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混戰 (九)
凌晨時分，寒風呼嘯，烏云密布。txt..整個天地之間一片幽暗，伸手不見五指。
洛陽南城門上依舊是燈火輝煌，一片光亮。數不清的人影來回晃動，甲胄刀槍，明晃晃的讓人看著眼花。
高陽從現代時空帶過來的高品質柴油是這個沒有電力工業的時代絕佳的照明工具。無論是經濟價值還是實用性都遠遠超出了菜油的作用。
“呸。”看著遠處那燈火輝煌的高大城門樓和堅固至極的城墻，在這寒冷的冬夜里面跑出來喝風的牛輔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以前西涼軍占據洛陽司隸的時候，這個地方他完全就是平趟。可是現在對他來說卻變得是如此遙不可及。這讓牛輔的心中對高陽的恨意更加加重了一層。
呂布和李儒在逃出洛陽城投靠了袁紹之后，自然會把董卓究竟是怎么死的給加油添醋的說上一遍。
消息既然傳了出去，那牛輔他們自然也都知道了。雖然對呂布等人同樣憤怒，恨不得扒皮抽筋。不過，牛輔最為憎惡的依舊還是高陽。他不止一次的想著，如果沒有高陽，他也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這種已經深深植根與內心深處的仇恨根本就無法抹除。
沒過多久，就在牛輔一口接一口的灌著美酒驅寒的時候。從城門樓方向隱隱約約閃現出幾個身影，悄然靠了過來。
“拜見將軍。”幾名灰衣裝扮的漢子很快就被牛輔的親衛帶了面前。知道這就是正主之后，當即行禮。這幾人都是陳豈手下的仆人。
“嗯。”牛輔冷哼一聲，神態倨傲的出聲問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回將軍話，都已經安排好了。”為首的一名中年漢子探手從懷中掏出一份信件，神態恭敬的交給牛輔的親衛。神色誠懇的出聲說道“這是我家將軍的親筆信。”
牛輔接過信件，打開之后借著身后在寒風之中獵獵作響的火把光亮仔細閱讀起來。
這封信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內容。主要就是陳豈表示了對牛輔的恭敬和投靠的誠意，更加類似于一份投名狀。
“哼。”牛輔揚了揚下巴，哼了一聲之后就將信件收了起來。
在牛輔的眼中，陳豈就是一個視錢財為性命的貪鄙之人。[超多好]之前居然要牛輔先給出誠意，足足收下了三千金才勉強同意了開城門的事情。而且事成之后牛輔還要再給陳豈七千金！
心情原本就一直都不怎么好的牛輔早已經動了殺機。陳豈這種不識時務的表現讓他非常不滿。不過同時也極大的降低了他的警惕性。這種貪鄙之人才有收買的可能。這讓牛輔感覺自己距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抬頭看了眼天色，幽暗的天穹之上什么都看不到，漆黑一片。一陣寒風吹過，牛輔突然感覺身上很冷。
用力的晃動了下身子。拿起酒壺一口氣將剩下的酒水全部喝干。牛輔感覺自己好多了。
搖了搖頭，低聲喝令“出發！”
都是打了老仗的人了，那些淺顯的騙局幾乎很難讓久經沙場的老兵們上當。像是這種賺開城門的事情，進攻一方也要小心翼翼的戒備著才行。
牛輔行伍多年，這種事情他當然清楚的很。帶著大隊人馬小心翼翼的來到南城門外二里之地。就將陳豈的那幾名仆役給派了回去，讓他們通知陳豈準備開門。
牛輔看著那幾名仆役遠去的身影，微微點頭。
至少在他的眼光看來，這幾名仆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破綻。看來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很大可能會成功。這種念頭一出現，頓時就讓牛輔感覺心頭發熱。
牛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賈詡為了誆騙牛輔入甕，壓根就沒讓陳豈告知他的那幾個仆役事情的真相。陳豈這幾個仆役還真的以為是自己的主人要開城門獻給牛輔，自然而然的在牛輔面前表現的異常真實。本來就是當做真的來演戲。
“將軍。”牛輔的親衛頭領靠近他的身旁，拱手行禮之后沉聲說道“李，郭二位將軍已經帶領兵馬就位。此刻就在我軍身后五里之處。”
牛輔聞言轉身看向身后那幽暗的夜色。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些動靜。但是距離太遠，也看的并不真切。
收回心神，牛輔重新將目光投向南城門。眼神之中閃動著一抹殷切的神色。他感覺自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牛輔感覺自己的耐心已經全都被磨光的時候。遠處的南城門發出沉悶的響動聲，緩緩的打開了！
