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炮擊

　　此時江面上的漁船在發現大批軍艦集結于此之后早已紛紛逃散。高陽拿起望遠鏡向著江南看去，清晨的江面上籠罩著一層晨霧，遠處的江陰要塞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江陰地處“江尾海頭”，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萬里長江奔騰到此驟然收緊，形成一個巨大的喇叭口，奇險天成。在江邊黃山之上，建有黃山炮臺，扼守長江，號稱長江之鎖。

　　今天早上的霧氣很大，要塞里的瞭望兵也只能隱約發現江面上有船，但是什么船就不知道了。要塞沒有發警報的主要原因是對高陽的軍事行動還沒開始，不能打草驚蛇！

　　通過江陰前往魔都不過100余公里的路程，對于全卡車行動的軍隊來說這不過是一天的路程而已。盧大帥還在的時候，就把江陰作為重中之重來看待。一開始是防齊燮元，后來就是防著高陽了。

　　浙軍主力部隊之一的陸軍第六混成旅長期駐扎于此，在盧小嘉決心對高陽下手之后陸續將浙軍主力調往江陰一線。截止高陽發起進攻前在江陰要塞周邊已經云集了陸軍第十師、浙江第一師、陸軍第六混成旅、浙江第一混成旅等部兵力高達近3萬人之眾，另有眾多部隊正在向江陰一線集結。土肥原賢二給盧小嘉制定的計劃就是集結主力沿長江一線的公路鐵路向南京突擊，一舉擊破高陽的指揮中樞南京城。

　　前期的情報表明浙軍各部并沒有形成統一戰線，而是以江陰要塞為中心沿著長江部署。第六混成旅在江陰要塞，陸軍第十師在要塞的前方靠近與高陽勢力交界的地方。而浙江第一師和浙江第一混成旅都在要塞的后方。浙軍為什么這樣部署誰都不知道，不過這卻給了高陽所部一個機會，尤其是在今天早上這種天氣下。

　　魏克斯的計劃是首先攻擊江陰要塞和陸軍第十師的連接點，把第十師分割出來包圍吃掉這支浙軍的絕對主力。同時以海軍重炮壓制江陰要塞的火力，至于在要塞后面的浙軍，等到他們通過炮擊要塞的火力封鎖之后前往第十師陣地救援的時候，戰斗第一階段早已經結束了。

　　在江陰夏港鎮上的陸軍第十師師部里副師長朱聲廣用過早餐正站在院子看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晨霧。第十師的師長一直是盧大帥，在盧大帥遇刺之后是由盧小嘉繼任的。不過盧公子對于軍伍生涯完全沒有興趣，自己掛了個師長的頭銜把所有軍務都交由副師長朱廣聲負責處理。

　　朱廣聲從軍二十多年，追隨盧大帥多年是其鐵桿心腹。朱廣聲對于這次進攻高陽是不贊成的，作為一個老軍伍他從少量的情報中就能判斷出高陽所部是一支戰斗力非常強的部隊。對于和這樣一支部隊交手，朱廣聲心中并沒有什么把握。而且盧大帥的死很明顯是日本人做的，盧小嘉卻執意要把帳算在高陽頭上，還跟日本人合作！朱廣聲對此是非常不滿的，不過作為一名軍人他還是遵守了上面下達的命令。

　　吃過早飯之后朱廣聲就感覺心頭不寧，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有了一種戰場上的直覺。雖然前線部隊回報說一切正常，不過朱廣聲還是命令部隊向倆軍之間的緩沖區派出了偵察力量。

　　已經過去近半個小時了，偵察部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朱廣聲看著空中的霧氣低聲罵道“這該死的天氣！”心中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朱廣聲略一思索決定前往一線陣地巡視。

　　就在他剛剛到達一線陣地的前線團指揮所正準備下馬的時候天空中中突然傳來了炮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作為一名老兵，朱廣聲立刻就判斷出那是105MM以上口徑的炮彈才能發出的聲音！他沒有給周邊的士兵們作出警示，而是直接一個側身飛撲向著地上撲去。

　　“轟”的巨響，聲浪和氣浪如同海嘯一樣撲來。炮彈落處火光升騰，被拋向天空的泥土四散著飛落下來。飛散的彈片和巨大的氣浪頃刻間奪去了眾多浙軍官兵的生命，很多人到死都沒明白怎么回事。撲在地上朱廣聲顧不上被撞破的嘴唇和鼻子，在衛兵的攙扶下快步向指揮所里跑去。

　　跌跌撞撞的跑進指揮所，里面的人已經亂成一片。朱廣聲伸手擦掉口鼻間的鮮血掏出配槍連開3槍，指揮所里安靜了下來。

　　朱廣聲冷著臉大聲喊道“電訊處立刻向少帥發報，就說我們遭到了高陽的突然襲擊！還有立刻給浙江第一師和浙江第一混成旅發報讓他們立刻向我們靠攏，立刻！”喘了口氣接著喊道“除了參謀人員其它人全部去前線督戰，都去！快！”

