和葉監察都往正前方看去。
只見廣闊的荒野平原上竟然矗立著一座座大軍營帳，遠遠地就已經傳來了振奮人心的號角聲，更有能破開風聲的獵獵拳聲。
“看！蘇案首，前方便是你吳國的鎮關軍營，如此看來，長城便在二十里之外了。”
葉監察站立在馬車最前端，望著那大軍營帳，笑著說道。
而蘇林從來都未曾見過這樣的壯景，遙望前去，竟然迎面就撲鼻過來一股濃烈的殺氣，匯聚在半空中，緩緩地在組成一個巨大的“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