牛輔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之情，抬起手臂，猛然向前一揮。
隨著一陣馬蹄聲響，百余名精銳騎士策動著胯下戰馬向著城門處小跑而去。這是一支探路分隊。他們的作用就是當先行動，去打探內里是否設置有埋伏，避免大軍進入之后受到伏擊。行軍作戰。這種謹慎是必須的。
像是電視上演的那種什么都不在乎，一看到內應打開城門就急吼吼的帶著所有兵馬殺入城內，最終被人給甕中捉鱉的事情在真實歷史上非常少見。能夠領兵出戰的人，真心真心沒有幾個是傻子。像是派出精騎探路這種事情但凡是個老兵都知道該怎么做。
不多會功夫。洞開的城門處沖出幾騎精銳，策馬奔騰著來到殷切期盼著好消息的牛輔身前。
幾名精騎翻身下馬，恭敬行禮之后，說道“將軍，我等入城打探，并未發覺有甚埋伏。前鋒此時已然進入外城之中。城門已經在掌握之中。”
洛陽城的核心位置是皇城。皇城外面是內城。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們的居住地，以及朝廷各種官署的辦公地。而內城之外就是外城了。外城是普通百姓們的居住地，面積也是最大。至于洛陽城的城墻，進入城門之后還有一座面積巨大的內環形狀的甕城，這是標準的城池防御工事。再次通過甕城之后才算是真正進入了洛陽城。
“好！”大喜過望的牛輔興奮的腦門都開始泛紅，大口喘著粗氣，雙眼死死盯著遠處那燈火輝煌的南城門。厲聲喝道“進城！”
幽暗的黑夜，蒼茫的大地上突然響起了猶如悶雷般的沉悶聲響。那是大批騎兵策馬馳騁帶動的巨大響聲。無數雙巨大的馬蹄瘋狂的敲擊著被寒冷的天氣冰凍的異常堅硬的大地，強烈的震動甚至讓城墻上的守軍感覺大地都好似在晃動著。
牛輔統兵多年，深知用兵之道。哪怕此刻心中已經焦急萬分，恨不得立馬就沖進城內將那高子厚抓到面前好生折磨一番。不過依舊還是將麾下近萬兵馬分成幾波，依次進入城中。這樣做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受到突襲。
同時，牛輔還向自己身后數里之外的李、郭等人派出了信使，請他們快速跟上入城。
等到前鋒超過三千之眾的兵馬已經入城之后，牛輔才感覺到安心，大手一揮，親自帶著麾下中軍進入了南城門。
看著已經被自己部下徹底掌控了的南城門，牛輔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勒韁繩，大刺刺的問道“那陳豈在哪里？”
牛輔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陳豈拉到身前，問問他現在是否還想要剩下的那些賞錢。
看著一隊隊的馬隊成群成片的涌入南城門，通過面積巨大的甕城之后沖向內城。志得意滿的牛輔感覺好極了，忍不住的仰天長笑“哈哈哈”然后，他就杯具了。
就在牛輔仰天大笑，肆意揮發著自己心中激動之情的時候。南城門上的城墻突然之間就變的更加明亮了起來。
十幾名之前登上城墻做監控的西涼軍毫無察覺的瞬間就被身旁的守軍斬殺，然后從城門樓里沖出了大批軍士。這些軍士們的手中不是舉著火把，就是抱著一個個密封的極好的大陶罐！
“砰砰砰”一連串密集的破碎聲響頓時就讓牛輔豪邁的大笑聲戛然而止，猶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雞一般再也發不出聲音。
艱難的轉頭看向身后，那一地破碎的陶罐碎片晃瞎了他的雙眼。口鼻間聞著那股要命的味道，看著那些身上沾染上拿著怪水的軍士們凄厲嚎叫著拼命拍打。瘋狂撕扯著身上的甲胄衣物，試圖將衣甲全都脫下。
牛輔的眼神瞬間就絕望了。沒等他張了張嘴說些什么的時候，數不清的火把就從天而降。然后，他的眼前就是一片絢麗至極的光亮。
火，無窮無盡的大火！
整個天地之間都好似被突然點燃了一般，燈火輝煌的南城門處在瞬間就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爐，熊熊烈焰帶著無盡的威勢橫掃勢力范圍之內的一切。不管是人是馬，是兵器還是甲胄。一切的一切都被淹沒在了熊熊火海之中。
被自己親衛從戰馬上撲下來的牛輔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明晃晃的火海，耳畔聽著麾下軍士們那在火海之中凄厲掙扎的悲慘鬼泣，腦袋之中已經一片迷亂。
耳畔忽然響起了嗡鳴之聲的牛輔猛然間推開了扶著自己的親衛，雙目圓瞪幾乎迸出血來。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麾下大軍在火海之中絕望掙扎，怒急攻心的牛輔猛然扔掉手中的兵器，仰天長嘯悲鳴“高子厚！你好狠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