　　此時在第十師的一線陣地上，無數的炮彈如同密集的冰雹一般狠狠的砸在地上，掀起大片泥土，也帶走了無數浙軍軍人的生命。原本計劃對高陽發動進攻的第十師壓根就沒做什么防御計劃，也沒挖什么野戰戰壕。在這四周沒有什么防護的平原上，死傷慘重。之前浙軍剛剛吃完早飯，對于這場突如其來的猛烈炮擊完全被打蒙了。

　　浙軍陣地上煙火彌漫，天空中被硝煙染成一片烏黑。一發發炮彈帶著劃破天空的尖嘯聲飛向了浙軍陣地陣地。火光爆閃同時，發起一陣陣轟隆隆、轟隆隆的巨裂爆炸聲，騰空而起的是一塊塊泥士和被撕裂的士兵尸體碎片，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刺鼻的火藥味和燒焦了的人肉味。

　　炮彈炸起的土坑周邊橫七豎八散落著士兵的尸體，這些人身上的衣服被炮彈炸起的沖擊波沖碎了，整個身體裸露著，唯有雙眸眥裂，能夠讓人感受到他們遭受到的炮擊是何等的殘酷。

　　少量的工事已經被炸塌，許多浙軍官兵被活埋在里面，表面陣地上已經被無數的炮彈覆蓋了。陣地上被炮火削斷了的樹木還冒著一股股青煙。眾多的傷員們渾身上下血肉模糊，痛苦地地呻吟著。

　　駐扎在一線陣地的一個團在遭受炮擊不過幾分鐘之后就已經陷入崩潰邊緣。還活著人都死死趴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等待著命運的審判。此時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挺過這輪炮擊，之后就可以向著擁有堅固防御的江陰要塞轉進。老兵們都知道，在國內軍閥間的混戰都不會打很長時間的炮擊，因為炮彈太貴！

　　可惜他們這次遇到了崇尚火力至上的高陽，前前后后從德國買來了超過200門的105MM以上口徑的重炮。此刻這些火炮大部分都已經通過火車被連夜運到前線，擁有充足炮彈的炮兵們毫不吝嗇的向著既定目標傾瀉著一輪接一輪的炮火。

　　當時針指向8點的時候，刺耳的炮擊鈴聲響起。海容號上的3門150MM速射炮同時開火，巨大的后坐力讓整個艦身都微微晃動。硝煙彌漫中炮口噴出長長的火舌，巨大的聲響整的人耳鼓發麻。緊隨其后的是左舷的4門105MM速射炮也依次開火，艦橋里的高陽放下捂著耳朵的雙手舉著望遠鏡緊緊的盯著江陰要塞。

　　很快要塞里面就騰起幾道巨大的煙柱，煙柱中火光閃現。即使離著這么遠，高陽都能感覺到那炮彈爆炸時的巨大威力！

　　“炮彈夠嗎？”放下望遠鏡高陽看著歐陽勣淡淡的問道。“報告督軍，各艦都是完成標準戰備之后出的港，炮彈非常充足。”歐陽勣立刻回答道。高陽點點頭輕輕的說道“都打出去。”此時其余各艦也已經相繼開火！

　　遠處的江陰要塞立刻就被密集的彈雨給包圍了。江陰要塞中炮彈落處血肉和各種碎塊同泥土石塊一起飛濺到空中，還沒有落下，就又被更猛烈的爆炸拋起，炮彈落的地方如同12極以上的臺風席卷而過，一片狼藉。

　　炮擊持續了幾分鐘之后，江陰要塞的反擊才姍姍來遲，零零散散的炮彈落在軍艦附近激起巨大的水柱。此時的江陰要塞還沒有經過強化，最大口徑的火炮也不過是105MM而已，火炮的數量也不多。日本人支援的重炮并沒有送到這里，要塞里的守軍唯一能夠仰仗的就是堅固的防御工事。不過大部分修建于明清時期的工事根本無法抵御軍艦重炮的轟擊，隨著一個個炮位被摧毀，江陰要塞的反擊力度也漸漸減弱。

　　高陽看著煙火沖天，爆炸不斷的江陰要塞輕輕點頭說道“贏了。”

　　浙軍前線陣地上，殘酷的炮擊還在繼續，從105MM到150MM口徑的重磅炮彈就如同梅雨季節里的雨一樣落個不停！一個團的軍閥部隊怎么可能承受的了百余門重炮的連續轟擊！

　　已經被連綿不絕的轟擊了進十分鐘的浙軍已經快要崩潰了，哪怕他們已經能夠算得上是精銳！朱廣聲和該團主要指揮官們在團指揮所里被一顆重達52.5公斤的150MM加農炮彈擊中，爆炸之后團指揮所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彈坑。

　　失去指揮的浙軍終于崩潰了，還活著官兵們哭喊著向著身后的夏港鎮跑去。沒人愿意在這個鋼鐵橫飛的地獄中再多待一秒鐘！